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内侍带着太医进得御书房时,南皇正面容祥和的躺在常乐怀里睡得安详。
南国七月初七南皇崩与南国御书房,皇太子守灵七日,顺从南皇的旨意登帝位,太子妃泽兰为后。
先帝十四即位,享年五十四岁,在位四十载,虽无甚大功德,但也无甚大错,一生矜矜业业。
泽兰随同常乐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脚下的一众大臣,不由得想起,昨日南皇封棺时,瞥见他祥和的睡颜时,想来他应当是去见他相见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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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三百零三年,被流放的大皇子和四皇子,联合羌国的二十万大军兵临南国皇城。
彼时皇宫内有人与城外的大皇子联合,南国皇城很轻易的便被攻破。
龙椅上,常乐着了身青色长衫,头束玉冠,面容安详的睡在龙榻上。
这位即位三年,讲南国治理的仅仅有条的南皇,本该留名史册的男子,最终却是被自己的大哥和四弟以弑君的名头而逼死的。
可笑的是,传出这一切的人竟然是先帝生前最信任的内侍。
泽兰得到常乐自尽的消息匆匆赶到议事殿时,正好看到常乐倒下去的身影。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接着他的的身体,眸中蓄满了泪,却始终没办法落下。
她就那么一直抱着常乐的身体,感受着他的身体由温热渐渐转为冰凉。
与此同时,紧闭的议事殿宫门被人强硬的一脚踢开,泽兰茫然的抬头,看着冲进来的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那日送她出嫁的羌国将军。
而她的父皇,母后,姐姐则自他们身后步入了大殿,泽兰将常乐的尸身放好,拿起一侧的长剑缓步走了下去。
四皇子不忍终道“皇嫂,南国皇宫已被层层包围,你放弃吧!”
泽兰并没有回答四皇子的话,而是提着剑,走至刚进门的羌皇和羌后身侧站定道“告诉我,为什么?”
羌皇被她身上的煞气怔住了,一时久久不敢言语,倒是一旁的兰尚出声道“不为什么,因为我不喜这南国新任的皇。”
泽兰气急,一把长剑唰的一下架在兰尚的脖颈上道“你是我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一时激动,手微抖了抖,长剑在兰尚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正欲说话,却觉得自己的心口一痛,垂眸看去,心口赫然插着一把长剑。
她手中的长剑应声而落,竭力的转身看去,却见她的父皇颤抖的将手中的长剑丢在地上。
“呵呵。”泽兰身子一软径直往地上跌去道“也好,您赋予我生命,我终于你,极好!极好!”这般她就在也不欠他们了。
只是可怜了常乐,因为她最终被冠上了弑君的名头,泽兰闭眼之际,察觉到一道青色声影自殿门外疾步走来。
青岚颤抖的抱着泽兰渐渐冰凉的身体,口中全是“抱歉”“抱歉。”
泽兰感觉身子似乎处在一片温暖中,最终她抵不过重重睡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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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谷内,泽兰满眼含泪的望着眼前一身绯衣的女子道“您说,您是司命星君,那您告诉我为为什么,我的父皇,母后,姐姐要这般对我,为什么!”
木绯烟被她问得哑口无言道“姑娘,往事如云烟,那些都是你身前之事了,忘了吧!”
泽兰轻笑了笑道“抱歉,我忘不了。”她忘不了,常乐朝她浅笑的样子,也忘不了常乐得知发动战争的是他的大哥和四弟,更有她父皇在后推波助澜时他震惊的样子。
忘不了她最终是丧命于她的生身父亲之手,忘不了她姐姐最后的面容,即便现在她是一直鬼。
但只要她一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就如刻在她脑子里的一般,时时浮现在眼前。
泽兰不记得这是自己被困在此处第几年,之前那司命星君隔三差五会来看看她,大多都是劝她放下,近些年,她基本不来了。
泽兰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将被库执念这里了,但那人对她说,只要她将那些人困在这里,司命星君就会告知她一切。
她最终还是这般做了,但,当一切真相揭开之后,她竟不知道是应该恨还是不恨。
泽兰站在忘川河边,看着那一对携手而过的夫妻,袖中的手紧紧握住,只要她抬手一挥,那两人就会跌进忘川河,再无转世的机会。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对夫妻走过奈何桥,紧握的手却迟迟没有张开。
“你若是害怕,我可以替你做。”耳侧传来温和的声音,她抬眸看去,却是一身青色长衫的常乐。
仍旧是一身青色长衫,但泽兰却觉得他和前世的他不同,数不出的不同。
看着他二人脸上的笑意,泽兰长叹了口气,伸手握住身侧之人的手道“这件事,谁对谁错,谁又分得清呢!”
“绯烟原以为瞒着我能让我放下,其实明白一切的我,更容易放下,走吧!”
常乐侧目看了看她,终是什么也没说,伸手回握住了她的手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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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兰本以为当她放下一切以后,便可以安心准备婚礼了,却不曾想,木绯烟会发生这等变化。
她看着眼前被结界笼罩在其中的大树,以及站在大树身前执意将手中镯子往树上套的人。
静默片刻终是上前道“表哥,绯烟一定会没事的,你安心去历劫吧!”
羽嘉侧目看向身侧的泽兰,她身上在无往日的跳脱,但比起从前她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这几万年来,她将西海治理得很好,并且已经渐渐脱手了“泽兰,你比起从前大不相同了。”
泽兰微勾了勾唇角道“人间这一遭,终究不是白去的,表哥,绯烟一生行善,必定能安全回来的。”
羽嘉轻点了点头“她一定会回来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对陪她说说话,她虽性子冷,但到底是喜欢热闹的。”
“好。”泽兰应声道。
羽嘉走后,泽兰便直接般住进了孟婆府,隔山差五的便去陪木绯烟说完,向从前她开导自己那般一样,去陪她。
后来西海临时有事,她回了一趟西海,等她在此接到她表哥的信,匆匆赶至无妄海时,只看见她在漫天霞光里在此陷入了沉睡。
看着木绯烟恬静的睡颜,,泽兰呢喃道“绯烟,你上辈子是属什么,这般能睡。”
往后的五千年,她替西海另寻明君,时常奔波于西海和姻缘府,常乐始终陪在她身侧。
幸好,这么些年,他一直在,没有弄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