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程景宗昏迷的这三日里,他的人已经将程景宗的一切调查了个底朝天。
商贾之子,本没有资格被称作是公子,那是有爵之家的嫡系男儿才有的特权。
燕茂只是想看看,程景宗这人实不实诚,有没有欺诈之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这样的身份,装扮的华丽,四驾马车所象征的地位尊贵,招惹来的心怀不轨之徒实在是太多了。
什么想卖身葬父的姑娘,什么被恶霸欺凌的民子民女,什么偶遇的贤才美人,都见怪不怪了。
他倒是不在乎来人是否是想攀高枝儿。
他生来就是皇太子,帝国的继承者,灼儿则生来是长公主,仪比诸侯王,他们就是这天下最高的枝儿。
接近他们的人,但凡有上进心思的,十有八九都是想攀高枝儿,他只关注人是不是有用。
但是,若是心怀歹念的,或者奸诈狡猾想诈骗的,绝对不行。
程景宗微微低了低头:“商贾之子,平头小民,不敢当公子之称。”
短短一句话,既回避了具体的自报家门,婉转表达了自己不愿意和现在那家人挂钩,也妥帖安抚了燕茂真正想知道的。
燕茂心中掠过一丝赞赏。
燕灼华之前隐约明白哥哥问话的目的,如今也能辨别出程景宗这样答算是过关了,笑得开朗活跃,从一边的银壶中斟了一杯热茶,奉到程景宗嘴边。
“你看你的唇都干爆皮儿了,喝点儿吧。”
燕茂眉心微蹙。
灼儿她什么时候,这么殷勤了?
她对自己都不这样。
心下有些酸,原本想好的说辞也改了口:“若是程阁下愿意,我们可以为您安排,入军孤属,与我大燕战争孤儿一起,入国子监读书,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燕灼华当即就不满了。
“哥哥,不是说好了,如果他没问题,便让他入宫来学习武艺,来西宫做我的侍卫,并同时和我一同入国子监,和我们一起读书吗?”
燕茂被噎了:“你又不缺侍卫,军孤属那么多学好了武艺的少年供你挑选,你的侍女松露和泡芙虽然花拳秀腿,但也算有两下子,你着什么急?”
燕灼华理直气壮:“我这正是在可以挑选和自己年龄相仿、能陪我一同长大的侍卫的时候啊!历届都是从军孤属挑,一点儿新意都没有。而且,我是不缺侍卫,但是我缺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啊!”
程景宗:“......”
脸上,浮起了两朵可疑的红云。
而且,他捕捉到了他们话语间透露出来地信息,结合四下环境,心中做出了一个大胆而合理的判断。
如果说,一个其他世家大族的人也能随意安排人进国子监、军孤属,也会所用都是银器防止人下毒,可是,宫里,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世家大族就能住的。
尤其是,西宫,那是公主住处。
这个年纪的公主,还有这样一个哥哥......
显然不是帝姊帝妹。
种种结合,程景宗努力撑起身,想要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