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任亦都觉得可怜顾笙箫。
他明明那么想死,可是又不敢死。
担心往后余生,要是那个人再度出现,他死的话,就生生错过了。
这几年的心理治疗下来,稍微好一点,不往自己身上捅刀子了。就是可怜了那些垂耳兔,死了一只又一只。
起先是全被手术刀扎成肉沫。
现在好歹能剩下些残肢断骸。
虽然听着好像情况有所好转,但是任亦隐约觉得,其实顾老大的病情是恶化了的。
他心理有问题,情绪十分不稳定,骨子里藏着暴戾和嗜血因子。
但是一直在不断克制,而这种克制,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并不是好事。
克制并不代表问题不存在,而且在爆发起来的时候,会像火山喷发一样,毁灭一切!无人可解!
“有点高兴,所以来阁楼冷静冷静。”顾笙箫拨弄着手术台上的那只垂耳兔,用毛巾将它身上的血迹擦干净。
“高兴?”任亦表示自己很不相信好吗?高兴你还对兔子下手?
而顾老大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只是默默侧身,让他看清楚那只兔子——
兔子软趴趴的躺在手术台上,肚子上缝着针。
好的,任亦表示自己相信了。
毕竟顾老大心情一般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直接将兔子开膛破肚,然后剁得死无全尸的。
今天,竟然将兔子剖开之后,还给它重新缝合。
果然,心情好的男人做起事来都格外温柔。
“我给它打了麻药,等麻药过了之后,它就会醒过来。”顾笙箫一本正经的说道,态度端正得像个孩子。
任亦:“……”
顾老大,我是不是得给你鼓鼓掌?
鼓励你这几年来,第一次这么善良。
“顾老大,你真的……确定陆如酒就是那个女人?”任亦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他原本也是不知道那个女人存在的,是用催眠手段给顾老大进行心理治疗的时候,才发现五年前死去的一个女人,是顾老大心魔的根源!
也正是在那一次催眠治疗之后,任亦才有机会正式治疗顾笙箫。
要知道一开始的时候,顾老大是极度排斥的!
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那惨烈的过往!也并不觉得自己有病!
顾笙箫伸手轻抚了一下被打了麻药的兔子,妖孽面容上勾勒出浅浅笑意,晃花人眼,格外笃定的说道,“我当然确定了,因为她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
任亦心里一塞。
这狗粮吃得……
老大,你特么精神有问题还随手撒狗粮,似乎有点过分了!
“可你不是说她死了吗?而且还死在你面前!她才死了五年,就算投胎转世,那年龄也套不上啊。会不会……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其实那天夜里在酒吧,任亦也就是无意中看了一眼。
因为懂唇语的缘故,所以看清了陆如酒说了些什么。
在顾老大的描述之中……
五年前那个女人的性格色彩,实在太过鲜明!
嚣张!
狂妄!
霸道!
目中无人!
没有善恶观念,只凭自身喜好!
有些她所说的话,顾老大只说了一遍,任亦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有些话,实在是要那样的人,有那样的气场,才能够撑得起来!
他就是觉得陆如酒说的话,五年前的那个女人也说过,实在是有些凑巧,所以就顺带着告诉了顾老大。
万万没想到……
顾老大现在竟然真的认为,陆如酒就是那个女人!
会是吗?
不太可能吧!
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顾笙箫只是微微垂头,眼神轻柔地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温柔得让人恨不得溺毙在他眼神之中,“我不会认错的,她回来了,回来找我了。”
在他自杀了三百多次未遂。
无数次想从楼上一跃而下。
自虐一般在身上留下两千四百六十四道大大小小的伤口之后……
回来了。
顾笙箫慢条斯理将长袖卷起,露出全是刀疤的手臂来,微笑着对任亦道,“小五,我以后再也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因为她会心疼的。”
他手臂上的刀疤,触目惊心!密密麻麻的,令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任亦拼命咽了咽口水。
虽然顾老大努力让他自己表现得很正常,但是,说实话,他现在心里慌得一匹。
顾老大眼下的状态,就像极了克制过头,然后走火入魔。
之前还只是受刺激过度,导致精神崩溃,没有生念。现在……更像是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渐渐变态!
其实他想说,你就这么笃定陆如酒会心疼?
大哥,你怕是不知道,陆如酒从小到大追着顾锦星跑,为了顾锦星要生要死。她现在被迫与顾锦星退婚,只怕对顾家的人恨之入骨。
你真确定她能坦然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