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北岸风神谷】
槐树上的银『色』月光扑满大地,也照在夷舒苍白的脸上,更显得惨白和可怕。
他本不爱笑,如寒冰般的脸颊犹如神像下的佛龛一般严肃。
独角兽一直躁动而不安,时不时地发出咆哮。
兽族总是最敏感的,它能感受到一种危险的气息正在快速靠近。
“似乎被人盯上了。”妃楹戏谑地说,将挑动的指尖搭在黑『色』的发丝上,就像要开始欣赏一场表演般愉悦。
她的双手天生带着来自魔族摄魂树的幽香,随意的拈动,就引得萤火绕着飞舞。
听着海岸撕裂般的巨响,她笑得妩媚动人,那不该存在这世界的美就仿佛开在死亡边界的长生花,哪怕触碰一下也要陷入阿鼻地狱。
大地瞬间宁静了。
“有股令人难受的气息要来了。”夷舒语调无波地说。
他迅速扣动指尖,紫『色』的瞳孔里发出耀眼的金光,然后四周的风都向在他所处的位置聚集,像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
妃楹能感到身旁少年心境的不平静,这样级别的灵力,让她有丝意想不到,没想到短短几百年,他修为提升的幅度让人害怕。
以夷舒为中央,整个峡谷的气流都极速窜来,仿佛要吞噬掉周围所有的一切,草木、水汽和星辰都慢慢在消失。
有人要来了,还是很难对付的敌人。
风暴继续翻滚着,白『色』的气浪越来越强劲,虽然外面的一切都被气刃割碎,但是风眼里平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巨大的独角兽突然朝着前方连续咆哮了几声。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人发麻。
夷舒和妃楹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前方,那里竟然不知何时已站着四个人。
他们都披着黑袍,戴着金『色』面具,四人袍外覆盖着淡淡的幽黑『色』光芒,背后的风袍因为靠近风暴而猎猎作响。
所有的人几乎保持着同样的步调前进,就仿佛来自同一胎盘的孪生恶魔,是没有灵魂的相同容器。
一切似曾相识,这样的气息。
夷舒先是惊愕,随后嘴角『露』出奇怪的微笑,冷冷地问着:“他到底是神,还是恶魔,居然造出了你们。”
然后几百道气刃凌冽地向那四人飞去,气流经过的地方就算是坚硬的巨石也被穿出了窟窿。
做为天地间唯一的风神,夷舒对控制气流的造诣几乎已经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了。
只要在有风的地方就能处于不败之地。
哪怕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流,都能让它成为杀戮的利器。
他们纹丝不动,风刃虽然贴着肌肤穿过,发出沙沙的声音,但是那种感觉很特别。
就像利刃戳进了空气。
更奇怪的是黑袍者没有流出一滴血,甚至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夷舒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眼眸里发出更耀眼的金『色』光芒,风暴的范围一下子扩大了几十倍,紧紧将他和妃楹包裹在中央。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妃楹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麻木而空洞的眼神充斥着疑『惑』,他们似乎毫发无损。
夷舒抬起右手,比刚才更强劲的气流化成了一条巨蟒。
白『色』的尖牙咬向对面四人,可是除了听到风澎湃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四人站在那依旧巍然不动,没有一丝变化。
他们仿佛黑『色』长袍里装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空『荡』『荡』的灵魂。
夷舒的眼里产生出了一种久违的恐惧,不禁回想起当年神殿内那个看起来脆弱不堪的男婴给他带给的压迫。
但这一刻显得更加可怕,因为他下一秒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们同时鬼魅般出现在他身边,黑『色』的长袖里拔出四柄石剑,剑锋一齐指向他的脖子。
“别杀他……”
独角兽上的妃楹震惊了,银铃般的声音带着无法理解的恐惧,眼前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交出偷走的黑匣。”他们同时说话,声音混合在一起变得浑浊,就像乌鸦叫一样难听。
剑端下的夷舒感到面前所有的人体表都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呼吸声,那股阴冷的怨气太重了。
夷舒沉默了片刻,袖中的黑匣子被他们感知到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向面前四人。
可当匣子快落在其中一人手上时,黑衣人的手瞬间融化了,就像焚烧纸张一样,蔓延全身,最终化为一团黑水。
那团不成形的黑水里有刺耳的叫声,那种声音只要听一次就会永远忘记不了,像是被活生生烧死的嚎叫。
其他三人身上也发生同样的事情。
夷舒和妃楹的眼中充斥着惊慌。
风暴慢慢消失了,而那团黑水里尖锐的叫声也最终停止了。
妃楹伸手捡起地上的黑匣递给夷舒,对刚刚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这匣子到底是什么……前面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的大地安静如常,只有月光变得更加凄白,夷舒的声音变得很微弱,像被什么掐住了咽喉。
“我不知道。”
【南岐狐族将军府】
这天清晨,当雾气渐渐散去,整个天下都沐浴在温热的日光里,南岐将军府来了四个神秘人。
袖无夜预感到有种不安,故意支走了女儿。
“好久不久了,将军。”是其中的一个神秘人先说的话。
那个神秘人同其他三人并排站在大厅里,语气很平静。
他们都戴着金『色』的面具,所以无法看见他们的表情,但是能想象到,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语气的人也肯定是像寒冰一般的人。
袖无夜看着这四人突然一阵大笑,面部因为怪异的笑容变得扭曲,没有人能理解那种笑容,既悲伤又痛苦,可是他还在笑。
大厅里起了层杀气。
刚刚说话的神秘人一个挪步已经出现在了袖无夜的背后,他还是用那种死人一样阴冷的语调说着:“你同以前一样,那年我们走时,你也是这么笑着。”
其他三人还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那身上暗黑『色』的长袍和散发的死亡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袖无夜望向大厅外的庭院,想起此刻袖织雪应该已经在后山散步。
那怪异的笑容渐渐收敛,慢慢恢复了平日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