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罗恩有什么作为格兰芬多狮子那野兽般的直觉,那一定是指他遇上他的兄弟韦斯莱双子的时候——自从年幼时遭遇韦斯莱双子的恶作剧(把他的玩具熊变成蜘蛛),他就对他俩无时无刻不充斥着警惕。
“你们在打什么鬼主意?”被架住的罗恩实在难以挣脱两位比他高比他壮比他有力的兄弟的束缚,只能这么睁大眼睛瞪着他们,憋得满脸通红。
“我们怎么会打什么鬼主意。”韦斯莱双子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否定。
“我们这么正直——”弗雷德一本正经地说。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们——”乔治接上弗雷德的话。
“真是太让我们伤心了——”弗雷德装作很伤心的表情,但是太夸张了任谁都能看出来那只是装模作样。
“可爱又单纯的小罗恩啊——”两人终于把他拖上楼梯拐进角落。
“我们只是关心你。”韦斯莱双子笑嘻嘻地说。
“……”罗恩那眼神充满了不信任,视线游走在韦斯莱双子绑架他手臂的手上,“关心我的耗子?”罗恩嘲讽地反问了一句。
韦斯莱双子双双摊手,表示无辜。
“你们到底想干嘛?”罗恩狐疑地瞧着他们,“我可不信你们没事会关心我的鬼话,你以为哄皮皮鬼么,有这梅林时间你们都去炸霍格沃茨的马桶圈了。”他双手抱胸笃定地说,他敢打赌连日的寒风与降温丝毫不能影响他们内心的火热。“那什么……有话直说。”
韦斯莱双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惊奇地挑起眉。
“……”罗恩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不不不,我们只是想问问你。”乔治一把拽住罗恩的手臂。
“赫敏怎么样了?”弗雷德笑眯眯地说,“毕竟是你的朋友不是吗,关心一下。”
“……”罗恩的眼皮一抽,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又像是在纠结。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宇间满是阴霾,显得忧心忡忡。
真有趣,他们的罗恩弟弟竟然也有为什么特别烦恼的时候。
乔治的眉『毛』都快扬到发际线去了,他用眼神示意弗雷德。
弗雷德暗暗点头,才搭着罗恩肩膀稍稍俯下了身,脸上还带着狡猾的笑容,像是在计划着什么。
走廊的光线很暗,而凛冽的风从松动的窗户玻璃外灌进来,意图扑灭火炬。
一行蜘蛛拼了命一般地爬走。
“你知道哈利最近在做什么吗?”弗雷德出其不意的问道。
“我……”罗恩下意识地就要说什么,但是他望着不远处瞪大了眼睛,刷的面『色』都白了,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什——什么——”
“罗恩?”乔治『迷』『惑』地拍了拍罗恩的肩膀,试图唤回他不知走哪儿了的思绪,而弗雷德则顺着罗恩的视线望了过去。
他是真的活见鬼了——不,比活见鬼还要可怕。
不远处地上有什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哈利面『色』苍白地慢慢地从偏角走了出来,昏暗中皱着神『色』似阴沉又似冷漠,在瞧见罗恩他们之后似乎想到什么飞快地转身就跑,却正巧撞上了楼梯下飘上来的皮皮鬼。“啊,瞧瞧这是谁?”皮皮鬼笑嘻嘻地想说什么时呆住了——就跟罗恩那活见鬼的神情一样,像是一瞬间胃『液』都暴动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动手啦!!!”皮皮鬼直着嗓子大叫,“救命啊!”
罗恩亲眼看见了,在昏暗的光线里差点没头的尼克毫无预兆地倒地,他不再是『乳』白『色』和透明的了,变得浑身五黑,烟雾缭绕;一起的还有一个男孩——罗恩记得他,那是前几天在背后和人嘀嘀咕咕、大肆谈论密室和石化的事,赫奇帕奇的厄尼·麦克米兰,惊恐万状的表情凝固着,眼神呆滞,如果罗恩没记错——谈论的对象并不是所有人一直议论纷纷的德拉科·马尔福。
而是……哈利·波特。
总是在意外的现场,和被害者有着各种问题的哈利·波特。
“咣啷——咣啷——咣啷——”门一扇扇开了,皮皮鬼的大叫引得人们蜂拥而来,场面混『乱』,你拥我挤,没有教授维持秩序简直糟糕透了。
“真的是你——就是你——”
“厄尼说的没错——”
“灾星啊——简直——”
“离我们远一点——你个灾星——”
“危险都是你带来的——”
“因为你格兰芬多输了魁地奇赛——”
“……”刺耳的评论不断从闹哄哄的人群里传来。
人群外围的人则是相互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说的煞有其事。
“还记的昨天厄尼说了什么吗——肯定是因为厄尼在背后讨论他被他知道才会——”
“贾斯廷也一直很害怕他,你们记得吗?那天他揍了斯莱特林的诺特,自那以后贾斯廷就很怕他,还这么偷偷说过他很奇怪——”
“这里除了他根本没有其他人——一定是他使用了什么黑魔法——以前他也是这样打败黑魔王的——”
“梅林啊——”
大家你推我挤闹哄哄地围在没跑掉的哈利面前,不少人甚至大声指责着哈利,什么错都往他身上套,一副他就是罪魁祸首的肯定模样。
“科林·克里维是为了去看他才被石化的——”
惊人的另一个说法中在新的一次意外事件中爆发了,霍格沃茨的舆论风向在一瞬倒转。
而哈利只是站在众人的重重包围里垂着头,沉默不言。
冷风从玻璃窗外灌进来,也灌进人群外的罗恩衣服里,那么刺骨,让他有一种从头到脚都冷到底的感觉。是因为衣服穿得太少了吗?还是天气冷得太快了?噢对了已经入冬了,圣诞节都快要到了。罗恩想着,却没有从弗雷德搭着他肩膀的手臂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度。他用力地眨了眨眼,一股子难受让他的眼睛都变得格外酸涩。
“赫敏·格兰杰也是因为他——”
一句话钻进了罗恩的耳朵里,他似乎是终于忍不住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和指责,推开韦斯莱双子,大步跑着冲进人群里去,“闭嘴!你们这些混蛋——”罗恩的脸『色』和头发一样红,挥舞着自己的拳头,犹若一只发怒的狮子,“够了!”
“都给我闭嘴!让开!”他狂怒地喊着。
可是还没等他冲到哈利身边,哈利已经推开人群往外走了。
没有一个人敢阻止他。
是的,所有围着哈利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开了一步——哈利的眼神太深沉太锐利了,他正视着前方所有拦着他的人的眼睛,碧眸仿若深潭冷静又寒冷,气势矛盾的沉静又汹涌——在这样的目光下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心胆的战栗。
他们惊恐地后退,如若退『潮』那么快。
走廊里格外寂静。
这一刻仿佛他们围着得不是一个二年级的小巫师学生,而是一只凶猛危险的怪物野兽。
“哈——”罗恩大声叫着,意图叫住哈利。
哈利确实停下了,他回头看了一眼。
只有一眼。
凛冽深沉且无情。
罗恩面『色』复杂地站住了,目送着哈利走下楼梯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麦格教授终于迟迟赶到,看到石化的厄尼还有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发出了惊呼,她严厉地命令所有学生回到宿舍去,在安静的走廊上她的指令异常清晰,随后她让几个学生将厄尼和差点没头的尼克都送往校医院。
学生们散开了,只有罗恩面若雕像站在原地。
“告诉我,怎么回事,韦斯莱。”麦格严肃地盯着罗恩,简短地说。
“……”罗恩握紧了拳头,“我不知道,教授。”他咬着牙关说,“我不知道。”他又一次这么重复道,像是怕麦格教授不相信他的话,“我什么也没看到,就已经这样了。”
麦格教授眼神犀利地盯着罗恩,最终绷着脸开口:“那就回宿舍去,韦斯莱先生。”
“……”罗恩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韦斯莱先生,你没听到我的话吗?”麦格有些生气地说。
一大堆的事已经够让她焦头烂额了,她真的没空教训这些不听话的孩子。
“他是太过震惊了,麦格教授。”弗雷德突然凑到麦格教授身边说。
罗恩吃惊地抬起头,却被乔治拉着往后退了一步,“我们这就带他回宿舍去,麦格教授,不要生气。”乔治笑嘻嘻地和麦格说。
“那就好。”麦格点头,神『色』终于软和了一些。
而韦斯莱双子又一次双双架住罗恩,往楼梯走去。
“你们——”罗恩刚要开口就被捂住了嘴巴,拐角躲开了麦格的视线。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弗雷德小声地说。
“既然不想告诉麦格教授那就闭嘴。”乔治说着比划了一下不远处的麦格,“先上去。”
罗恩像是一口气被憋回了肚子里。
“刚才你看到什么了?”弗雷德依旧很小声。
“是不是和哈利有关?”乔治猜测地说。
“……”罗恩的面『色』复杂又古怪,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猛地闭上嘴巴,摇了摇头,神『色』沮丧。
“……”韦斯莱双子默契地交换了眼神,“你是不是看到哈利——”
“不——”罗恩不由自主地反驳道,又紧紧闭了口。
他抗拒任何问题,眼睛里满是挣扎与矛盾。
“不会是哈利的。”乔治拍着罗恩的肩膀说,他们已经猜到了罗恩的心思。
“罗恩,不用担心,不会是他。”弗雷德笃定地说,“想想你们成为朋友这么久了,你还能不了解哈利吗?”
“我知道——”罗恩打断了他们,他恨恨地用拳头打在墙壁上,“我没看到,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可是我看到尼克和厄尼倒下后,首先出现的哈利,没有其他人,谁都没有出现——我知道不是哈利——不可能是他——”他一下一下地打着墙,力道重得手背都流血了,“可是我帮不了他——我证明不了——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是我亲眼看到,没有其他人——什么人都没有——”
“罗恩——”乔治按住他。
“我们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全部。”弗雷德理智地说。
“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乔治也赞同弗雷德的推断。
“……”罗恩握紧拳头没有说话。
韦斯莱双子轻轻叹了口气,最终将罗恩带回了格兰芬多塔,没有继续说下去——罗恩从未这么感谢过韦斯莱双子的机灵和识趣,他是真的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了。
格兰芬多宿舍里没有看到哈利,三三两两的人聚集着,在罗恩进来的时候甚至没人愿意和他打个招呼——大家都知道了他在走廊上因为哈利发怒的样子——现在哪有人愿意招惹他,说不定撞枪口了。
罗恩第一次因为没有人理会而松了口气。
他径直回了自己的寝室,窗户没关,冰冷冷的风就这么迎面拂来。
“该死的——”罗恩气恼地用力关上了窗户,像是在泄愤,骂骂咧咧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粗鲁的话,随即他下意识地瞧了一眼哈利的空床,心里百味杂陈。
他知道平日里哈利一定会记得把窗户关上。
哈利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他们一起在对角巷买的羽『毛』笔和墨水,他还记得那一天他们在对角巷的文具店门口遇上了德拉科·马尔福,他那时候还在背后说马尔福坏话正巧被抓包了,还有什么来着……
——“罗恩,拜托。”哈利小声地哀求,“我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来相信,就像是你们一样,你是相信我的,对吗?”
还有……
——“不过,哈利,什么都相信未必是对的。”赫敏一边走一边说,“有些人是不能轻易信任的。”
——“可是我……”
——“什么?”赫敏凑近哈利,没听清哈利的话。哈利摇了摇头扬起一个笑容,说:“我就是……”
只是片刻,罗恩又冲出了寝室,还差点和人撞上,“让开!”他大吼。
他两三步窜出了格兰芬多塔,沿着楼梯一路下奔,目标明确地冲进了校医院,很幸运地没有遇上庞弗雷夫人。罗恩在赫敏的病床前站住了,大口喘着气,“赫、赫敏——”他咽了一口口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口,对着赫敏的面孔沉默了半晌。
校医院里很安静,所有病床上的病人都如若死尸僵硬又冰冷地保持一个姿势,新来的还有厄尼和差点没头的尼克。
“帮帮我——”罗恩终于低声地说,无助又沮丧,“帮帮哈利——”
——“我就是想相信你们。”哈利笑着说的没个词都那么清晰。
罗恩神『色』痛苦地抱着头蹲下了身,在挣扎中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想起哈利回头时那个眼神。
“告诉我,赫敏,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