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去救离金玉反而被她推了一把,感觉莫名其妙,见她呼疼,忙道:“怎么了?”离金玉气哼哼道:“你死到哪里去了,这时候才来。”可话一出口,也知怪天怪地怪不到方仲身上去,当初还说他若跟来便要杀他,完全是羞愤之下故示清白的豪言壮语,做给人看的。如今见他来救自然喜欢,谁还会愿意留在这里等死,就算是一个丑八怪来,只要不像灵宝那样吃人,她都愿意跟着走,实在是担惊害怕的狠了。只不过一见到方仲时小女儿心思一起,无意之下推一把,绝非想要赖在这里不走。可推了之后又不禁心里担心:“他可别一生气,真个丢下我就跑了。”
离金玉患得患失之心方仲根本不知,听她气哼哼说一句话也不过与往日一般无理可讲,丝毫不觉有异,只是道:“快拉紧了我不要松手。”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欲要祭符。离金玉见到他这一举动,眼神一亮,目注方仲再不移动半分。便在此时,灵宝站在灵智肩头已然杀到。灵智奔行度极快,狂风卷地,转瞬即至。方仲掌心火还未亮起,他竟已奔到跟前,四手朝天,毛戟张,凶神恶煞一般,抡起一只手兜头盖脸就抓。方仲见他来得猛烈,手中竹条从侧面一拐,往他脸面一搠,只要阻得他一阻,便有机会祭符逃走。那根竹条还未攻到灵智面门,灵智的另一手已然迅疾无伦一把抓住。先前攻来的那只手毫不停留,五指张开,那弯曲的乌黑指甲前探,抓向方仲头颅,只要抓得实了,顺手一拧,脑袋就要搬家。方仲手中竹条一端已被灵智抓住,急切之间也抽拔不出,索性手中急抬,把竹条柄端迎向灵智的当头一抓。灵智果然双手都抓住竹条,往自己这边猛拉,方仲趁机撒手,灵智双手高举把根细细竹条夺了过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方仲手中符纸一翻,掌心火燃起,地遁之术施展!到此时刻,本该已无悬念,方仲悬着的心尚未放下,却惊骇觉另一只大手已抓到肩胛,那只手正是灵智的。方仲顿时恍然,懊悔不及,这怪人明明四只手,怎么把他当做两条胳膊的人对待了!
灵智四只手,两只手捉了根细竹条,尚空了两手,虽是后,却趁着方仲祭符的转瞬功夫搭在了方仲肩上!灵智头顶上站着的灵宝大喜,心道这一回还不要了你的命!正想趁着方仲转挪不灵,补上一刀,却听耳旁呼的一声响,瞬间如坠云里雾里,灵宝急忙放眼看去,周围朦朦胧胧一片,地面飞驰,竟然是入了遁了。
方仲虽然施展了遁术,却是叫苦不迭,只因灵智那一搭手,竟然把他们两个也带了进来,连着离金玉,共是四人入了遁地之术。灵智紧扣方仲,方仲只想脱身,见他抓着不放,狠起心来,一蓬掌心真火对着灵智的面门烧去,离得又近,顿时打在脸上!焦烟冒起,眉皆着。灵智怒吼一声摇了摇头,也不伸手擦抹,任由眉毛胡须被一把火烧个精光,露出本身面目,反倒比邋遢无比的模样更像一个参禅和尚,就是肤色黝黑了些。方仲这时才看清这四手之人的原本相貌,虽然眉目狰狞,却还依稀认识,不由得一惊,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其实灵智当年追杀醍醐老母,与方仲有过数面之缘,只是现在这般榔槺模样,若非烧去了杂乱毛,谁会认得。
兴许是一把火烧起了灵智的凶性,他把手中的竹竿掰成数断后一扔,空了双手来揪方仲。方仲抬手格挡,灵智的大手神出鬼没,斜里突出,来捉方仲手腕。他有四手,扣住方仲肩膀用了一手,尚有三只来捉人,方仲格挡了这只手,另一只手就来捉手腕,除非是和他一样手多,否则必被捉无疑。离金玉吃过灵智的亏,见方仲重蹈覆辙,忙道:“碰不得!”可是若不招架就是被捉,这肩头被扣又难以脱身,只能架的一时是一时。果然双拳难敌四手,方仲左支右架两手相继被捉,那腕上袭来的力道之巨,就如上了钢箍铁铐一般不能动弹,方仲便想起脚踢人。离金玉又叫道:“踢不得!”方仲心道既不能打又不能踢,难道等死。灵宝在上眼见方仲无法动弹,要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刚才积下的一口怨气总算可以痛痛快快的出了,真是爽快无比,他哈哈笑道:“莫说又踢又打,便是给你一把刀在他身上扎几个窟窿,我这个师弟都不会觉得疼痛,若是见了血,更添他的杀性,你们两个就会死的更惨。”
方仲一边听着灵宝言语一边筹思对策,忽的有了主意,只是风险太大,保不定自己也要命丧当场,却也比束手待毙要强。方仲悄悄对离金玉道:“离金玉,等那和尚杀我,你就快跑。”
离金玉惊道:“为……为什么要跑?你……你叫我什么!?”震惊之中竟然还带着难以言明的喜悦。
方仲道:“反正你听我的便是,离得越远越好。”也不待解释,又向灵宝冷笑道:“死秃驴,我若见了血,也更添杀性,你们两个更会死的极惨。”
灵宝摇头道:“笑话,本大师一刀划过,人头落地,能耐我何。”
方仲道:“你敢一试么?”
灵宝脸上煞气显现,怒道:“真是好笑,临死还来恐吓,以为我不敢吗?本大师知道了,你怕受我师弟的车裂之苦,想先来讨死,得个痛快,好,看你倒也有种,本大师成全你。”灵宝居高临下,戒刀缓缓扬起,见方仲毫无惧色,倒也佩服其志,但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何阴谋。刀至顶端,就要劈下,方仲在心中暗暗祈祷:“仲儿有难,爹娘保佑,还乞显灵再救仲儿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