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慢点儿。”
小厮一手提着灯笼,一手小心的搀扶着微醺的元朗进入大门。
立在走廊上的夭满,看着越走越近的元朗,适时的出声:
“爹,你回来了?”
元朗闻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夭满好一会儿,才含糊吐露道:
“媛……媛儿?这么晚了还未歇息?”
夭满扯出一抹笑意:
“在等爹回来。”
元朗拂开小厮的手,晃了两下,稳住身子,道:
“等爹作甚?爹又不是不知道回府的路。”
夭满的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小厮身上一瞬,道:
“媛儿念着爹出去与好友小聚,必会贪杯。只是,您明日还需早起上朝,媛儿担心您的身体吃不消,因此,早早备了醒酒丸,在这里等您回来。”
话音刚落,夭满便把早就备好的瓷瓶拿了出来。
夭满的这一番话,让元朗是听在耳里,暖在心里,媛儿最近是越来越懂事了,他甚是宽慰啊!
元朗接过瓷瓶,目光慈爱的看着夭满:
“媛儿有心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下去歇息吧。”
夭满点了点头:
“那女儿便回媛阁了,爹待会儿记得服下醒酒丸。”
“嗯,去吧!”
元朗向她摆了摆手。
待走出了一段距离,一直在观察着元朗那边的阿哞出声:
“主人,元朗服下了,他不光服下了醒酒丸,还把那个瓷瓶当宝贝似的放进了怀里。”
夭满嘴角微勾的道:
“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了。”
……
半夜,前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惊得整个侍郎府一下子灯火通明。
虎妞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提着灯笼从偏房里走出来,却见她家小姐早已穿戴整齐的站在媛阁门口等她。
虎妞的瞌睡顿时就醒了,她快步走过去,小声的唤了一句:
“小姐。”
“走吧,去看看。”
夭满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在了前面,虎妞提着灯笼,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前院,几个丫鬟婆子端着一盆盆清水进了东屋,没过一会儿又端着一盆盆水出来。
夭满来到东屋,正好看到丫鬟们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她凤眸微微的眯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阿哞,你确定那个药对凡人的身体一点伤害都没有?”
“按道理说,应该不会有一点伤害才对啊。”
阿哞也看到了端出来的那一盆盆血水,原本信心十足的它,突然就有一些不确定了。
夭满眉头轻蹙:
“那这一盆盆的血水是怎么回事?”
阿哞歪着脑袋:
“……难道是那药丸过期了?”
夭满:……!
过期的你还留着干嘛?
“老爷你醒醒啊,老爷!”
这时,就闻袁氏的哭喊声从屋内传来。
夭满随即抬脚进屋。
屋内,只见元朗双眼紧闭,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袁氏披头散发的趴跪在床边,哭得抽抽噎噎。
而在距床不远的地面上,有一处很明显的血迹!
待夭满走近,才发现袁氏的右手,还有额头都缠着纱布,且隐隐有血色自那纱布里浸出,她瞥了一眼地面,又瞄了一眼袁氏,顿时便明了先前的那一盆盆血水是从何而来。
见袁氏早已六神无主,夭满看向立在袁氏旁边,垂着脑袋,身子隐隐还在发抖的秦嬷嬷,冷冷开口:
“怎么回事?”
秦嬷嬷:
“奴……奴婢不知。”
夭满目光冷凉的睨着秦嬷嬷,直到把原本就很是心虚的秦嬷嬷看得双腿发抖,她才又出声道:
“府医呢?为何还没来?”
秦嬷嬷回得吞吞吐吐:
“府……府医前日里请假回……回老家了,管家已经去请外面的大夫了。”
闻言,夭满转身看向还在抽噎的袁氏,淡淡的道:
“母亲还是去换身衣裳吧,你如今这副模样怕是不好给外人瞧见。”
袁氏闻言一顿,这才唤来丫鬟,搀扶着她去了屏风后面更衣。
这时,夭满走到床边,借着替元朗掖被子的动作,悄无声息的在元朗的身上点了几下。
没过一会儿,老夫人那边也差了人来前院,只不过让夭满三两句话给打发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管家才领着一个年约半百的大夫直奔东屋。
半个时辰后,老大夫收回了诊脉的手,抚着胡须,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夭满眼角余光落在床上一瞬,随后,眸光一闪,关心问道:
“大夫,我爹他怎么了?”
有些话,老大夫实在不好意思对一个小姑娘讲,所以,他答得有些支吾:
“元大人这是……这是……”
夭满满眼疑惑的看着他:
“是什么?”
而一直立在一旁,自大夫进屋后便静默不语的袁氏此时却是抿着唇,攥着手帕,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
老大夫尽量含蓄的道出:
“元大人这是饮完酒后又服用了其他能使人精神亢奋的药物……由于用力过猛,所以才差点儿……”中了马上风。
夭满眨巴眨巴眼:
“大夫,你能不能讲得具体一些,我没有听懂。”
老大夫抚着花白胡须直咳嗽:
“咳咳,就是……”
“够了!”
一道虚弱却又不容置疑的声音自床上传来。
夭满惊喜的望向床上:
“爹!你醒了?”
袁氏更是自不远处飞扑而来:
“老爷,你终于醒了。”
见元朗挣扎着要起身,夭满连忙走过去扶住他。
“爹,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大夫,劳烦您再给我爹诊一次脉。”
“是。”
老大夫坐下,重新给元朗诊脉。
一刻钟后,老大夫表示元朗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需以后慢慢调养就可。
在这期间,元朗没有给袁氏半个眼神。
直到老大夫背着药箱打算离开。
元朗这才冷冷的瞥了一眼心虚的袁氏,出声挽留道:
“大夫慢走,元某还有一些疑问想请你解惑。”
“元大人请问。”
老大夫只得停下了脚步。
元朗扭头看着夭满,面色柔和的道:
“为父已经没事了,媛儿回去歇息吧。”
“女儿告退。”
夭满的眸光微微一闪,很是干脆的出了东屋。
阿哞:
“主人,你说元朗会如何处置袁氏?会不会直接给她一封休书?”
夭满眉眼淡淡:
“不会,尽管此次袁氏让他颜面尽失,威严尽损,可元朗重情,仍会念及他们二人的夫妻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