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的话,如同一道道巨雷响彻山谷,震的两边山坡之上的刘家寨之人全都傻了。
李丹明明可以打的他们根本没法还手,却在开枪之后,选择了不打。
他也该知道如今粮食何等金贵,就是亲如兄弟,为粮食反目也不算稀奇,可是他居然要将粮食送给刘家寨!
随着李丹的命令,他的手下护卫已经将马车上面的盖子打开,露出一包包的麻袋的大米,李丹让护卫掏出一些捧在手里,给两面之人看个清楚。
刘老太公、刘国能此时的眼睛都瞪的如同铜铃一般,里面眼球已经血红一片。
每一个刘家寨之人都和他们一样,眼睛里此时全是下面的大米,每个人都如同狼一般紧盯不肯再有一点被错过。
大米何等宝贵?哪怕是正常年景,他们也是吃不上的,珍贵的犹如仙丹一般。
别说吃了,想一想就是奢侈。
可现在他们的灾年,发霉的高粱都吃不上,有人却要送给他们大米。
如非亲见,那个敢相信?
李丹冲着山坡的老者和刘国能点指道:“现在你们相信我了吧?现在可以下来谈了吧?”
刘老太公长长叹口气,刘国能也是羞的满脸通红,他们感觉都不敢正面面对面前的李丹。
老太公二话不说,先在山坡上冲着李丹的方向跪下磕头行礼,一旁的刘国能等也都跪下纷纷磕头。
起身之后,老者沉声道:“都是老朽的错!”
李丹一挥手道:“我不管你们谁的错。你们幸运,碰上我这个宽宏大量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快快下来,先将粮食带走,我有话要说。”
刘老太公在刘国能的搀扶下,快步走下山坡,来到李丹身前,身后那些刘家寨之精壮自然也跟着走了下来。
等刘老太公来到李丹面前再次要下跪请求原谅之时,李丹一把抓住他的羊皮大衣道:“快点分粮食吧,早吃上,就能上饿肚子之人先填饱肚子。”
老者没有再跪下去,而是吩咐刘家之人赶紧搬运粮食,并且厉声吩咐道:“谁也不能做干饭!只能做稀饭!每天不能超过三碗!”
对于刘家人怎么吃,李丹管不上,也就不多问,等到那边粮食搬完,刘老太公再次来到李丹面前道:“李公子,小老儿没有别的招待,只能请你到家里喝口水了!”
李丹脸上露出笑容,无论怎么说,到了这一步,老者就再无其他意思了,总算是可以来正常做客了。
对于李丹来说,恩威并施,算是都做到了。先论威来说,如果不能在这方面彻底压制住这躁动不安的刘家人,只怕今天的事就要有麻烦。
当然,恩做的的更多,一下子彻底让他们心悦诚服,对李丹简直看做当世之恩人一般。
当然,这个乱世中,恩人并不是太值钱。
李丹刚才已经做过刘国能的恩人了,他还是心生歹意,让李丹对于这个时代有更深的了解。
李丹派人跟后面的巴图送信,自己则随着老者和刘国能走进前面的一个窑洞围成的大院里。
这个大院很大,而且所有的窑洞口都箍着青砖,跟其他窑洞比气势很是不凡,看样子刘国能家以前还是很不错的。
带着李丹进了正屋窑洞,在八仙桌旁坐下,刘老太公沉声道:“你跟国能说的那些,要我们去塞外都管我们吃饱饭,难道是真的?”
李丹道:“放心!这的确是我的一片真心,希望你们吃不饱饭之人可以有个吃饭的地方。对了,老人家你怎么称呼?”
刘老太公恭敬的说道:“老夫刘镇山,你叫我老刘就可以。”
李丹一笑道:“也好,老刘。我刚才救你孙子你可知道,为何还要抢劫我们?我刚才已经跟他说了要带你们可以去塞外吃饱饭啊。
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竟让你们对我们都要下手了?”
刘镇山叹口气道:“恩人啊,人啊,要是饿到一定程度,别说什么恩人不恩人,就是骨肉相残,也不是没有。我们,现在都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如果能吃一顿饱饭,那里还顾得上什么恩人不恩人。”
说到这里,刘镇山抬头看了看窑洞顶,叹口气道:“实在愧对先人,别看我们这里穷,我们家也是出过读书人的。”
说到这里,刘镇山朝外面一指道:“我的孙子刘国能可是我们这里的秀才。可是现在和我们一样,为点粮食简直拼了命,也拼了他读书人的所有颜面。”
说到这里,刚好刘国能端着茶碗进来,插话道:“爷爷不必多说,国能做此事,绝不后悔,也不在乎什么颜面不颜面!”
刘镇山又是长叹一声道:“都是没办法啊!我们也都是走投无路啊!这里连着旱了两年,日子实在难过。可是,最难的是其他地方来的抢粮之人啊!
你们来的路上,不是见到有人抢国能的车队吗?
就是他们,抢我们刘家寨已经好多次了。
我们刘家寨虽然也是旱,可是这里的庄稼本来也不太怕旱,那些粟还是能长出来的,还是能接穗的!
可是,我们忘了,光我们饿不死是不够的,只要其他地方有人饿着肚子,我们一样也不好过!
我们长在地里的庄稼,他们直接抢,甚至不熟的时候,他们就去抢。
他们过后,就像过了蝗虫一般,田地里的庄稼就能颗粒不剩,我们本不该饿死的,最后也是没粮可吃。
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外面有他们抢。我们刘家寨的人就得全部抱团起来,其实这里都差不多。
不是你抢我,就是我抢你,反正谁抢到最后就是谁的,谁就能活下来!”
听刘镇山这样说之后,李丹感觉现在的乱局已经如快要煮沸的开水一般,眼看就要大爆起来。
其他地方的旱情比这里更严重,然后有流民四处游荡,见粮食就抢,逼的这些灾情不太严重之地,最后也是没粮可吃,最后也被逼的团结起来,参加这抢劫的队伍。
旱灾不救济,最后却是所有地方都灾难深重。
“对了,你们能找到那些外地来你们这里抢劫的流民吗?他们又都在什么地方?”
刘镇山吓的腾的站起来,一脸怒容道:
“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