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知县?跑到了泸州?”黎汉明闻言一愣,在脑海中把长寿和泸州的位置做了一下对比,发现他们一个在重庆的东北,一个在重庆的西南,这么远也能联系上?
或许是看出了黎汉明的疑惑,刘阿蛮连忙解释道:“在赵秉渊投降前,曾经找过重庆府的一众官员到江北厅谈过话,据属下了解到,余钰和左春来有仇,或许是因为害怕报复,余钰在江北厅离开后,并没有回长寿,而是逃到了泸州。”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黎汉明闻言暗骂一声后对李大虎说道:“把闫祖庚和左春来二人找来。”
“是!”李大虎闻言应了一声后立马就跑开了。
等李大虎下去后,黎汉明便往军营走便问道:“余钰联络了哪些乡绅地主知道吗?”
“回大帅,原汉留的人员并入情报部后,我们在四川的情报触角几乎可以延伸到乡镇了,所以这才参与叛乱的乡绅地主大多都在掌控中。”刘阿蛮闻言连忙回道。
“那就好!”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接下来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四川,所以情报部配合好各部队,你们那里把情报探细了,大部队出击便会减少许多伤亡。”
等黎汉明一行回到军营后,左春来、闫祖庚二人已经气喘吁吁的等在那儿了。
见状,黎汉明也不耽搁,先让刘阿蛮把情况说一遍后才开口说道:“事情紧急,你们今天恐怕得连夜启程了,左将军,你回去后立即布置好部队,只要乡绅地主一动,立刻展开清洗。”
“我们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这次他们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咱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你记住一个底限就行,只要保护好支持我们的百姓,其他的敢有异动者,杀无赦!”
“是!”左春来闻言连忙应道。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黎汉明动怒,左春来心中祈祷,但愿叛乱的乡绅地主不要太多,不然真有可能伏尸百万了。
黎汉明安排好乡绅地主的事后便对闫祖庚说道:“闫将军,这次便是个机会,既然叙州、泸州两地的清军想打重庆的主意,那么我们便趁此机会一举北上,拿下叙州、泸州剩余的地方。第二师在清洗叛乱的乡绅地主时,抽出一部分兵力配合第三师的行动。去准备吧!”
“是!”闫祖庚、左春来二人闻言连忙敬了一个礼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了。
等他们离开后,黎汉明找来四川的地图看了看,琢磨着怎么才能关上四川的北大门陕西汉中以及东大门夔门关,如果把这两扇门关住,再加上遵义和云南的大关已经入手,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在四川关门打狗了。
想了想,黎汉明便对刘阿蛮交待道:“去探明忠州府、夔州府以及顺庆府、保宁府等地的情况,还有陕西汉中的情况也一并探查后尽快报予我知晓。”
“是!”刘阿蛮也没多问,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
重庆府,荣昌县,邮亭铺。
荣昌,古昌州州治所在地,雅称棠城,有“海棠香国”的美誉。
因为地处泸州、叙州、资州以及重庆四府交界之地,红旗军在进驻重庆后,左春来单单在这里就安排驻扎了一个旅近六千人马。
余钰在泸州联系上泸州参将张玉龙以及叙州总兵珠阿隆后,便兴高采烈的的潜回了荣昌,然后一番乔装打扮后跟着一个商队来到了邮亭铺。
因为邮亭铺身兼重要的官方接待功能,在驿路运输系统中,它是供传递文书者或来往官吏中途住宿、补给、换马的处所,也商人往来和物资交流的枢纽,所以邮亭铺商铺林立,人流如潮。
余钰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邮亭铺后,便在天黑前来到了甘府。
甘春桥还不知道余钰的事,以为他是卸职后途径这里,便热情的款待了他:“余兄这是准备去哪里高就啊?”
余钰吃饱喝足后才打开折扇扇了扇回道:“不瞒甘兄,在下才从泸州回来。”
“泸州?”甘春桥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问道:“余兄去泸州有何贵干?”
余钰闻言抿了抿嘴。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听说甘兄捐赠了两万亩土地给那匪军?不知甘兄可甘心否?”
甘春桥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事到如今,甘不甘心又能如何?捐了,至少能报一家老小的平安。”
余钰见状,心中顿时有数了,便开口道:“不瞒甘兄,此次我是在匪军进入重庆前就跑去搬救兵了,并且已经联络上了叙州总兵珠阿隆将军和泸州参将张玉龙将军,也让人联络了重庆各地的乡绅地主,再过几日,咱们便会里应外合的诛杀掉重庆的匪军。”
甘春桥闻言顿时一惊,连忙起身关上客堂的房门后才紧张的问道:“余兄,如今荣昌可谓是重兵把守,小弟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啊。”
“甘兄稍安勿躁,所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谁能想到咱们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起事呢?”余钰见状连忙安慰道:“并且此次为了成事,珠阿隆将军已经许诺,凡是乡绅地主自行招募的乡勇,时候还是由各自统领,并且朝廷还会给予诸位团练使的官职。”
听到团练使时,甘春桥顿时心中一动,说实话,一两万亩土地在他看来都是小事,要是能合理合法的拥有属于自己的看家护院的武装,这才是当下他最需要的。
看到八旗军不堪重用,清政府统治者在无奈之下,就想出了一个方法:用汉人镇压汉人起义,也就诞生了清朝最初的团练制度。
团练制度实际上就是由全国各个地方组建的地方武装力量,实际上就是一种民兵组织。
在清政府号召推行团练政策之前,各个地区的地主乡绅就利用自己的财富,吸引了一大批乡民,建立了自己的武装力量。
因为如今的很多农民起义第一个打击的目标就是地主乡绅,地主乡绅们也就花钱养着这些武装力量,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
虽说红旗军光复一个地方时,会出动兵力剿灭或者招抚解散当地的地主武装,但也只能是流于表面,某些地主藏着掖着的武装,就只能留待驻军和民兵慢慢对付了。
不过好在如今团练制度还没兴起,而红旗军占领地方的地主武装力量也不是很多,留守的驻军和成立的民兵倒是足以应对。
甘春桥想了想后说道:“不瞒余兄,我府上确实有三百乡勇,但就算全县的乡勇加起来也不及匪军一半吧,仅凭这点人马想要成事恐怕很难。”
“这点我也知道。”余钰点了点头后说道:“不过甘兄,说句不好听的,既然朝廷官兵就要来收复重庆了,但真到了那时,我等变卖家产,编练的乡兵,还有何意义?依我看,不如择日咱们就派人赶去县城,打探一番,顺便联络城中乡绅练勇,以为内应,趁朝廷兵马将至未至,城中匪兵心中必然惊惶,加上占城未久,必能一举攻破!那时,才能让朝廷看到我等的重要性,甘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见甘春桥还是有些犹豫,余钰便加了一把火说道:“只要荣昌一破,朝廷兵马便可畅通无阻的进入重庆,那时,这平叛的功劳簿上能少的了你我的名字?”
甘春桥闻言想了想,随即咬了咬牙应承道:“余兄说得有理,如果乱匪势大,恐怕再无我等的出头之日了,索性便拼上一把,我这里有家父在世时在各地的至交好友名单,他们都是城内以及各地有名望的乡绅,忠于朝廷,可以联络共聚义事!”
“好!”余钰闻言顿时一喜,连忙说道:“甘兄可去先行联络,然后等我消息,我去联络一下永川的乡绅,时机一到,咱们便打乱匪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加官进爵,共享荣华富贵。”
于此同时,重庆各地的乡绅地主也在一只幕后黑手的推动下暗中骚动了起来。
重庆府,巴县。
左春来连夜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后,顾不得休息,连忙找来石开文问道:“形势如何?”
“左师长放心,各地的情况都在掌控之中,并且我们也在暗中推动了一把,那些摇摆不定的乡绅地主也逐渐上钩了。”
石开文带队加入情报部后,刘阿蛮便把重庆这里的情报交由了石开文负责打理,因为汉留组织的庞大关系网络,使得石开文在这里可谓是如臂使指。
左春来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问道:“可知叙州、泸州两地的兵马到了何处?”
石开文闻言连忙找来一张地图,指了一个地方后说道:“目前清军的两路大军已经合兵一处,共计三万人马,现在驻扎在泸州府的嘉明镇,应该是准备与各地的乡绅地主来个里应外合。”
“三万人马?”左春来闻言顿时眉头一皱,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石开文见状连忙解释道:“其中大部分是叙州的清军,泸州的清军早在纳溪一战中损失殆尽了,叙州那里除了有守备兵外,还有负责盐井安危的驻军,这次自流井那边至少也出动了一万余兵马。”
“行,我知道了,密切注意各地的动向,待我大军准备妥当,便一举清洗了他们。”听到外面有三万清军虎视眈眈后,左春来心里也是发了狠了。
左春来原本的打算是慢慢和那些乡绅地主玩,直到把各地的乡绅地主榨干净了为止,可如今看来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听说左春来回来后,顾德全也找了过来:“这次回去感觉如何?”
“军师似乎不担心?”左春来没有回答,而是有些好奇的反问道。
顾德全闻言笑了笑,道:“仅凭各地的乡绅地主,顶天了能有一万乡勇,还是分散道各地,如今我们兵强马壮,这点动乱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顾德全摇头笑了笑接着说道:“其实大帅也是借着这次机会杀鸡儆猴而已,毕竟接下来我们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可能就没那么多时间来细心的打理各地了。”
左春来闻言顿时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可为什么是重庆呢?”
“除了时机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顾德全闻言笑了笑说道:“重庆地控长江,是四川腹地与江南沟通的枢纽,不仅四川腹地的货物,连带滇北等地货物都是先集中于重庆,再由重庆运往江南各地贩卖,因此,重庆算是川东的中心,只要抵定了了重庆,川东便可安定。”
最后,顾德全又多提了一嘴道:“至于川西,那里的土地大多在旗人手里,到时只需一番清洗,那么整个四川可定。没有霹雳手段,怎怀菩萨心肠?”
“末将明白了!”听了顾德全一番解释,左春来算是明白了,行军打仗自己还行,但是要玩政治手段,自己却只能望洋兴叹了。
顾德全见状笑了笑,道:“如今正好土改进入了瓶颈期了,我就只等你清洗完成后才好赶快的完成土改了。”
“那就请军师静候佳音吧,末将保证此战过后土改能迅速的完成。”听到顾德全的话,左春来顿时一笑,敬了一个军礼应了一声后顾不得休息,转身便下去准备了。
重庆府,荣昌县县衙。
驻扎此地的是红旗军第二师第一旅,在接到重庆和平光复的消息后,孙永元便率军从江津渡江,一路接管了永川、荣昌两个边境重县。
虽然稳坐钓鱼台,但孙永元还是忍不住问道:“情况如何?”
“回旅长,各部已按计划秘密待命各处了,只待他们一动,我军便可全军出击,保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理掉各处反抗的乡绅地主,不会误了防御之事。”副旅长乔山闻言连忙回道。
“那就好!”孙永元闻言点了点头,道:“传令下去,此次不要留手,凡反抗者,一律杀无赦!”
此次他们不但要负责清理辖区内的乡绅地主,还得防御泸州来的清军,一着不慎,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没有时间来让他们收纳管理俘虏。
想了想,孙永元又问道:“城里有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