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所有人都知道,这不现实,这不可能实现,这是他们做不到的,但是——奇迹真的会降临,他们会战胜自然的选择,对抗疾病、瘟疫,从绝对不可能生还的战争中获胜。
他们会把所有的幻想,所有的美梦都慢慢的转变为真实、转变为现实,即便需要几千年、几百年,一代又一代的人,会不断的继承着先辈们的遗志,一点点的,做出自己能够做到的改变。
人真的是有耐心的生物,也是可怜的生物。
“梅耶,你知道吗。现在的人类已经开始幻想着用蒸汽发电了,他们已经打算不再借由世界给予的奇迹,你们已经开始打算依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奇迹了。有的时候,怀抱着幻想死去,也不是什么坏事,梅耶也许——你也是一个溺死在幻想中的人,但我想这对你而言,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至少你不需要被认同,也丝毫不用感觉到羞愧的,这一点卡西尼亚的人们,就很难做到了。
——
卡西尼亚保守派,也就是过去那群依靠出卖自己同胞,换取地位和权力的派系,因为拥立皇室的事情,而彻底的失去了影响力,也彻底的退出了权力的核心,不仅如此,他们还遭到了清算,过去所犯下的过错,让他们变成了过街老鼠。
他们的离开会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吗?权力的真空造成了新兴派系的争斗逐渐转变成了残酷的互相残杀,过去的卡西尼亚还有一个总议长能够维持下秩序,并且利用自己的权力制止这些,只是现在,总议长已经被废除了。
下议院,上议院,总议院,三院在没有明确领导方的制度下爆发的权力争斗,快要把这个国家玩到分裂的边缘了。
已经无数的人,因此而死了,整个国家也陷入了停摆的状态,对所有人而言的噩梦,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也没人知道这样的灾难什么时候能够停下。
卡西尼亚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只是现在,他注定没有办法继续去追赶那些遥不可及的敌人了。
——
这种情况下,谁会去在乎过去首都的封印问题呢?他们谁又会相信这些呢?保守派被彻底驱逐的现在,就算世界毁灭,也没有办法让他们放弃去争夺权力。
“人啊,真的很喜欢这些东西呢。他们陶醉在了自我的世界中,疯狂侵蚀了他们的理智,摧毁了他们的理性,他们已经变成了追逐权力的怪物。卡西尼亚已经变质了,也许我和梅耶你都不适合这个世界。”
“要是这个世界和平一点,争端少一点,能让所有人吃饱,能——能给每一个人活下去的权力。这样美好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清扫了灰尘,打开了窗户,看着阳光照进了屋内。
此时的我少见的涌出了奇怪的感情。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呢?我到底又算是什么呢?看着你们不断的死去,不断的离开,你们都不断的往前走着,只有我,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被留在原地,为什么要留下我呢,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残酷呢?”
只是短短不到二十年时间,太多的人从我的眼前离去,我不知道自己还要经历多久的时间,也许是两百年,又或者是两千年?仅仅是二十年看到的残酷现实,我都已经无法承载了,我到底要怎么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
哒哒的发条之声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内响起。
——
一些特殊的光亮照亮了梅耶死去的位置。
那苍白的白骨之上,梅耶睁开了眼睛,对着我笑了起来。
——
“我不知道要多久才会有人看到这些,但我肯定自己已经死了,魔法使的生命短暂,而又愚蠢,所以我希望看到这段话的人,能够帮我转告卡西尼亚的魔法协会,让他们明白伦敦有可能发生的变化。”
“现在的伦敦必须限制元素转换机的数量,否则转换元素量过多,就会影响了地区的流动元素平衡,那就会造成人体构架的异变,而这份异变会让一小部分人,遭受难以想象非人待遇,他们普遍会变得非常怪异,但却力量强大。”
“他们是人类,而非怪物,但我想没人会接纳他们,这会诱发非常悲惨的人道主义惨剧,所以我们要在悲剧发生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而唯一的办法就是限制元素转换机的数量。”
“如果我的影像是在大规模推广了元素转换机之后被触发的,那我们也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开启星门,强行逆转的确的所有流动元素量,就能拯救所有人,可显然代价也是非常巨大的,我真的不希望要走到这一步。”
“伦敦的封印,也可以借由星门的力量解决,但是需要艾乌公国的三神器,因为星门的概念本就是艾乌公国的皇室提出的,开启星门的重要条件,就是艾乌公国的皇室血脉。但如果只是想要逆转流动元素量,那只需要支付代价就足够了,只是这份代价显然非常的残忍。”
“多么巨大的力量,就会有多么巨大的代价,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我希望是非常少的人,透支的流动元素量越少,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越小,我只能期望未来的人们,不要太过贪图这东西带来的便利。”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祭品,只有被疯狂侵蚀的人,会被牺牲,为此我会留下死之国的狂莲,而当疯狂蔓延出去,所有与这狂莲相连接的伦敦市民都会成为打开星门的祭品,这是残忍,却又无可奈何的事。”
“如果不想上祭品,那就无法打开星门,那么代价一定无比巨大,异变人种的诞生只是最初的一步,后面还有非常多我们无法预估的灾难。但我能肯定,大量的人会死,即便远离伦敦,这些人也依旧会死,并且这份灾厄会像瘟疫一般扩散出去,犹如当时几乎毁灭了洛马斯特的黑死病一般。
“我可以断言,由伦敦蔓延出去的瘟疫,会比黑死病更为可怕,我根本无法预估会有多少人因此死去,也许等到最后,我们的世界只会剩下异种人了。”
“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唯有打开星门,才能重新开启天与地的连接,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流动元素量的稳定,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遇到的灾害被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我永远不希望这一天的发生和到来,但如果真的走到了这一步,那伦敦的未来,就请你们做出选择吧。是牺牲一小部分人,还是让伦敦变成数百年无法适合人类生存的地域,又或者放任瘟疫蔓延,死亡数千万,甚至数亿人。我不会给你们建议,但我想我会明确的告诉你们代价。”
“最后,留给红女巫阁下的留言,我希望你不要后悔离开,我们魔法使最擅长的就是计算,无论未来如何,这都是我选择的道路,但在这种未来之下,能偶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
梅耶真的是一个蠢货,蠢到无可救药的蠢货。
为了卡西尼亚履行职责到生命的尽头,可是连一个记住他的人都没有。
谁会相信他的话呢?谁又会在乎他的事迹呢?所有人都遗忘了他,不——至少我还记着他。
这也许就是上天,安排我在这个地方的原因吧?
——
听完金莲女,不对应该说是红女巫的描述,似乎讲述了一段非常奇怪的经历。
首先是众人也算明白了金莲女到底要做的是什么,她大概就是想要阻止地区流动元素量异常造成的灾厄。
想法是好的,但是根据之前见到的红莲,恐怕整个伦敦的人都要成为祭品,伦敦多少万人?整整六十万人口,没有人能够把他们当做祭品献祭,也不可能有人接受,只是梅耶最后说的话,也实在让人在意。
塞莉是第一个皱起眉头的,她连连拍头。
“会和黑死病这样的瘟疫一样扩散出去?并且还是没有办法防范的?黑死病是鼠疫——根据现在的研究,是由一种细菌导致的传染病,根据文书记载,黑死病杀死了洛马斯特七成的人口。你现在告诉我伦敦会扩散出去一种比黑死病更严重的疫病?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要洛马斯特死多少人?”
“大小姐似乎忘记了,黑死病也是我们的世界所孕育出来的一种瘟疫,这不是什么偶然,而是我们人必须支付的一种代价,伦敦大规模列装元素转换机的时间还不算长,所以现在只不过是诞生了异种人这样的生物,未来才是最为可怕的,所以我们必须开始纠正错误了。”
“所以你们就策划了现在的暴乱?六年前的,被扼杀在摇篮里的暴乱,难道也是你们策划的?就是为了打开星门献上祭品?这也太荒谬了!你们认为人命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六年前,也许还不会要死这么多人,大小姐,我们现在别无选择,要么牺牲洛马斯特至少六千万人,这份代价甚至有可能让人类文明断绝,要么就献上这六十万人的生命作为祭品,阻止之后的事态发展,我想只要是人都能做出合理的判断。”
“合理的判断?舍弃六十万人的生命!开什么玩笑!谁能接受自己被献祭!谁有这个权力决定这些!别说是我,就算是爱德华,他也绝对不会同意的,他是官僚,官僚的职责是什么?是维护人们的生命安全!这违背了所有人的信念和理念!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不早点警告,又或者不早点说出真相?真的有人会相信这一切吗?至少我知道卡西尼亚是完全不相信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建造这么一个肮脏、黑暗的钢铁城镇,并且还不断的无视我的警告,不断不断的列装着这些会给他们带来灾难的机械设备。”
“总有其他的办法的,异种人是诞生在三十年前,应该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解决,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应对伦敦的封印,既然主持封印的是你,那你肯定有办法重新构建——不对,应该说梅耶时候,应该就是你在维护封印吧?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封印怎么可能濒临崩坏。你到底做了什么红女巫。”
“我什么都没做,封印已经不需要维护了,维护也没有任何意义,灾厄迟早回来,那为什么不让它早点结束呢?拖延下去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害。”
“拖延下去,你刻意放任封印崩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塞莉多半也是一时间因为听到的事情太多,所以有点犯迷糊,提恩是非常快的就听出了红女巫隐瞒的东西。
七年前诺东家族来到伦敦所调查的,恐怕并不是刚才说的那些事。
“如果我没猜错,七年前的诺东家族,就是爱丁堡派来调查封印和本地元素转换机运行情况的。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一族彻底的消失了——还是说,就是你害死了诺东一族的所有人?我想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吧?”
“不是我做了什么,我也是他们诺东一族所作所为的受害者。七年前,所有人都是输家,连到他们自己都是输家,我至今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不明白,也没人能明白,即便了解到一切,也没人想的明白为什么。”
“你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我早告诉他们两个了。有关当年的事,大部分事情都是从拉格纳那得知的,我不介意和你们讲述下七年前的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我想你们未必会喜欢,也未必能接受。”
“不说出来的话,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七年前的一切都是我计划的,我是策划了和今天一样疯狂的浪潮,利用了kgb,利用了间谍,利用了军方、市政厅,几乎所有能用上的我都利用了,并且我已经临近成功了,不——准确的说,我已经成功了,就差了最后那么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