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陵的宝剑刚要落下,只听的背后一声震耳雷鸣,一道惊雷已打在了身上,饶是张道陵修为高深,也不禁被打得往前一扑。后背雷击处衣衫糜烂,露出一个乌黑破洞。张道陵恼怒回头,只见方仲正把掌心放下,另取了一张符纸在手,似乎又要施法,不由得骂道:“小畜生,你想替死也不必争来争去,本天师这便送你去投胎。”司空谅既已被制,反正逃不掉,不如先擒住方仲。张道陵转过身又要来捉方仲。
方仲放这一个掌心雷也不过是想要引起张道陵注意,先救了司空谅,本以为这雷打不到他,没想到张道陵气昏了头,根本不曾防备,被轰了个正着,虽然打中了,他却如没事人一般浑不放在心上。方仲心道这一个普通雷咒伤不得他,除非是更厉害些的法术才有指望。眼见张道陵追过来,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被他追着打,忙把符咒祭起,那遁地之术是不能再用了,便使了个缩地成寸的本事,虽然无法遁形,但跑起来岂是一个快字了得,当为保命逃身的不二法门。
缩地成寸的法术一施展,张道陵果然追之不上,被方仲连打了数个火球,虽然伤不到他,却能引得他一路追逐,慢慢往陵墓入口处追去。
方仲的想法倒是不错,岂知张道陵追了几步忽然驻足,冷笑道:“本天师道法高强,哪里需要亲手来捉你,只让你无法走脱便是。”左手朝空中划个圆圈,右手用剑朝地上划个方框,长吟道:“天圆地方,天道左旋!”随着长吟声落下,四周模糊一片,前后左右的景致开始流转,围着张道陵不停变化,如坠入了一个幻象之中。这正是初时困住普玄和定观的法术,当时二道分左右而走,想绕过张道陵,岂知竟然迷失其中,怎么也走不出去,反而撞到了一起。这样一个幻象之阵以张道陵为中心,覆盖了数十丈方圆,正好把前方的方仲也包括了进去。
方仲兀自狂奔,可是明明是往前走的,却见张道陵转过身去,并不来追赶。方仲担心他又有什么本事施展,还是觉得离他远些为妙,再奔一阵,竟然觉张道陵已把后背对着自己了。
方仲心忖这张天师身形不动居然就可以跟得这么紧,自己足疾奔,他却只是转了个身,难道自己还要跑得快一些?方仲又跑一阵,已然后背出汗,回头一看,只见张道陵正面朝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脚不迈步,衣衫不动,确确实实是静止在那里,只是二人的距离既不曾拉开,也不曾拉近,依旧是那么远近。方仲吃了一惊,自己如此飞奔,为什么还是甩不开他?
只听张道陵冷笑道:“看你要转几圈才罢,你不觉得累,本天师还嫌扭头看着脖子疼。”方仲愕然止步,回想适才所见,猛然醒悟道:“你没有动,我却是围着你绕了一圈?”张道陵大笑道:“你比那两个道人聪明,居然看出了门道,可是看出来也无用,我若不让你走,你就只有困在这天道左旋之中永远别想出去!”方仲转头四顾,只觉四处模糊一片,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他的地字诀在以前无往而不利,一向没有阻碍,想不到在张道陵手中接连受挫,居然连逃走都不能,竟被克得死死地。张道陵又道:“要想破我的天道左旋除非把本天师打败,否则你就乖乖投降,跪下来任凭落,鄙人慈悲为怀,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怎么样?是打还是投降,早做决断,本天师可没多少闲功夫陪你玩耍。”眼见方仲逃无可逃,不妨说几句客套话以示宽大。
方仲的剑法不如张道陵,地字诀又被克,雷咒又伤不了他,还有一技之长的便是新学的鬼道法,可是看张道陵对付司空谅的本事,那役鬼在他眼中几如无物,自己初学不久,如何是他对手,方仲心中焦急,筹思应对之法。张道陵见方仲不答,怒道:“本天师已网开一面,你却还是执迷不悟,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死到临头才肯作罢!”把双剑一分,左右手持了,急往方仲追去,那十丈方圆对于他来说是瞬息便至,转眼就到跟前。方仲明知不敌,趁着缩地成寸的法术未解,连忙撒腿便奔,虽然逃不出这天道左旋,却也让张道陵一时不能接近。二人就在这小小方圆之内前后脚相连,绕着圈斗,只是方仲外围绕,而张道陵在里面追,比方仲省力,几次都差些追上了。张道陵几剑劈空,反被方仲放了几个炎火咒和雷击咒,那炎火咒倒也罢了,方仲的雷咒举手便放,不但度快捷,威力也是十分惊人,每当张道陵追得近了,方仲便靠掌心雷把张道陵震退。方仲边跑边道:“天师一直这样追下去,晚辈也一直不停,到底要耗到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不如罢手言和罢。”张道陵骂道:“你跑不掉了,我若放了你这些个小人出去,在外面油嘴滑舌胡言乱语诋毁我张道陵,哪里还能抬得起头来。鄙人既不贪色也不好财,可在你们口中却是如此不堪,凡此种种,真是气杀了我。”方仲道:“方才也只是开个玩笑,谁会真的相信了,张天师既然不想听,那我等不说便是。”张道陵道:“都是些口是心非之徒,这当口不说,等放了你时又出去乱说,你当我是三岁娃娃,这么容易欺骗!”脚下追得更是紧了。方仲双手分施两个符法,一个缩地成寸施展在自己身上,虽然现在法术未消,却怕呆一会儿法力一过,被张道陵追上了,所以现在便要补上。一个炎火咒祭起,便来烧张道陵。
张道陵右剑一晃,把火团扫成无数火星,冷笑道:“只你会符法,别人便不会么?”左手剑交到右手,也掏出一张符纸,朝右手剑上一插,喝道:“地府阴鬼,山野冤魂,排行列班,队仗千万,天师符旨,悉听驱策。急急如律令!”朝方仲一指。方仲正奔之间,忽觉脚下阴气上身,惊觉不妙,正想拔地而起,那腰间的羊脂葫芦的槐木塞却噗的一声迸出,两道阴风从葫芦中飞出,迅裹住了方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