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往正屋跑,进去就看见弟弟躺在床上,手脚不停的抽搐,喉咙里出发咕噜咕噜的声音,嘴边还有白沫。
我爸怕他咬到舌头,赶紧找了块毛巾塞到他嘴里,一把抱起弟弟,催我妈:“快!去把三马车的钥匙找出来,送阳阳去医院。”
“爸,先等等。”我闻着弟弟身上有股子腥臊气,不像是生病,喊住我爸,开阴眼一看,倒吸口凉气。
弟弟的命宫竟萦绕着一层黑气!
糟了,这黄五爷怕是上了弟弟的身,弟弟年纪小,受不住,才会这样。
“妈,我给你的符呢?”我纳闷的问,那符是奶奶画的,我本来就没几张,我按理来说有符在,黄皮子不敢出手才对。
我妈指着桌上喝水的杯子,嘴唇子直哆嗦:“刚才阳阳要吃苹果,我就让他在床上坐着,我去外屋拿个苹果的功夫,等我回来,就看见他把符扔到了杯子里,还没等我说他呢,他就这样了。”
“你怎么能让阳阳离开你的视线呢?”我爸心疼的抱着阳阳,埋怨我妈。
我妈心疼的直掉泪,摸着弟弟的手,低头说:“我没想到会这样,老梁说送个仙儿很容易,我就没……”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哭了起来。
我赶紧找了个根蜡烛,点着放在弟弟的头顶,又在蜡烛下压了张符,烛光在轻微的跳动,弟弟渐渐恢复了平静。
“这是好了?”我爸小心翼翼的把弟弟放在床上。
我摇头,叹了口气:“黄仙心眼小,记仇,他为了报复我们,上了弟弟的身,我现在用镇煞符勉强把它压住了,还得想办法把它赶走才行。”
我妈一听就埋怨我:“我一开始就说不送,不送,你非要把黄仙送走,这下子出事了吧。”
我看了我妈一眼,其实,要是弟弟好好拿着那张符,他绝对不会出事。
不过这话说了没啥意思,从小到大,只要我妈在家,家里老母鸡鸡蛋下的少了,她都要埋怨我。
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就是心里刺刺的疼。
我压下心里的憋闷:“爸,你再去买几样点心回来,阳阳还小,黄仙不能在他体内停留太长时间,得赶紧送它离开。”
准备好了新的供品后,我把供品摆在屋门口,从背包小心的掏出一鼎香炉,放在地上。
这香炉放在祖师爷灵前多年,等闲的山精孤魂见了这香炉,都不敢造次。
放好香炉,我点着一根蜡烛,也放在门口,然后旁边插上一根香。
门口放香烛,乃是迎阴魂!
我之所以放上这根蜡烛,是要迎我家周围的怨鬼孤魂,先把周边清了场,才好专心对付黄皮子。
我拿起三根香,点着后插在香炉里,朗声道:“吾奉北祖,尽斩不祥,四方鬼怪,莫要留停!”
话落,香炉的香燃烧的速度加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烧到了头。
我深深的喘口气,松开了紧紧攥在一起的手,这是我头一回独自干活,出事的又是我亲弟弟,面上看着镇定,但我心里还是紧张,生怕出错。
看着香烧完,我抓起一把炉灰,几步走到床边,绕着弟弟撒了一圈,拿走弟弟枕头下的镇煞符,而后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弟弟的食指,缓缓向外滑动。
弟弟瞪大着眼睛,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怪叫。
我低头看去,弟弟的脚下出现一道黑影,隐约能看出黄皮子的模样。
“这什么东西啊!”我妈惊叫一声,抄起扫床的扫帚就打了过去,那团黑影蹭的蹬上房梁,几下就跳出窗户。
我松开弟弟的手指,要去追却被我妈拉住,“哎呀,你别管那东西,先把阳阳治好啊。”
“阳阳没事,你喊喊他,他就该醒了。”我跑出屋,院里已经没有了黄皮子的影子。
我心里有些烦,皱眉回了屋。
我妈喊了几声,弟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揉揉眼,像是刚睡醒,人还有点迷蒙,“诶,小黄呢?”
“你见到小黄了?”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顺着他的话问。
弟弟点头,“刚才小黄来找我,它让我把手里的纸扔到水杯里,他就进来跟我玩,我刚才正跟他玩捉迷藏呢。”
“你这个孩子,我不是让你在床上坐着,你怎么不听话?”我妈气的不行,给了他一下。
这一巴掌用了力气,弟弟被打的疼了,咬着小嘴,挂着眼泪,委屈巴巴的看着我妈,我妈又心疼,忙搂着他哄。
我爸后怕的抹了把汗,喃喃道:“多亏没事,十丫,黄仙咋办呐?”
今天让它跑了,往后还真不好弄。
我也发愁。
“老方,老方?”
院里就有人喊我爸,我爸“哎”了声,转身出屋。
开门的时候,一股子腥臊味从院里飘进来。
难道黄皮子没跑,就在院里?
“妈,你好好看着弟弟,别开窗也别开门。”我跟在我爸身后,也从屋里出来,关门时顺手在门上贴了张符。
院里站着个中年男人,跟我爸很熟络的样子,“老方啊,你把这点心摆在地上干啥?”
“送仙呢,这不是十丫想把先前请回来的黄仙送走。”我爸回道。
看我也出屋了,我爸冲我招招手:“十丫,这是你梁叔,咱们在这这么多年,你梁叔没少照顾咱们。”
老梁看着跟我爸差不多的年纪,眼下站在院里,跟我爸说话时,态度有些高高在上,而我爸则是满脸笑容的捧着他。
我明白了,这就是我妈口中请了仙家发了财的老梁,我爸妈之所以请个黄仙回来,也是听了他的话。
他怎么过来了?
我喊了声“梁叔”,当我不经意低头看见他的影子时,眉头皱在一起。
灯光下,老梁人站的笔直,但是他的影子却是弯腰驼背。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我爸给他递烟,他伸手去接,目标却不像是我爸手里的香烟,更像是要去抓他的胳膊。
我立刻把我爸拽开,弯腰从香炉里抓了把香灰,撒向梁叔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