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大朝会之后,连着七□□臣放假,宫中也能迎来难得的轻松时日。这些天东宫和西宫长秋宫里都来了不少萧家和何家的女眷。这次豆卢氏终于是入了宫,不过比起别的贵妇仰首挺胸的,她倒是多少有些气短,和萧家交恶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说句实话豆卢氏自己都不太记得当初怎么闹出这么一回事了。但是长公主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让豆卢氏到如今还记忆犹新。何太后让人去请拓跋演来,一年里难得有七天可以和娘家人团聚,如今朝堂上被太皇太后一党牢牢掌控,但是何太后私心里还是希望皇帝能够稍微照顾一下她们何家。坐上了这太后的位置,哪里能不惠及娘家人?尤其自家大嫂都把侄女给带过来,何太后的心思难免也有些小动。何惠今年六岁,年纪小,模样儿算的上清秀可爱。长辈们瞧着也喜欢,何太后拿着几样糕点喂了一下,豆卢氏瞧着有些感叹,“要是陛下在这里就好了。”何家和萧家都一样,都不是什么士族,那些士族也看不上后宫里的位置。何太后一听,手上喂侄女的动作就小小的顿了一下。“姑母,听说陛下长得可好看了,是真的吗?”何惠将口里甜腻腻的点心吞下去,开口问道。豆卢氏没事就爱在女儿面前说起宫里的那个小天子,况且拓跋演的确也长得不错,久而久之,何惠也对这个名义上的从兄有和不少的兴趣。“六娘,今日还是请陛下来一趟吧?”豆卢氏轻声道,“毕竟新年里,做儿子的来阿娘这里不是应当的么?”“……”何太后迟疑一下,还是对身后的黄门道,“请陛下来长秋宫一趟。”长秋宫为历代皇后居住的宫殿,位于中轴线上,离皇帝居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结果小黄门一趟回来,脸上有些奇怪,“回禀太后,陛下在东宫。”这下豆卢氏可垂头丧气了,太后是皇帝的嫡母,可上头还有个太皇太后,总不能还要到东宫那里催人回来吧?东宫里的确很热闹,大朝会上内外命妇来朝觐,到了之后的几天就大家带着各自的儿女入宫拜见宫中的长辈们。孩子们积聚在一起基本上就没有多少好事,今天正好雪停了外面放晴,宫殿里哪怕再暖和也呆不住。结果一股脑的起哄就要去骑马。东宫也有府库马厩这类东西,想要骑马有马也有场地,太皇太后听说之后吩咐一句要小心之后就放行了。前些日子的雪都被清扫干净,萧妙音身上穿着少府送来的新白狐裘,双手拢在袖口里,里面还托着个暖炉子。平城的冬天还真的有几分威力,那边一匹高头大马被牵了出来,顿时引来一众大王们的欢呼。牵出来的马是大宛良马,传说大宛产好马,其中以汗血宝马为最,当年汉武帝时从大宛拉了不少这样的马过来,到了如今,这种马还是被赞为马中的极品。“这马真高啊。”高凉王看着那匹大马笑着感叹。“是啊,可惜还没那么高。”清河王拓跋湲看了下,觉得哪怕自己踩着黄门骑上去,肯定也不能骑稳,十有八、九是要摔下来的。萧家女们都积聚在一起,和公主们说个没完。公主中最大的陈留公主穿着鲜卑袍子站在那里,她头发织成一条大辫子围着头绕一圈,她年纪比拓跋演还稍微大一点,在鲜卑人眼里已经算是个大姑娘了。甚至装扮也和妹妹们不同起来,额头还有嘴角两边都贴着花黄。陈留公主站在那里,嘴角噙笑,和萧妙音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三娘又长高了。”八、九岁的小女孩长的挺快,萧妙音上回和秦女官比了比,发现自己还真的窜个了。秦女官在她回来不久也调回来继续服侍她了。说实话秦女官回来看到她的时候,萧妙音发誓从这位女官的眼里看到了泪光,当然是高兴的。萧妙音简直是受宠若惊,她那么个小小身份竟然还能有人为了她这么高兴,虽然她也知道秦女官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但这感觉还是挺奇妙的。“嗯,大娘也是一样。”萧妙音说话间丝毫不和陈留公主见外,她在宫里呆了半年,和陈留公主也见过不少了。而且公主皇女们都知道萧家女将来不是配皇帝就是配宗室,干脆也不见外了。“大娘?”萧丽华正注意着看拓跋演,那边拓跋演正试着自己上马背,十一岁的男孩子站在一群孩子里头鹤立鸡群一样。拓跋演眉清目秀,肌肤白皙,他正在渐渐长大,眉目也日渐清晰起来。萧丽华瞧见有几分欷歔,心里多出些许羡慕。这会美男子多,但也不是满大街的到处都是。鲜卑里头,出美男最多的家族是一个是拓跋家一个就是慕容了。她看着慕容家的那些表哥,心情就很不错,一个个年纪小长相俊俏,长辈们也多是相貌堂堂气质出众的。而是拓跋演这种是皇帝,而且还长得好看,更难得的是他还不是个绣花枕头,痴情的厉害。这么一想,她心里都有些羡慕了。听到身边萧妙音在喊大娘,下意识的就接了一句话,“大娘不是在看高凉王么?”这大过年的,萧家能进宫的女孩子都进宫了,其中也包括早已经被定下来的萧家大娘。碰巧的是陈留公主在皇女里头也是大娘。这么就撞上了。“噗嗤。”萧妙音忍不住笑出来,陈留公主也忍俊不禁。倒是萧家大娘红了脸。萧大娘也有十来岁了,时人原本就早熟,这个年纪的女孩也能懂的不少事了。“……”萧丽华瞧着几人的反应,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不由得红了脸。“是啊,大姊姊刚才在看高凉王。”萧妙音接过话头说起来,促狭的看了看大娘,“高凉王好看不好看?”陈留公主和兰陵公主也看过去。萧大娘红了脸,她性情老实,瞧了瞧那边和兄弟们说的津津有味的高凉王,点点头,“大王长得不错。”那边的女孩子们都笑起来了。萧丽华略带感激的看了一眼萧妙音,方才一不小心说错话了,看上去陈留公主似乎不在意,可是真的在意不在意谁也不知道。萧妙音也冲萧丽华一笑。上回萧丽华送了常氏一串佛珠,东西小但是价值不菲,冲着这个她也会帮她的。也不是多大的事,一句话罢了。“对了,听说三娘的大兄入了中书学?”陈留公主问道。“嗯,在年前阿爷就已经将一切准备好了。”萧妙音听到陈留公主这么问,心下觉得奇怪,答了一句。皇女们并不是生下来就是公主,需要经过册封,册封公主的时间先后,很能看出一个皇女是否得宠。陈留公主是皇女中最早得封的,兰陵公主稍微晚一点。两个公主都颇得太皇太后的欢心。“嗯,入中书学也好。”陈留公主面上的笑意多了些,“入了中书学,做了中书学生,日后前途也好些。”“……”萧妙音听着这话里头有些不对劲,其实照着例子,萧佻有父荫,只是萧佻人正好在中二上,死活不要来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妙音心里头突然冒出些不好的念头来。萧丽华见状,悄悄把萧妙音扯到一边,那个大娘看起来憨厚的很,也不知道嘴上靠不靠得住,还不如和三娘说话来的轻松。“陈留公主该不是看上你家大兄了吧?”萧丽华和萧妙音在一旁躲着咬耳朵。萧妙音瞥了一眼陈留公主,心里还拿不定到底是不是,“不知道呢。”她记得这两个没怎么见过面吧,而且依照萧佻那个中二程度,有了长公主那回事,绝对不会对拓跋家的女孩子有什么兴趣,尤其陈留公主比萧佻小上好几岁呢。萧佻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是喜欢身材曼妙的熟女,对陈留公主是不可能有什么的。“那还是要大兄小心点。”萧丽华道,“看样子陈留公主应该是有意。”太皇太后想要萧家富贵的想法从来就没瞒过别人,说不定就让萧家再娶进几个公主。要是太皇太后流露出这个意思,照着陈留公主的性情,是绝对不会给萧家人脸色看的。上头的婆母还是长公主呢。“……”萧妙音想着心里都扭成一片,萧佻那个年纪在她看来完全不需要去关心这样事,少年年纪正好,风华正茂,就应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至于娶老婆生孩子这事,等到他事业有成再考虑也不错。而且公主真的没什么好的,就她觉得不如娶个士族娘子进来,对家里还更有帮助些。“长公主不愿。”萧妙音轻声道。萧妙音觉着长公主是不会肯的。“长公主不愿又如何?”提起那个两只眼睛都在头顶的大伯母,萧丽华心里翻了个白眼,如今说了算的是太皇太后,又不是长公主。太皇太后要萧佻尚主,长公主还能闹到东宫面前去?要真那样,恐怕长公主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长公主的位置多少公主都一生封不到的,可是在太皇太后面前也就剩下个装点门面的作用了。要是长公主敢和太皇太后对着干,恐怕后果如何会不太好说。“对了,听说博阳侯夫人开始给你家阿兄相看新妇了?”萧妙音低低的和萧丽华说话。“是啊。”萧丽华说到这个就叹气。“三娘快过来,你的马牵来了!”兰陵公主冲着萧妙音招了招手。一群小萝卜头到这里来就是为骑马的。而且女孩子们是真的会骑马,而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花枪头。小娘子们包括公主在内,骑的马都是温顺的小母马,唯有萧妙音的那匹是公马不说,而且比其他的马要高出那么一些来。问题来了,这会还没马镫呢,要靠自己爬上去。鲜卑人是东胡,一开始就是在草原上放牧的,天天和马打交道。陈留公主和兰陵公主一下子就上了马,萧大娘和萧丽华也利索的上了马,就剩下萧妙音对着那头马发愁。她这小身板要怎么样才上去!萧妙音差点要抓狂。那边的天子和大王已经坐在马背上溜了两圈了,拓跋演在马背上望见那边有些茫然无措的萧妙音,转过头对身后的弟弟们说了一句,“我去接三娘过来。”原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好是处在和女孩子划分干净界限的时候,不过皇宫里的孩子统统早熟,尤其有一个还早早的就被定下了新妇,顿时高凉王这群兄弟也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猫儿年纪最小骑在马上,百无聊赖的甩着自己手里的鞭子。“猫儿怎么了?”京兆王拓跋悦驱马靠近了问道。“没甚么。”猫儿摇摇头,他看着那边的兄长,“三娘骑不上去,让黄门帮忙不就行了嘛。”这宫里黄门一抓一大把,让个黄门来抱着三娘上马也没有甚么。“那可是男人,阿兄肯么?”京兆王年纪也不大,但是有些微妙的小心理已经能够知道些了。“黄门还是男人么?”猫儿抽着一张脸看着京兆王。黄门们都是没了命根子的人,若是仔细算来,还真的不是男人。但是那些事怎么和猫儿说清楚,拓跋悦自己对女子还不感兴趣呢。他看向高凉王。高凉王接收到弟弟的眼神,连忙摆摆手,他哪里能够解释?萧妙音瞧见小皇帝撒欢的骑马跑过来,差点没傻眼。这又是哪一出?刚才她试了几次,都是以失败告终,毕竟她身高还没到,而且还没马镫!这样的马对她的骑术其实挑战很大。一个不小心她就可能被甩下来,然后骨折没得跑了。“阿妙。”拓跋演瞧着顶着一张苦恼的萧妙音,“上我的马。”“啊?”萧妙音满脸奇怪的看着他,然后过了会再看了看自己的那匹马。“为何?”男女共乘一匹马,其实尴尬的要死,尤其还不得不被触碰到。虽然小皇帝还没有跨进青春期,但她还是要注意一下。“你不是骑不上去吗?”拓跋演好声好气的说道。“……”萧妙音转过身看了看那匹马,那马被阉过了,没有公马那么暴躁的脾气,不过那个个头对萧妙音还是有些难度。“……换匹马就好了。”萧妙音不想和拓跋演共骑。共骑一匹马到时候厮磨来厮磨去的,哪怕她是个怪阿姨都撑不住,小皇帝还这么小,她这身体更小。“……”拓跋演直接驱马过去,扬声喊了一声,“毛奇!”毛奇招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宫人,将萧妙音给抱了起来。“唉唉唉?”萧妙音一时就懵住了,宫人们一下就把她放到了马背上。然后拓跋演两条手臂就圈了过来。拓跋演骑术不错,他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就开始小跑起来。萧妙音下意识的就抓住他的袖子。今日拓跋演身上穿着的不是汉人的宽大袍服,而是窄袖胡服。鲜卑人的袍子和唐朝的圆领袍很相似。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渊源。那边皇子们瞧着天子真的把萧三娘弄上了马,干脆欢快的吹起口哨来。“阿兄,这是日后的阿嫂么?”清河王唯恐天下不乱,他瞧着拓跋演笑的很开心,只是他圈着的那个小娘子脸上有些气鼓鼓的,他放高了声音。拓跋演咧开嘴没答话。萧妙音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等到立春,雪就都融了。”拓跋演和她说道,“到时候大雁就从南方过冬回来。”“大雁不好看。”萧妙音撇了撇嘴角,“仙鹤才好呢。”“鹤?”拓跋演想了想,宫廷里多有珍禽猛兽,鹤的确也有,那漫步的姿态的确让人心醉,“听说鹤步很美。”“鹤步?”萧妙音想了想,上回看到的鹤漫步的模样的确很好看,“陛下是说人走的鹤步吗?”人学鹤走路,好像有些画风太奇怪了。“能得仙鹤神韵的又有几个?”拓跋演噗嗤笑道。他让人拿来弓箭,“你拿着。”萧妙音依言持弓,基本的动作都学过,只是年纪小,臂力不够,所以练习的也不多。今日亏得手上早就戴了扳指,不然勾起弓弦还是个问题。“嗯,好。来,这样。”拓跋演一板一眼的教萧妙音开弓射箭,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似乎还挺融洽的。那边的皇子公主们看得面面相觑。陈留公主浅笑着捂住嘴,看向萧大娘,“二郎那小子也该像这样对你。”萧大娘听了不得不红了脸,而萧丽华看得兴致勃勃,这两个这么早就秀恩爱了。想起陈留公主那事,她心里噗嗤笑了声。这位公主不管是不是对萧佻真的有意思,反正这事是成不了的。冬日还没过,动物们都还蜷缩在洞内过冬,别说兔子连一只田鼠都看不到。所以拓跋演教了她一会之后就算了,带着她在秃了大片的地上跑了一大圈。萧妙音单独骑马的次数不太多,但适应了之后,就比一开始放开许多,“陛下,快了点。”“快些才好。”拓跋演笑答。后面跟着一群跑的小黄门。猫儿嘟着嘴瞧着拓跋演和萧妙音在那里玩,眼里流露出羡慕来。清河王在一旁看见,迟疑了一下,驱马上去指点他一下,“猫儿,以后少找萧三娘。”“为嘛。”猫儿老大不高兴。猫儿年纪最小,生母罗夫人平长惯着他,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从来没有管束他,性子难免任性。“你还不知道,东宫把萧三娘送到昭阳殿的用心?”坐在马上,清河王都想敲一敲这个弟弟的头。“……”猫儿气呼呼的。“好了,以后你就别和萧三娘那么闹就行了,”猫儿胡闹起来是个什么样基本上兄弟们心里头清楚,不然公主们也不会那么烦他。萧三娘年纪不大,也不知道什么男女大防,胡闹一下,就算是看在东宫的面上,天子也不会责怪,不过这样终究也不是个事。“儿知道了啦。”猫儿嘴一撇。天冷,骑马一会之后,小贵人们就纷纷下马回到暖和的殿内。毕竟又不是真的在草原上讨生活的人,都不过是在室内坐的受不了,跑出来走一走罢了。宫门下锁之前,萧丽华和小慕容氏回到家中。家里萧协算是彻底成了个闲人,小慕容氏将家里的财权紧紧握在手上,基本上萧协每天除了嗑药喝酒就没其他事可以干了。才从犊车内下来,家人就来禀告,“娘子,郎主服用了药散,这会正光着身子呢。”服用五石散会全身发热,那些暖和东西根本就不能近身,而且服下五石散之后,会发狂奔走,让自己觉得好过点。家人的说辞其实还很隐晦了,这会的萧协根本就是光着身子在院子里狂奔呢。“……由他去。”小慕容氏听了家人的禀告,根本就没有多少心思去看看丈夫,“大郎君呢?”“大郎君这会正在燕王府。”过年的,作为家主的萧协成这个样子,做儿子的自然顶上了。“好。”听到儿子在大伯子哪里,小慕容氏的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儿子顶用比什么都好,至于丈夫,自从经历过上回的事,心都冷了。到了室内,萧丽华就让人搬来账本,仔细的看。“你那庄子上出了这样的事,哪里还会有甚么进项?”小慕容氏说道。说是前面是猪圈后面是菜田,还有水池之类的。要是在水源丰富的南方挺好办,偏偏这里是北朝,而且一到冬天滴水成冰,那些牲畜就被冻死了大半。“无事。”萧丽华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尝试,开头就是一棍子兜下来,不过事情一开头都是不那么容易的,找出什么不好,到时候改掉不久行了。“阿娘,上回说的和胡商加盟的事怎么样了?”萧丽华想起上回和小慕容氏说的话来。“那件事啊。”小慕容氏不可能自降身份亲自和个胡商去商谈,而是让陪嫁的人去说。“这里头利润可大着呢。”萧丽华想到日后常见的胡椒之类的东西,在这会竟然一点点就要金子,顿时觉得是大大的机会。而且这边的东西也可以卖到西域去,这一来一去的,可以抽调出来的利润相当可观。贵族们都是舍得花钱的,不赚白不赚。“好好好,这事依你。”小慕容氏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让女儿回转过心意了。而且儿女婚事上就要花费一大笔,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奴婢,这些开始靠着萧协那个散职和收上来的租税,还有些手紧。“儿听说,南朝好像有那种可以装在窗棂上的琉璃。”萧丽华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小慕容氏放下手里的羊酪,略带奇怪的看着她。萧妙音坐在一旁手里正在练字,面前摊开的是王羲之父子来往的那些书信,若论书法,王羲之父子俩的字可算是受世人追捧,而萧妙音也没能免俗,面前摊开的虽然是摹本,但也够她练的了。拓跋演坐在书立面前,他看完一卷,微微偏过头。看到萧妙音坐在那里写什么。他从席上起来,走到萧妙音那里去,看到萧妙音那边摆放着的是王献之的草书《鸭头丸帖》王献之书法上和其父王羲之不同,另辟一条路径,独创稿行之草。但这对萧妙音来说,还是太难了点。结果他一看,发现萧妙音在黄麻纸上工工整整用小楷写着“鸭头丸,故不佳。明当必集,当与君相见”那边是狂放不羁的草书,这边却是清秀的小楷,当真让拓跋演啼笑皆非。“这明明是王献之的帖子,你怎么用王羲之的笔法去写?”拓跋演坐下来问道。“帖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何不能?”萧妙音奇怪的瞥了拓跋演一眼。灯光下拓跋演的肌肤越发剔透,眸子上蒙着一层温和的光芒。“你说的也对。”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怎么去用,当然是看人。帖子如此,其他人更是这样。“阿妙,国中最重要的是甚么?”拓跋演突然问道。“农事。”萧妙音头都不抬的说道,“难道大家还能一起去草原放牧吗?草原上的草都不够牲畜吃的吧?”她虽然没过过草原游牧生活,但穿越前好歹也看过关于草原退化的科普宣传。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想来估计鲜卑人和其他的杂胡在草原上过的也是差不多的生活。这种生活以前还可以,但是在汉人的地盘上搞这一套,那简直就是找死了。“……”萧妙音手下的笔一顿,想起好像有哪里不对劲。面前的这个是鲜卑的皇帝……艾玛!萧妙音抬头,看见的就是拓跋演笑意盈盈的双眼,“嗯,阿妙说的不错。”他点点头,还伸出两根指头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