林霁尘站在门口，狭长的眉眼在教室里环视了一圈，看见了正在仔细擦书的季肴。
“可以麻烦让一下吗？”
他声线清冽，低沉而悦耳，带着不允许忤逆的稳重。
苏子石还没回过神来，怔愣着稍微侧了侧身子。
被林霁尘挡住的光线立马抓住了缝隙钻了进来。
他步伐稳健，看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季肴还在研究自己的书怎么办，这本书最严重的是扉页，那写着魏孟名字部分的纸张，直接撕裂了一条口。
这本书，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魏孟之前说过，这本书除了早年借出去过一两次之后，就再未外借过。
价值无法估量。
“季肴。”林霁尘缓步走到她背后，叫了她一声。
他的目光落在季肴头顶，又越过她的发丝，停留在那本书上。
“书坏了？”
“嗯。”季肴声线冷清，将书本合上，回头看了一眼后边颤抖着手想要打电话的穆云。
“就是那女孩？”
林霁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所及之处，那女孩穿着一中的校服，头发散乱，脸颊还有没干的泪渍。
如果不是她脸上的怨恨，或许此景看上去会有些楚楚可怜。
季肴点点头，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她能预料到，在学校里动了手会面临着怎样的后果。
这也是她叫林霁尘来的原因，至少林霁尘能帮她解决掉后顾之忧。
“明白了。”林霁尘是个聪明人，不需要季肴多说，他能猜到她的想法。
其实就是想让他来站着，这样她才能专注的收拾人吧。
季肴再度走到穆云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神锋利，就像是高傲的狼王，对待自己的猎物般。
穆云从季肴站起来开始，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如今一片阴影笼罩着她，她更是不敢说话。
就连握着手机的手也有些颤抖，看着眼前的手机屏幕，迟迟不知道该打给谁。
“你要，做什么？”穆云声音有些嘶哑，说出来的音调像是用指甲划过黑板一般，刺耳又难听。
让季肴忍不住皱起眉。
“你说呢？我想要做什么？”季肴蹲下来，强迫穆云与自己对视，“我来看看，你准备给谁打电话？”
“云姐？”
最后这两个字，她用着近乎气音的语气，让穆云本就煞白的脸色，此刻更是苍白了一些。
“你到底……是谁？”
林霁尘远远地站在季肴的座位旁，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没有看漏，季肴的话让那女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倒是跟他自己的做事风格有点像。
“开学那天我就已经说过了吧？我叫季肴啊。”季肴杏眼半眯，看上去既美丽，又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你已经被B班开除了，你知道吗？”
门外的阳光细碎地照进来，落在季肴的脸上，投下一层阴影。看起来朦胧，且让人陷于其中。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每一个人听见。
教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苏子石看了一眼季肴，又装作不经意地看向林霁尘。后者仿佛会读心一般，恰好回望过来。微微向他点头，示意他对季肴的照顾。
他赶紧收回视线。
穆云拉不下这个脸，但又觉得面前的季肴太过可怕。
她咬了咬后槽牙，站起身来。
顾不上整理仪容，有些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季肴回到自己座位上，收拾了一下背包，将那本书小心地放进去，拉上拉链。
才微微仰起头，看向好整以暇的林霁尘：“我们也走吧。”
“这是要去找苏老说明情况？”林霁尘问道，但直觉告诉他，季肴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算了。
“不。”季肴黑白分明的眼眸聚焦在他脸上，“我去请假。”
“不是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考试了？”
林霁尘与她并排走着，问完这句后他就笑了。
也是，怎么会问出样的问题来。
“那你想去哪儿玩？”
“先比赛，比赛完了等考试。”季肴走完最后一级台阶。
前边转个弯，就到校长办公室了。
“什么比赛？”
最近季肴很少来心理咨询室，就连他也没听说过这件事。
“就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全国大赛吧。”
季肴漫不经心地回答到，伸手敲响了门。
她是好学生，不喜欢给好人添麻烦。
——“进来。”
稳重而威严的声音响起，苏兴邦坐在座位上，手上还拿着手机。
是正在打电话的样子。
季肴没有打扰他，跟林霁尘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林霁尘这个不认场合的人，甚至还自然地取了一个一次性杯子给她接水。
“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现在联系不上吗？”
“行，我知道了。”
“但是我最多只能给他留一个月的时间。”
季肴小口喝着水，苏兴邦接电话的声音便断断续续地传来。
“副校长的位置多的是人等着坐，如果事情查明是真，那么学校有权不再雇佣他。”
苏兴邦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显而易见的怒气。
几十年光阴，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令人气愤的事情。
好好的副校长不当，跑去做什么走私。
苏兴邦挂了电话，胸腔剧烈起伏着，缓了好一阵子。
季肴一听，面不改色地放下了杯子。苏兴邦说的应该是萧正宏。
虽然她没有故意嘱咐，让萧正宏被判重一些。但既然那植物是不允许私人种植的，又是违禁物。那么多的数量，加上审讯时间，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出不来的。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萧光华。
难怪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他，估计是回去忙这些事情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苏兴邦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此时和颜悦色，看向季肴两人。
季肴敛去眼底的一丝悲悯，稳步上前：“我来给您说点事情。”
说罢，她将穆云的事情如实描述了一遍。
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故意隐瞒。
本以为苏兴邦听完后会不赞同或是责怪她，但他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林霁尘，随后和善地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所说的那个女孩，我会让她转班的。”
就这么简单？
季肴没多想，随后说道：“顺便我想请个假。”
大概是林霁尘在的原因，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顺利到让季肴觉得不对劲。
林霁尘跟苏兴邦之间，关系真的有这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