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程景宗是双臂皆能开百斤弓的男人。
他杀敌时抡得飞舞的大刀,都比她要重二十斤。
她给不了他任何压力,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燕灼华微笑,端得是恬静淡雅,眸中光泽却凌厉如剑,出卖了她。
或许,回去之后,程景宗想明白了,会改变想法。
可是那一刹那他表情里深刻的震撼,绝不是伪装。
潜移默化,就会改变他的想法。
程景宗可以学会如何治国,就像她当年那样。
但是,他注定不会做一个比她更好的君王。
因为,无法分割爱情和利益,就已经注定着,程景宗永远无法合格。
要是今日之事他们角色对调,她现在就会下手杀了他。
斩断自己的威胁,无论是利益上,还是感情上。
不抱着必死的决心,做好当孤家寡人的准备,那张龙椅,碰你都别碰。
一场博弈,棋未下到最后,又有谁能知道,那个开局占了上风的人,一定会赢?
燕灼华深吸一口气,忽视心中那微乎其微的异动。
她告诉自己:
我是燕灼华。
大燕的储君,上天之子。
我会提着剑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踽踽独行,像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任何一个敢于挑战我的人,都将倒在我的剑下。
莹白的指尖轻擎着酒盏,她漆黑的眼珠一转,眸光流转间,如同最致命的毒药,散发着凉薄的幽香,引诱着路过的人,自己心甘情愿地饮下。
……
冬日的夜总是来的很早。
九重宫禁内,月光清清凉凉地洒在东宫侧殿的院子里。
裴睿揉了揉眉心,拖着满身的疲惫,推开房门。
他的院子里,一向都是静悄悄的。
只有几个侍女每日定时来打扫一番,其他时候,他不喜欢多余的人出入他的房间。
一只脚刚刚踏入屋内,裴睿一扫疲色,警醒地环顾四周。
属于暗卫天生的警觉,让他意识到,这屋里除了他,还有旁人的存在。
“哗——”
他拔出剑来,脚步轻轻向内间探去。
蓦然间,他嗅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儿。
裴睿猛一个拐弯,果然,在自己的床上,看到了一个隐约的身影。
裴睿一皱眉,手中的向那身影刺去——
榻上的人似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砸砸嘴,正好翻了个身。
裴睿一剑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擦着手臂而过。
此时,榻上“沉睡”着的人被惊醒,几乎是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在身上四下摸索着,似乎在找自己的佩剑。
“敢行刺小爷,活腻歪了!”
裴睿一皱眉。
怎么回事儿?
这声音,怎么有点儿耳熟?
他举着剑,一边防备着,一边一点点倒退,来到了一个装着夜明珠的匣子边,将匣子打开。
夜明珠是来自西域最上好的贡品,还散发着幽幽香气,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寝室。
这下子,裴睿和入侵者都能看到彼此的脸。
空气凝滞了片刻。
两个人,都是一脸莫名其妙。
眉心紧锁,裴睿和慕容易同时问出了那四个字——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