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云荒城】
天『色』渐暗,荒城的天空已经变得漆黑而寒冷,眼睛看不见的是周围的夜,冰凉十万魔族将士盔甲的叫雪,整座城池都已经熄灯入睡,但在中央最高的地方仍旧灯火通明。
最中央处是云荒城的大将军殿。
大殿上,玉杼娇小的身体披着冷而硬的铠甲,一个人正焦头烂额地处理着魔族大小的军务,自从荒城从叛『乱』中回归到魔族的怀抱里,她就被妃楹任命为大将军,统领魔族天下军队。
这对于她不知算是无上的荣光,还是毫无意义的虚妄。
案台边上的蜡烛今夜已经烧断了三次,现在边上燃烧的第四支油烛还剩下一半的躯体在火光中缓慢熔化,玉杼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一想到还有一堆军务未处理完毕,不敢有一丝懈怠。她今年不过才672岁,亦是花季中的少女,本该像寻常女孩一样烂漫天真的谈情说爱,可是肩上却扛着整个魔族的天下,这是多么无情的玩笑。
荒城的夜是世上最冷的夜,大殿外一阵疾风跑过,推开了大殿的木门,木门摇晃得吱吱响着,寒风迎面而来,玉杼不禁咳嗽了一声,准备起身去关门,但站起来的一瞬间差点因为立不稳倒下,她的下肢因为一直坐着而发麻了。
“杼儿,你为什么还不睡。”木门被轻轻关上,大殿上徐步走来一人,和玉杼一样,他披着冷而硬的铠甲,不同的是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一丝玉杼这个年纪所没有的深沉。
玉杼看见是鹿秋来了,本憔悴的脸上多了几分欣喜,她站在原地很无奈地笑着说:“魔族大『乱』初定,很多事情都需要处置,再加上马上要进攻小重天,粮草和行军路线的勘察都需要我部署。”
鹿秋走到玉杼面前,脱下了自己披在铠甲外的锦裘,小心翼翼地披在她的身上。
玉杼突然感觉眼角干干的,想起自己从小就是孤儿,被荒城的军队收养,打小就过着在马背上颠沛流离的生活,被『逼』迫体验着人情冷暖,从未有一人关心过自己。
“谢谢。”玉杼糯糯地说着,仿佛这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不是那个统领天下兵马的大将军。
鹿秋今年1400多岁了,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的家世,玉杼也从来不会去问,她觉得每个人都会有一段不想被提前的时光,或者被埋藏的岁月,如果故意打扰,只会让大家互相不愉悦。
“我给你打了盆热水洗下脸,这么冷的天,皮肤很容易干裂,你不能忘记自己也还是个小女孩。”当玉杼还沉溺在往事里时,鹿秋不知道何时已经端来了一盆热水,他的声音很浑厚但温柔,附合北方战场上马革裹尸的男人的气度。
玉杼伸手去洗了把脸,金『色』的铜盆中倒映着她的脸,细柳般的墨眉,玉削的鼻尖和樱红的薄唇,如果不是这一身铠甲束缚了这个女孩,她若换上女装肯定美丽动人。
鹿秋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也许是他唯一能作为她做的。
这时案上的蜡烛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玉杼本想再让侍从换一支,但被鹿秋拦下,说是夜深『露』重,寒气交加,不应该太过『操』劳,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耳根子软,禁不住别人的两三句话,还是决定去休息了。
那天晚上玉杼拥着鹿秋厚实的锦裘入睡,睡得格外香。
然而好梦不久留,第二天醒来时,玉杼休息的殿外已经陆陆续续赶来了好几个披着铠甲的将领,多是荒城中高级的将领,他们面『色』焦虑,来回踱步在殿外。
终于,玉杼被门外的躁动扰醒,知道不对劲,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上,只披着鹿秋的锦裘就去开门了。
“大将军,百里外有二十万神族军队出现。”一个年纪稍长的将领,见玉杼走出,急忙跪下说,身后跟着的将领也纷纷跪下。
玉杼头上的发丝飘着,划过她的脸颊,就仿佛细雨落下。
她听到后,立刻追问,“带兵的是谁?!”
那个年纪稍长的将领的脸『色』有点青了,回答道:“是印河。”
玉杼愣了一下,刚刚脑中出现过很多种猜测,就是没猜到他。
“他怎么会成为神族的将军?”玉杼难以置信地问着,听说印河在幽城神秘消失后一直杳无音信,没想到此刻会突然带兵出现,真的是让她诧异而惊恐。
跪着的将领们也不知为什么印河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眼中也是交织着『迷』茫和好奇。
鹿秋这时候也来了,他也收到了相同的情报。
鹿秋褐『色』的瞳孔闪烁着寒气,他冷冷地说着:“我去会会这个原来的城主。”
他非常不喜欢别人打扰玉杼的好梦。
玉杼笑着答应了,她虽擅长守城,但是攻阵拔营却远不如鹿秋,随即他便率领五万大军出城。
【印河军营】
此时,城外百里的大帐内,一个中年男人正危坐在上,他低着头,借着帐篷内的篝火可以看到男人的麦『色』的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大帐内除了他还有个黑袍人,就同夷舒和张玄灵之前见到那些黑袍法师一样,那个人也是一身暗黑『色』的法术长袍,脸庞被金『色』的面具给遮挡住,浑身上下都没有温度和气息,就像飘在大地上的一缕魂,找不到归属的地方,而孤零零存在于这个世上。
“你走吧,告诉你的主人,我会兑现自己的诺言。”中年男人对着那个黑袍者说道,摇手示意他离去,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黑袍者点了点头,眨眼就变成一团黑气冲向帐外,像西边飞去。
篝火熊熊的燃烧着,大帐内的温度不断上升着,和外面的积雪形成鲜明对比,中年男人慢慢抬起了头,火光中那张麦『色』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是印河。
他随手拿起了一壶酒饮下,烈酒于他,如同好友,只有厚重的酒气能让他忘记一些事情,他疯狂地灌入口中,一边喝,一边眼中流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