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兵败总是跟悲惨是能够画上等号的,无论是淝水大战,还是赤壁大战,对于失败的一方来说,就像是到地狱游走了一圈一样,失望,无助,胆怯,无论使用任何词语来表述,都写不出当事人心中的心情。
自从吴三桂大军,突然从洛阳城撤军之后,吴军中,就渐渐的流出了一条条的小道消息,虽然,吴三桂已经尽量封锁彰德府被陕西明军攻占的消息了,可毕竟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在加上,撤退之后,原本每天还能够吃到饭的士兵,突然之间变得饥一顿饱一顿的了,所有吴军士兵都意识到,灾难恐怕真的要来到了。
任何时候,都不烦有一些所谓的‘聪明人’,即使吴军中吴三桂的影响无与伦比,吴军的军法也可无比,可也挡不住那些想要趁早逃走的‘聪明人’,其实,按照现在这个样子,吴军虽然粮食不足,彰德府也已经被陕西明军给占领了,可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团结一心的话,想要安全退走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陕西明军,也不可能做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可当有了这些‘聪明人’逃走之后,虽然人数不多,可这对于原本就已经跌落到低谷的吴军士气来说,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一时间,短短时间里面,那些因为恐惧,或者另有目的的士兵,也纷纷加入了逃亡的队伍。
“说,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逃兵的出现,你们都是饭桶不成,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吗?”吴军大帐中,吴三桂对着众将领开始了又一次的怒斥。
无怪他会如此愤怒,要知道,自从前天开始有逃兵出现之后,到现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已经有将近三千士兵逃走了,当然,能够顺利逃走的士兵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士兵,要么被他们给抓了回来,要么直接射杀了事,虽然三千士兵,对于十万大军的吴三桂来说。不算什么,更加重要的是,这三千士兵,都是后来招募而来的,并不是他的嫡系,可即使这样,也让他感到怒气难消。
从小生长在军营,并且受过多个将领教导的吴三桂,非常明白,任何时候。军心不可乱,军心只要不乱,那么即使打了再多的败仗,也能够再次崛起,可要是军心乱了,那么无论势力多大,到最后也免不了兵败如山倒,从而一战之后,再也难以崛起。
“王爷,这件事真的不能够怪罪我们。要知道,如果是别的事情,或者以前的时候,我们都能够想出办法解决。甚至只要有逃兵出现,我们肯定不会手软的,那是见一个杀一个,可现在我们最关键的是,我大军中已经没有粮食了,除了刚开始抓住的逃兵处死之外。剩下的现在属下都已经将他们给关起来了,并不是属下心软,而是如果这个时候在大肆杀伐的话,恐怕就真的要军心不稳,甚至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变故,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王爷,我们可就真的毫无回天之力了。”吴三桂的话一说完,就看到一个将领站出来开口说道。
听完这个将领的话,吴三桂脑子一震,就要开口让人将他给拿下,可话到嘴边,他也只能硬生生的给重新咽了下去,他也知道,这个将领并不是要故意顶撞他,而是说的都是实情,并且已经委婉的告诉了他,如果在这样下去,到时候说不定会导致士兵暴动,如果那种情况真的出现的话,他吴三桂即使在厉害,也改变不了结局,甚至说不定会引火烧身,到那个时候,他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到这里,暴怒的吴三桂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坐下之后,缓缓的说道“你们都说说吧,这件应该怎么办才好,要知道,现在想要粮食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不说彰德府被陕西明军占领,朝廷的粮食根本就运不进来,即使朝廷真的运了粮食而来,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还是要看着眼前,最起码要将士气给鼓舞起来,如果在这么下去,不用等到明军进攻,我们自己恐怕就会乱掉。”
“王爷,事到如今,我们不如让士兵们就地征粮,如此一来,缺粮的问题就能够转移一点,甚至,说不定士气还能够因此而有所提升。”吴三桂的话一说完,一边就有一个将领开口说道。
听完这个将领的话,吴三桂心中也颇为心动,对于这个将领所说的就地征粮,其实只是一个变相抢劫的一个方式而已,这种方式,最常用的就是北方的异族之人,他们为了能够最大化的刺激手下士兵的征战的动力,从而放纵手下士兵对于中原百姓肆意抢劫,杀伐,也就是所谓的打草谷。
但是这种方式在中原各大势力的战斗中,却用的很少,除非不得已,要不然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用,毕竟中原地区各大势力相互杀伐,最终目的为的是一统天下,所以,他们都会在占领一地之后,不仅不会大肆杀伐,反倒还会给予一些优惠的政策,从而希望能够最大限度的得到一个地方的支持。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种纵兵抢掠的方式,最容易遭到骂名跟仇恨,对于中国这种地域关系非常看重的国家来说,从小生长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的根,如果自己的根遭到破坏,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这也是为什么所谓的胡人没有百年气运的来历,因为,中国人对于胡人那是有着刻入到骨子里的仇恨存在,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有人起兵造反。
“不可,王爷,此计万万不可呀!”这个将领的话刚刚说完,一边的胡国柱急忙开口反驳道。
“哦,胡先生请说,这个计划为什么不可行,莫非还有什么隐患不成,先生可要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我军生死关头的时候,些许骂名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反正如果这次我军打败的话,恐怕以后想要这种机会。还不知到什么时候,又哪里顾得上别的事情。”听到胡国柱的话,吴三桂开口说道。
“王爷稍安勿躁,属下虽然身为一介文士。可也不是那种咬文嚼字的酸朽腐儒,又怎么会在乎那点骂名,属下之所以要劝阻王爷不要施行这个方法,乃是现在却是不是时候,王爷跟诸位将军应该知道。我军撤退以后,困守洛阳城的李岩跟陕西明军,肯定会大军出动,随时准备寻找机会攻打我军,可因为我军势大,从而不得不隐匿起来。
可如果王爷施行此计划的话,岂不是给了李岩等人一个能够瓦解我军的机会,要知道,我们就算征粮,那也是根本就不可能动用大军的。只能调动一支支小股部队,而这些部队,如果分离了大军之后,面对强悍的陕西明军,岂不是跟肉包子打狗一样,一去不回,所以,王爷前往不可实行这个计策,要不然的话,大灾就不远了。”胡国柱开口将这件事是利弊分析了一个透彻。
果然。吴三桂听完胡国柱的话,脸上也有些阴晴不定,刚刚有所好转的心情,又一次陷入阴暗中。有了胡国柱的话。大帐中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半天没有人在说话,毕竟,这些人都是些将军,让他们想对策,无异于老鼠娶猫。不是不可能,可也是难上加难。
“哎,没想到我吴三桂会落到这幅田地,莫非这贼老天真的要如此对我,让我身死在这里。”看到一片寂静的大帐,即使以吴三桂往日的坚毅跟机警,此时也有些忍不住的感叹道。
“王爷,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会有办法的,其实,王爷如果真的能够忍耐的住的话,属下倒是有一个逼不得已的办法。”看到吴三桂的感叹,一边的胡国柱禁不住开口说道。
胡国柱的话一说,吴三桂先是一愣,随即就摇头说道,“不,不可能,让我独自一人逃走,吴某誓死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王爷,属下并不是让王爷独自一人离开,而是带着属下精锐离开,王爷应该知道,现在我们十万大军虽然看起来众多,可实际的战斗力却并没有提高多少,甚至在跟陕西明军的战斗中,并没有多少优势,所以属下以为,王爷尽可以从这十万大军中挑选出一些精锐,从而来一个金蝉脱壳,留下大多数士兵用以吸引陕西明军的注意力,好给王爷的离开,换取相应的时间。
更加重要的是,李岩等人即使真的知道王爷离开了,可有着这些士兵存在,他们也根本就无力追击我们,只要我们能够顺利的逃出生天,凭借王爷的能力,这个仇我们早晚会抱回来的。”胡国柱劝说道。
听完胡国柱的话,吴三桂还没有开口说话,一边的将领们有些都已经忍不住的点头了,要知道,吴三桂手下的这些将领,多数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部下了,在他们心中,除了曾经的关宁铁骑之外,剩下的士兵都是可以随意抛弃的旗子,损失再多,以后在招募过来也就是了。
“可胡先生,如此一来,到时候,朝廷知道了肯定会责怪本王的,并且,你也知道,现在满城朝廷跟多尔衮之所以不敢动本王,也正是因为本王手下的这些兵力,如果本王这次回去之后,实力损失巨大,恐怕满清朝廷会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本王现在死跟以后死又有什么区别,早晚是个死,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吴三桂疑虑重重的说道。
“所以说,王爷,这就是刚才属下对王爷说的,要王爷忍耐了,这次回去之后,王爷肯定要一改往日对朝廷的那种态度,一定要谦虚谨慎,小心翼翼,无论面对多大的侮辱,王爷也要保持忍耐,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满清朝廷不会对王爷卸磨杀驴,只要王爷能够保住性命,那么早晚也会有崛起的机会的,毕竟,满清如果想要顺利一统天下,必须还要依靠像是王爷这样的人才替他们打天下。”胡国柱说道。
胡国柱的话一说完,吴三桂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神迷离的看着远方,心中却在痛苦的挣扎,要知道,吴三桂也算是天之骄子了,从小家境富裕,而后天资聪颖,在加上少年成名,走上官路之后,也是顺风顺水的,不说受过侮辱,甚至就连坏话都没有听过,可现在却猛然间要受到如此欺辱,并且还要自堕身份的去讨好他最看不起的满清鞑子,他心中有所挣扎那是肯定的了。
枭雄之所以是枭雄,那就是因为他们往往会做出,常人不敢坐或者根本就做不出来的事情,吴三桂能够在明末天下大乱的时候,不仅没有损落下去,反倒从一个小小的总兵官,游走在明清,大顺三方势力之间,最后真是差点推翻满清王朝,自立称帝,称之为一代枭雄也是实至名归的。
因此,在经过了一番思索之后,性命的重要终于打过了脸面的终于,吴三桂终于点头答应了胡国柱的计划。既然吴三桂都已经答应了,那些大帐中的将领也都人人赞同,经过一番密谋后,各个将领终于领着命令回到了各自的军营。
当夜十分,吴三桂带着从十万大军中挑选而出的三万精锐,借口说自己前去攻打离此不远的一处县城,从而,城中夜色,抛下七万大军,向着徐州城,快速的逃命而去。
刚开始的时候,剩下的七万大军,对于吴三桂此时能够亲自领兵前去攻打县城,筹集军粮,还感到高兴,可当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发现吴三桂跟那三万大军都已经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他们才知道,他们上当了,他们被吴三桂给当成了弃子抛弃了,得到消息之后,七万群龙无首的大军,彻底的崩溃了,他们一时间向着各个方向走去,一时间,整个河南大地上面,到处都是这些乱军的身影,让紧随而来的李岩大军,也陷入了无休止的平乱抓贼的情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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