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提恩点了点头看向了塞莉。
塞莉这个时候正因为睡眠不足打着瞌睡,察觉到提恩的视线后,她拍了拍脸。
“德维尔我们今天上午会去见约瑟夫,我看你的情况还是继续休息吧。”
“大小姐,我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我就是想休息,估计也没办法再睡下去了,而且我想我也该出去走走了,我这只是轻微的头痛,没大小姐想的那么严重。”
“我想也是,让你一直躺着也不好,反正今天我们都是坐马车,你跟着就跟着吧。”
德维尔可不是那种你让她休息就会休息的人,昨天不是她身体情况比较糟,她绝对不会放弃护卫的任务。
有的时候,有责任心是好,但有过头了,也是个麻烦事。
就在众人闲聊了一些事情,早餐也吃的差不多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旅店的服务人员带着一个明显是公职装扮的人员来到了众人桌前。
“塞莉大小姐,我是约瑟夫子爵的秘书,这是约瑟夫子爵给大小姐的邀请函。”
塞莉从库洛维手中接过邀请函后,根本没有打算看,她直接把邀请函按在桌上。
喝了一口牛奶之后,才慢慢的开口问了这个秘书。
“哦——是邀请我见他?”
“是的大小姐。”
“我刚想着去见他,他这就把邀请函送到了,这情况和提恩你昨天的情况一模一样,什么事情都调查清楚了,也什么都知道,就像是一直在监视着你一样。”
“我们怎么会监视大小姐,绝对不会,请大小姐放心。”
“没事,没事,给我们五分钟准备下,我们过会就下楼。”
得到了答复的秘书,非常有礼仪的下楼准备车马了。
等到秘书走后,塞莉不满的撑着下巴。
“昨天我就觉得很奇怪,维希那帮人出现的时机太精准了,而且你要知道除了维希之外的所有人,似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做从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监视我们。提恩,有关这方面,你有什么发现吗?”
“塞莉你是想知道——奇余通过什么监视我们的?”
对于监视以及操控他人的方式,提恩还真的有那么点头绪。
之前所有出现绿光的地方,以及提恩之前遭遇非常怪异事件的地方,都少不了植物。
“我想和植物有关,这个奇余能通过无所不在的植物,来控制他人或者监视吧。”
“植物?这镇子里的植物无所不在,就是这二楼,也是遍布了植物,难怪能这么准时的出现,算了,随他们去吧,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
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的塞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这种站起来的方式,绝对不应该是她这个年纪表现出来的样子。
不过塞莉奇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
市政大厅。
并没有去子爵府,而去了城市中央的市政大厅。
这也正常,子爵府只是住所,不是办公场所,而且子爵府那规模,说实话,想要成为一个城镇的中心,那小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了。
现在这个大的出奇的市政大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城镇枢纽。
他们一行人跟着接待人员,走了大概至少有十一二分钟,才到了领主的办公室。
一路上塞莉做的最多的,不是抱怨,而是——敲墙壁。
虽说周围的墙壁粉刷出来的质感和民居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但怎么说呢,墙壁就是墙壁,都是石头堆起来的,还能有什么变化不成?
众人是都不敢有说什么,也只能看着塞莉一路走,一路敲着墙壁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前。
前面的接待人员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众人也见到了刚放下文件的约瑟夫。
这个时候的他正起身迎接,可他还没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行人已经走进来了。
塞莉并没有介意迎接的不到位,她反而示意约瑟夫坐下。
“约瑟夫子爵还是坐着吧,我们就坐这,你那位子靠我们近,也好说话。”
“刚才——”
“没什么的,我不介意,这茶还蛮不错的。”
塞莉端起茶杯的功夫,约瑟夫重新坐下,并且示意周围的人离开。
等到大门重新关上,房内也只剩下塞莉一行人以及约瑟夫后,塞莉她才慢慢的放下了茶杯茶杯与玻璃碰撞的声音很轻,但还是碰到了。
这也不怪塞莉,而是这里的杯子比较奇怪,不同于常见的杯子,市政大厅接待用的茶杯,是一种特殊的,能够保温的杯子。
茶杯和杯盖都是陶瓷的,这也自然容易碰撞出声音。
看了一眼杯子的塞莉,尴尬的笑了几声。
“唉——最近事情真的很多,我是真的很不想管这些事情,但有些麻烦事,真的会自己找上门。”
“大小姐是指昨天提恩阁下帮助我们查出的一个人口失踪案吗?”
“随便你们怎么说,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做?”
“有关这一点,我也想要征求下塞莉大小姐的意思。”
“我的意思?为什么要征求我们的意思?”
“我们打算把提恩阁下塑造成一个拯救世人的英雄。”
被塑造成英雄吗?有关这个塑造英雄,提恩想起了两个月前,他和塞莉刚见面时候了解到的老莫尔蒙事件。
一个人因为某些事情,被官方塑造成平民英雄,这不奇怪,有的人付出了,就应该得到回报,但不是人人都喜欢这样,比如说提恩就不喜欢。
“我想提恩不会喜欢被人追捧成一个英雄,而且我们还有至少四个月的路程要走,他要成了英雄对我们影响蛮大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大小姐能不能把提恩阁下的功劳,让给我们?”
“你们是打算自己塑造一个英雄?随你们吧,记得要找人品靠的过的,塑造一个正面形象是很有用的,能够引领社会的风气,但这个人一定要靠得住,不然那影响太恶劣了。”
“我们会在这个人选上,多做思量的。”
约瑟夫犹豫了好一会,他拿着一份文件,走到了塞莉身边。
“其实我今天找大小姐来,还有一件事请。”
“巧了,我找你也还有件事情呢,我们一起说吧,看看我们要说的是不是一个问题。”
——
“童工保障。”
“取缔童工。”
——
这两个人,完全说的不是一个问题。
不过约瑟夫好歹也注意到了童工的影响,按照他们的猜测,约瑟夫的维尔特家应该是和奇余有接触的,奇余如果畏惧鬼,那肯定会在着手解决童工上面的问题,但这个解决,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其中能够干扰他们的要素太多了。
现在塞莉来到辛格镇,说不定就是给奇余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但现在两人的意见虽然接近,却有本质的不同。
塞莉重新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约瑟夫子爵,你想要保障童工权益?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是想要把童工合法化?你的脑子没坏掉吗?还是说你的良知和人性都喂狗了?”
啊——啊——这下有点糟糕了,这位大小姐有点生气了。
这大小姐脾气一上来,谁能拦得住?
好在约瑟夫不是那种脾气不好的人,他被骂了之后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楞了一下之后,他开口询问为什么。
“大小姐这话的意思是。”
“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不是能够合法的存在。”
塞莉可以说是被气的把杯子摔在了桌上。
“你如果这种想法,你和那些吸食儿童血的渣滓,是一样的!你认为你的精油厂安全吗?你认为孩子们活的不痛苦吗?你认为,承担这个国家未来的!会是谁!”
“”
“我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孩子会死在你的精油厂,你肯定不知道,你也肯定不关心,你甚至连孩子们每个月能拿多少工资都不知道!奴隶这个词明明刚从你们国家消失,你现在就想要创造一个奴隶的新名词?”
童工是恶劣的,也是残忍的,是我们文明最为丑陋的一面。
可我想,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这份痛苦,无论时代怎么发展,无论世界怎么变化,利益至上的理念永远不会改变,当然——除了少数脑子清醒,并且还是圣人的人能够明白这一点,并且不陷入其中。
至少眼前这位约瑟夫领主就没有理解的能力,同时他也不是一个圣人。
“那我们要选择和西菲尼一样,进行一刀切的治理吗?用强权和高压政策,强迫所有人放弃雇佣童工?塞莉大小姐,您的认为您的选择,没有问题吗?根据我们在西菲尼的研究和调查表明,光禁止地毯业使用童工,就导致五千至七千名女孩沦为娼妇。地毯行业并不是西菲尼的重要产业吧?”
“”
“实践证明,在贫穷国家强行取消童工岗位,可能把一些家庭逼入绝境,大小姐你可以轻易的放弃他们,但我想,我没办法做到。”
“所以你打算维持下去?我不是什么只会说漂亮话的人,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想要说我们不人道,不该舍弃那些人,我们也该拯救所有人,保证所有人都幸福的活着——这种话,你自己相信吗?”
“我相信,因为我们的世界没有这么好,所以才有变好的可能。而且我认为,只有经济发展才能真正解决童工问题,在国家富裕以前,道德、舆论甚至法律所能做的都极为有限,为此与其放任,不如我们合理的规范,把伤害降到最低。”
“所以!你打算用童工的血,铺垫出一条让这个城镇,乃至国家的复兴、富裕之路?这是错的,我们是人,我们要活的有个人样。”
“我写一个命令很简单,下达一个指令也很简单,整个辛格镇的童工数量在一万左右,算上周边三个城镇,大概总数量在三万左右,我一个命令就能够让至少三万户家庭支离破碎,让他们走上犯罪的道路,或者让他们饿死。”
“时代进步一定伴随着流血,因为会流血,我们才会知道疼痛。”
“但我想把流的血减少到最低,我不希望看到镇子里的人饿死,或者走上犯罪的道路,尤其是那些孩子们,他们是未来,我想即便是童工出身的人,也会有着属于自己的未来。”
“你真的什么都不懂,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塞莉的情绪平复了不少,可她完全没有认同约瑟夫表面上的仁慈。
没错是表面上的仁慈,提恩就是这么认为的。
对啊,为了不让几万户家庭走上末路,他选择了向时代妥协,而他所做出的选择,影响到的是未来,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儿童的命运。
啊——童工可以被仁慈对待,可以像成年人一样对待,他们可以工作。
没错,你都是对的,但——孩子们的精神真的像成年人一样吗?都说社会是大染缸,连成年人都染色,何况是孩子们呢。
孩子是国家,是家庭,是父母的未来、希望。
这不是漂亮话,而是现实。
“洛马斯特大陆,新历不过三百九十八年,我们最初的一百年,势力之间忙于争夺,都在想要统一,这种情况持续了一百年。格局定了,我们开始了内战,内战持续了两百年,整整两百年,直到六十年前和平协定签订下来,我们才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刀。”
“”
“你认为我们过去那些拼死奋战的先人,是为了什么,拼死奋战?掠夺?杀戮?又或者财富?他们是为了保证自己种族更好的延续下去,而延续这个种族的,注定不会是他们自己,他们是为了子孙后代更好的存续下去,才会进行战争的行为。”
“那是野蛮的时代,现在时代已经变了。”
“没错,时代变了!野蛮的时代过去了,但文明还没有过渡到能够完全的脱离野蛮的行径,我们在过渡,但这个过渡期,也许几十年就过去了,也许几百年,也许几千年,但我想,你考虑不到这么久远的事,着重于眼前固然没有错,但你也应该看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