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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成为白月光(四)(1 / 1)

大家好, 我是正义的小卫士,防盗章节, 么么哒一个衣衫褴褛, 奄奄一息。

自从不慎晕倒在白府,再清醒后姜戎就过上了昼伏夜出的生活, 费心隐藏着自己的行迹。

姜戎自愈能力惊人, 原本伤口已经开始结痂,算是渡过了危险期,谁知昨天深夜晚来风急, 一场骤雨突至, 姜戎躲在石洞中, 没有多余的衣物抵御风寒, 四更时分竟然开始发热,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等到白檀出现时,姜戎俨然已经一脚跨进了鬼门关。

方才的警戒与防备, 早已耗尽了姜戎最后一点力气,他伏在地上,挣扎着去看来人, 手指摁在佩剑上, 像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眼前的孩子双颊粉嫩,玉白团子一般, 嫩生生的额心生着一粒殷红的朱砂痣, 比观音座下的童子还讨喜几分。

姜戎声音嘶哑:“是你。”

士可杀不可辱, 倘若发现他行藏的是其他人, 姜戎宁愿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最差也不过是血溅当场罢了。

奈何造化弄人,来者竟然是那位不久前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娃娃,姜戎纵然再如何不择手段,也不愿杀一个懵懂无辜的孩子,更何况还是一个颇得他眼缘的孩子。

思及此处,姜戎心内悲叹一声也罢,他手指一松,颓然躺于地上,双目怔怔地望着假山洞顶。

这人满身脏污,形容狼狈,脸色呈现不正常的潮红状态,一双眼睛却深如幽潭,血丝密布,带着浓浓的怨恨与不甘。

那双眼睛缓慢地眨动几下,瞳孔渐渐涣散,气息也弱了下去。

这种时候若是睡过去恐怕就离死亡不远了,白檀一惊,连忙走过去,蹲在对方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脆生生地喊道:“醒醒,快醒醒,别睡!”

柔嫩的桃花带着清甜的香气,不屈不饶地在自己鼻尖拂动,姜戎不堪其扰,费尽力气睁开眼睛,看向处于自己上方的那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

醒了就好,白檀从香囊中掏出一颗奶白色丸药,一边往姜戎嘴里塞去,一边却不得不满脸稚气地小声道:“喂!坏人,你生病了吗?那檀儿给你吃糖,好不好?檀儿生病时,娘亲每次都会喂檀儿吃糖,吃完就不难受了。”

糖?姜戎头脑昏昏沉沉地想到,现在吃糖可没什么用处。

只是莫说是一颗糖丸,就是□□,他也没力气反抗了。

白檀不是真真正正的四岁顽童,这糖丸自然也并非是寻常糖丸,而是当年白家家主,举全族之力,费尽心力从一位杏林圣手那里求来配方,用三十一种名贵中草药研磨调配,制成的养身药丸,对于气弱体虚、高热伤寒、头疼晕眩等常见症状都有神效。

不过顾忌白檀年幼,恐他不愿服用,白家家主使了个心眼,特意命人在原方基础上增加蜂蜜、桂花调味,起了个文雅的名字,叫做养身丸,以此哄白檀乖乖吃下。

因此,这药丸才会闻起来香气馥郁甜腻。

白檀当然知道对方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延医问药,而非吃养身丸,但是现在情况不明,对方这身伤又一看便知另有隐情,还是少惹人注目得好。

养身丸下肚后,姜戎只觉得小腹处生出一股热意,四肢百骸暖洋洋的,颇为舒服,片刻后,身上慢慢多了些力气。

白檀不能在此多留,见他状况有所好转,一股脑地又掏出许多丸药,放在姜戎手中,“唔,这些都留给你吃,虽然你是个大大的坏人,但是娘亲说做人要心善,菩萨才会庇佑,所以你还是快点好起来吧。”

姜戎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沉默不语,心里却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好啦。”白檀拍了拍手,站起身,“坏人,我走啦,再晚会被娘亲发现的。”

说完,不等他有所反应,白檀走出假山山洞,将花木恢复原状,严严密密地遮住入口。

回到揽月阁时,众人果然已经发现他不见了,正一锅粥似的忙乱着,见到白檀现身,吓得高声念佛号,幸而阮白氏正在小憩,并未惊动她。

一场虚惊就此平静下来。

晚间,白檀趁着夜深人静,抱了个比自己还高几分的包袱,悄悄地溜进假山石洞中,途中险些被巡逻的护院逮住,好在白檀身形矮小,动作又灵敏,往旁边的草丛里一钻,外人却也发现不了他。

虽则如此,白檀自己倒是被吓得够呛。

姜戎正躺在地上沉睡,脸色看起来如纸一般苍白,双唇更是因为失水过多而有些干裂,气息竟然还算平稳。

白檀试了试对方额头的温度,发现高烧已退,暗叹一声:生命力可真顽强,简直与小强都不遑多让了。

看到对方已无大碍,白檀心下稍安,他将自己偷偷拿出来的一方灰鼠皮毛毯盖在少年身上,又把包袱放在显眼处,然后就猫着腰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那包袱里,白檀特意放了些他千方百计搜刮来的膏药、纱布、药丸,以及一大包糕饼和水果。

有了这些东西,想来对方能够顺利渡过眼前的难关。

之后的几天,白家生意兴隆,阮白氏特意带着白檀去视察自家大大小小的铺子,正式将他引见给各位掌柜。

既然是小主子来了,各位掌柜们也都识趣,纷纷或出自真心,或出自假意地将人夸赞了一番。

白檀睁着琉璃般清透的眸子,认真审视着各铺子的营业情况,心里快速勾画着什么,一脸严肃正经的小模样,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等到白檀再次寻到机会,撇开紧紧跟在身旁的百岁和无忧,一个人来到假山时,那极为隐蔽的山洞里,哪还有血衣少年的身影,就连曾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也被一一抹去。

只是那狭□□仄的空间内,还留存着极淡的血腥味,提醒着白檀曾经发生的一切。

也不知,对方去了哪里……

时光荏苒,弹指一挥间,十年时光转瞬即逝。

荷塘的花又开了,嫩嫩的莲瓣干净的好似一捧雪,偏偏顶端绽着一抹粉红,衬着碧绿圆硕的叶片,亭亭而立,恰如豆蔻芳华,涂脂抹粉的少女,无限娇羞。

只可惜,芙蓉不及美人妆。

荷塘前筑着凉亭水榭,此时那水榭里正站着一位身形修长单薄的少年,他身上所穿布料原是姜国最为精致奢美、有价无市的“流雪”纱,一匹之价不下百金,又让蜀地最为顶尖的绣娘辛苦整整三月,方才制成这件世所罕见的衣服。

行动间衣袂飘飘,端得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雪衣少年眉眼姣好,霞姿月韵,姿容昳丽,更兼有一身冰肌玉骨,肤色宛如羊脂白玉,吹弹可破,细腻光洁的眉心处点着一粒殷红的朱砂痣,平添几分惑人之态。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看到雪衣少年的瞬间,阮青松脑海当中不受控制地蹦出这句话。

捏着书册的手指下意识攥紧,阮青松暗恼自己读书读得昏了头,白檀是谁,也配得如此佳句赞颂?

夕阳西坠,阮青松看了看天色,想到自己的来意,将视线移至书页上,嘴里念念有词,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

百花映衬当中,一袭青衣的少年边潜心苦读,边围着一株开得正自灿烂的山茶绕老绕去,间或以咏叹调高声品评几句,一派名士风度。

白檀懒懒地倚在栏杆处,神色玩味。

等到阮乐正下衙,甫一进门就见到自己性情容貌都迥然不同的庶子与嫡子,一个认真勤勉,饱读诗书,一个不学无术,饱食终日。

阮青松将一篇古文诵读完,砸吧着嘴巴惊叹良久,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廊下的阮乐正,连忙快步走过去,躬身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父亲。”暗中却不动神色地拿眼角去窥探那位站在阮乐正身后,挺拔高大,气宇轩昂,金冠紫袍的年轻男子。

特意选在这个时辰读书,本来就是算准了阮乐正回府时从此经过,一定会看到,却不想似乎钓到了另一条更大的鱼。

阮乐正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似乎是对阮青松极为满意的样子,嘴里却向紫衣公子谦逊地说道:“殿下请看,这就是微臣那不成器的长子。”

紫衣公子笑道:“阮大人过谦了,令郎聪慧敏捷,少有才名,据说五岁左右就识文断字,六岁头上便能作诗,七岁时更是写出了不世佳作《静夜思》,妇孺皆知,孤虽久居宫闱,亦心向往之。”

听到紫衣公子的话,阮青松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殿下过誉,微臣实不敢当。”阮乐正立刻推辞,脸色笑意却又多了几分。

阮青松长揖到地:“草民阮青松参加殿下。”

紫衣公子朗笑,上前一步,意欲将人扶起,视线随意往不远处的荷塘旁一扫,霎时呆立在原地。

那被他注视之人依旧一副柔若无骨的样子,神态自若,身影掩盖在飘渺的纱衣下,随时都可乘风而去,

“人间竟有如此绝色……”

紫衣公子语气兴奋地说道:“阮大人,不知那雪衣少年是何人?”

阮乐正皱了皱眉头,说道:“回殿下,那是微臣的次子白檀。”

“姓白?原来他就是白氏传人。”紫衣公子闻言兴趣不减反增,“为何不一同叫来回话?”

阮乐正一副溺爱孩子的慈父模样,颇为无奈地说道:“殿下不知,微臣次子性情乖戾,为人顽劣,就连微臣也时常被他顶撞,微臣担心他冒犯殿下,故不敢让他面见贵人。”

紫衣公子失笑:“阮大人多虑了,相请不如偶遇,孤看那荷塘内菡萏碧波,煞是动人,不如前去观赏一二?”说完也不管阮乐正同意与否,抬脚就往水榭走去。

被冷落在原地的阮青松径自直起腰,静默片刻,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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