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窸窸窣窣地“诺”了一声,都自行退下。
慕容易偷偷瞅了一眼,却见程景宗正望着端坐着的燕灼华,并没有瞧他。
慕容易刚一离开,程景宗就见原本正襟危坐着的少女瞬间变成了斜倚。
甚至———
当着他的面,两下拔掉了头上的几支簪钗,发髻松散,一头长发泼墨而下,因之前盘者发髻的缘故,还微微有些卷,显得格外蓬松。
“……”
“不知殿下留臣,有何要事?”
看着程景宗微蹙的眉,燕灼华一脸娇媚地调笑道:
“大司马,你说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我留下你,就我们两个人,能做什么事儿?”
“……”
程景宗身躯蓦然紧绷。
“臣不知。”
燕灼华手伸进自己的发丝间,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眸光如钩,状似无意地问:
“大司马,你可有心上人了?”
其实,她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天燕鸿与他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程景宗咬牙,深吸一口气:“殿下注意自己的身份。”
燕灼华一脸无辜:
“大司马,孤只是要给你补补课而已。”
程景宗:“……?”
燕灼华满是公事公办的正经,不知从哪里掏出厚厚两摞折子:“你不熟悉朝中积年事务,孤带你过一遍啊!”
“……”
那她问什么心上人?
座上的小姑娘忽然垂下眉眼,声音绵软,仿佛还有几分可怜:
“大司马哥哥~~”
“行不行啊~?”
那样子,软萌软萌的,就像冬日里迷了路的红毛小狐狸,来到他面前求助。
那一刹那,程景宗冷硬如钢铁的心就好像被柔软的丝绸所包裹,瞬间没了脾气。
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又被他重新咽了回去。
面上毫无波澜,他从喉咙里逼出一个字,仿佛极不情愿似的:
“行。”
他长这么大,哪怕算上少时在学府时,还是第一次被留堂。
燕灼华立刻示意松露把这些折子都交给他,又差人给他在下首又添了一张书案:
“大司马,这些都是孤亲自给你总结出来的重点,孤给你一个时辰,把这些都看完,不懂的就问孤。”
“……”
好家伙。
她果真是准备充分。
燕灼华不知又从哪抽出两三张薄薄的纸,只见她眉眼笑眯眯:“大司马快点儿看吧,一个时辰后,我们用晚膳。晚膳之后,孤要考的。”
程景宗:“……”
为什么他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带着怜悯的慈祥。
就好像,她想要吃了他,却又有愧疚不忍一样。
只听燕灼华嘟了嘟娇俏的红唇,好似林间幼虎初学会了怎么咬人,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为自己壮胆,威胁道:
“如果考得不好,孤可是有惩罚的。”
“放心,你没这个机会。”
程景宗镇定自若,干脆利落地回答。
他倒想看看,她还能怎么作。
出乎他意料的是,燕灼华什么也没说,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神情间的小模样,好像在说她对他的能力毫不质疑。
程景宗:“……”
他都准备好了的回敬她的话,就那样卡在嗓子眼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心里,突然就有点儿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