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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归政(1 / 1)

山上有道观,这个萧妙音知道,真算起来她和山上的那些道士还是邻居。不过她才来没有多久,加上天气又凉了下来,她就不想出去走动。所以一直都没有去道观里看过。

萧妙音站在那里总觉得面前面前的道士在哪里见过。

清则见着女冠出来,面前高大的男子便退到了一边去,知晓这是主人出来了,他对萧妙音行礼“贫道清则,是山上的道士。”

“清则?”萧妙音之前看着这道士眼熟,觉得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他,可是瞧着那张脸又想不起来,听到他自报家门,一下子醍醐灌顶,这不是当年那个在道观里陪着她到处乱走的小道士么?

萧妙音总觉得面前道士长相眼熟,但总是想不出来,“多年不见,不知道道长可否安好?”

长大之后,脸上多少都能瞅见幼年时候的模样,不过她已经有十来年没见过他了。要是真的孩童,说不定早就将他给忘记了。

“……”清则一时间想不起萧妙音是谁,“道友是……”

“当年燕王家长子经常喜欢到观中来谈玄,不知道道长可还记得?”萧妙音没想到竟然还能遇见,面上的笑意浓厚了些。

那会萧佻把观主折腾的要死不活,她跟着萧佻去道观,就是这位小道长带着到处溜达的。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小道长也长成一个十分好看的男人了。

清则想起萧妙音稍微多花了一点时间,毕竟他们接触的时间不长,“原来是萧娘子。”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疑惑,“你……为何……”

燕王那种权势之家,家中的小娘子基本上都会婚配,能做女冠不嫁人的着实是少数,除非守寡不愿改嫁。

“我在夫家着了太婆母的厌恶,被赶出来了。”萧妙音听出清则的疑问,笑着答道。她神情之前没有半点哀伤或者是愤懑,叫人看着完全不像是一个被赶出来的新妇。

燕王那样的势力,还有人能将萧家的娘子给赶出来?清则心中有疑问,不过也没再问,原本这些尘世俗事,他们不应该过问。即使道士也不是完全的脱离尘世,也没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但别人的事是不好问的。

“如今我也做了女冠,和道长算是同道中人了。”萧妙音今日见着往年见过的人,哪怕只有那么一两面,心情还是非常舒畅,“既然道长在,那么日后经典或者是修道之上有疑问的,就要请教道长了。”

面前青年面容俊秀,就算谈论起正事,也觉得美色当前,秀色可餐,心情都好了几分不止。

清则原来不过是见着这院子里有了人烟,想到至今可能会下大雪导致山路被封,就过来提醒一二,谁知道这里住着的竟然是当年那个小娘子。

“请教二字不敢当。”清则微微俯身,谦虚之态做的十足,“观中还有事,贫道先行告辞了。”

“那么就日后再相见了。”萧妙音这话说的很正经,可听的清则的脸上隐隐有红色透出。

阿难出门相送,萧妙音回到屋内笑了好几声。

“娘子?”听到她哈哈大笑,完全没有淑女之态,侍女们不禁发问。

“无事无事。”萧妙音摆摆手,“只是想起当年的事来,觉得有些感叹。”

侍女们听到这么说,越发觉得奇怪了,哪个有感叹到哈哈大笑的?不过作为奴婢们也不会把所有人事都摆在脸上,主人自己的事看着就好,没必要去闹个明白。

她们又低下头做针线了,手里的东西才是最要紧的,娘子已经说了,这些布帛丝絮是给所有人做冬衣的。等做完娘子的就可以做她们自己的了。

阿难送完人回来,脸上红扑扑的。坐在那里发呆,萧妙音听说过阿难在萧家的时候,从来没有对哪个家人有过什么好感,甚至阿难生母想要她赶紧配人,都被阿难求到她面前来说不要嫁人。

萧妙音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阿难一回头就瞧着萧妙音靠着凭几,饶有兴趣的盯着她。

“娘、娘子?”阿难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道长看起来长得不错,是不是?”萧妙音这会没了看书的心情,干脆逗趣阿难。

阿难肤色因为平常出去练拳之类的,是蜜色的,她脸红若是被看见,那么就是真红的厉害了。

“娘子,”阿难在萧妙音面前不会撒谎,盯着萧妙音调笑似的目光,她老老实实点头,“好看。”

“嗯,这就对了。好色原本也是人性之一,正常的很,没有甚么好羞涩不安的。”萧妙音自己从来就没有羞涩过,对阿难,她也是这么教。

阿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过几日,挑出几匹暂时用不着的布,和我一起到那道观里头去吧。”她原本没想过要和道观里的道士打交道,毕竟道观也只是在幼年时候才去过。

没想到还会遇上当年那个小道长,她还记得在自己第一次被送出宫,他对自己时候的话,虽然内容不太记得了,但还觉得这人是不错的。当个朋友交往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她还有许多道家典籍,想要找人为她解说。

道家许多典籍,用了许多夸大的想象,蕴意很深,看那么几次还真的看不出甚么来。尤其老子的道德经,是道家入门的基础,其中“道”和“名”就能绕晕不少人。

她觉得自己恐怕要在山中待上不少时间,不如正儿八经的修道。

于是找个好老师就至关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清则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她想着又是一声轻笑。

阿难偷偷抬头看她,屋内的光照在她脸上,年轻的肌肤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光。阿难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自惭形秽的垂下头去。

她膝行过去,将萧妙音随手放在一旁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书卷,小心翼翼的卷起来,然后再用丝带绑好放在专门放书所用的帛袋子里,那小心谨慎的模样看得人心酸。

萧妙音叹口气,招手让阿难过来,“我教你学字。”

阿难垂首一会,“奴婢乃是贱籍,不敢侮辱圣人。”

学字的都是些甚么人?至少都是良籍,她一个奴婢,学这些简直是大不敬。

“当初仓颉造字,也没说甚么学字还得分个三六五等。”萧妙音道,“我说行就行,管外面怎么说?大不了到时候我把你放良。”

良贱之间如同隔着一道鸿沟,她这话一出,阿难的眼睛亮了一下。一下子就给萧妙音跪着了,“多谢娘子大恩!”

萧妙音摊开一截纸,“你过来,我从最简单的开始教你,若是你学的慢了或者是没有多少资质,那你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阿难来了精神,赶紧膝行到萧妙音身边。

萧妙音从音韵开始教,这会没有什么拼音,但是发音还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循,这个是基础,不能跳过去的。

阿难学的有些艰难,北朝毕竟是大乱了那么多年,后来胡人到处都是,汉人胡化,胡人汉化。阿难要学那一口洛阳音就要纠正不少的发音。

萧妙音挺有耐心,一个个的给她纠正,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十分和谐。连那三个做针线的侍女都忍不住停了席手里的活计,跟着学几下。

娘子心善,很少责罚人,这些侍女们都知道,

萧妙音见着果然没有生气,只是一笑而过。

**

平城的冬日今年来的有些早,北地的冬季一味的干,到了一定时候就是纷纷扬扬的大雪,甚至还有平民的屋舍被积雪压垮了的事出来,上报到朝廷那里。

初冬的宫廷不该半点的富贵,天子也在这个时候向臣下和宗室发下赏赐,以示亲近。天子已经二十,这年纪都已经到汉人的冠礼了,更别说鲜卑人普遍早熟,十三四岁做阿爷一大把。

太皇太后临朝称制了二十多年,这会也不得不撤了珠帘返回后宫。皇太后也好,太皇太后也好,临朝称制,主持朝堂都言不正名不顺,发号诏令基本上都是用的小皇帝的名头。如今小皇帝已经长大成人,朝堂中大臣上书要太皇太后归政的事常有发生。而太皇太后也没干出和和熹皇后邓綬那样的事来,比如将上书要求归政的大臣给逼死。

太皇太后退居长信殿,公开表明归政西宫,没了后面那一层珠帘,拓跋演也没觉得轻松多少。太皇太后毕竟在朝堂上经营了那么多年,中书省和秘书省里头,许多人都是由她一手提拔上来,她人不在朝堂上,但是有许多事,如果不问过她的话,实行起来举步维艰。

太皇太后说是归政了,可是权力还是紧紧的在她手里攥着,不动半分。

拓跋演也没和先帝那样,一上位就火烧火燎动军权,清除朝堂上的后党。对付这位祖母,他在名分上就占了先机,先帝那样激进的手段,是彻底的和东宫撕破脸,如果不赢,那么下场就很可悲了。

他明白自己的优势在那里,只要占着名分和大义,太皇太后也不能轻易动他。何况他还年轻,但是太皇太后却已经垂垂老矣了,毛奇让人从太医署打听到的消息,太皇太后的身体是一年不比一年,前段时间竟然还咳出了血。

他如今缺少的只是时间,和东宫撕破脸的大闹,他不会做。阿妙以前和他说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他觉得这招也可以用在太皇太后身上,慢慢的熬,总有一日他会赢。一切都会回到他的手里。

毛奇走了过来,拓跋演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书,“赏赐都已经下发下去了么?”

每年换季,宫中都会赏赐些东西给宗室和重臣,这次他特意提高了给燕王还有那对双胞胎的,太皇太后前段时间说要将萧吉和萧闵的爵位提成王,他也同意了。反正太皇太后这段时间心心念念的几乎都是那对兄弟,没必要卡着不给。反正到时候多的是眼红的,要把这两个人给咬下来。

太皇太后是真的老了。

“启禀陛下,都已经送到诸王和诸公的府上了,常山王如今正在外面,陛下可要见他?”毛奇道。

常山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当年那事的影响,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不怎么喜欢他。如今常山王身上也没有个正经的官职,在王府里头玩儿。

偏偏天子对这个弟弟喜欢的很,时不时的召进宫来,两兄弟喝酒宴乐什么的,其乐融融。

“宣。”

“唯唯。”毛奇应道。

不多时猫儿就走了进来,见到皇帝就行了一个礼。他站在那里身量高大,要不是御座够高,拓跋演都要仰起头来看着这个弟弟。

汉人也不兴见着皇帝就跪的,大臣见皇帝有自己一套礼法,宗室中也是这样。

“坐下吧。”拓跋演指着一张床让他坐下。

“多谢陛下。”猫儿撩起袍子下摆就盘腿坐在床上。

他没个坐相,拓跋演也不怪他。反正兄弟们对这个最小的弟弟总是让着,到了这会兄弟几个娶妇的娶妇,不过对猫儿还是有一份相让。

“最近太妃怎么样,天气冷了,太妃年纪大,要多多注意。”拓跋演拿起手边的金杯抿了一口道。

太妃的年纪和何太后差不了多少,何太后最近入冬之后比平常还要畏寒,长秋宫里点上的炉火比往年要多。每次拓跋演去的时候,都觉得热的像是春日一样,让他有些受不住。

“阿姨好的很,多谢陛下关心。”猫儿似乎是在发脾气一样,面上僵硬没多少表情,脸语气都是生硬的。

“你怎么了?”拓跋演看了一眼猫儿,“谁又给你气受了?”

宗室们也不都是日子能过的舒坦的,有时候还会发生宗室和汉人士族相争的事。士族口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鄙夷拓跋宗室索虏之后,而宗室们有些看不清汉人的,直接卷起袖子上门找麻烦。

拓跋演以前也见过这种官司,要闹起来扯都扯不清楚。

“陛下,你让旁人退下吧。”猫儿瞧着那一群年轻貌美的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些宫人他知道,都是从精心挑选出来的良家子,或者是高丽进贡来的美人。外头那些士族豢养的美人家伎还没有这些宫人美貌妩媚。

原本这是宫廷内的事,可是他就是觉得不舒服,心里隐隐的不平。

“除了毛奇之外,其他人都退下。”拓跋演还是依着这个弟弟了。

宫人和中官们垂首面朝两位贵人趋步退出。

等到殿内只有三人之后,猫儿挺直了腰,像一只狸猫那样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周围,他确定周围没有偷听的之后,才缓缓道,“我打听到三娘在哪里了。”

此言一出,拓跋演扶在三足凭几上的手猛然抠紧。那边的毛奇惊讶之下抬头,这位大王没事儿打听出宫妃嫔的下落作甚?

毛奇瞟了一眼拓跋演,迅速低头,嘴角撇了撇:不过这消息正好是陛下想要的。常山王也太会摸索天子的心思了。

他脑子里转了好一圈才有些反应过来,这位大王称呼萧贵人为三娘,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

“她——”拓跋演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嗓子发干,过了好一会才说得出话来,“她如今如何?”

“三娘这会头发还在。”说起这个,猫儿对拓跋演都没有了好脸色,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简直丢脸。“她家里送她去做了女冠。”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

太皇太后对阻碍她的人一向挺狠,哪怕是侄女,都是一样的。轰出宫外没商量。

“女冠?”拓跋演喉咙一紧,“那么她眼下在哪里?”

“……”猫儿看着拓跋演,突然不怎么想说了,明明都是他自己派人打听出来的,为甚么统统要告诉阿兄啊。

“猫儿!”拓跋演瞧着猫儿闭紧嘴巴一个字都不肯说了,他急了。

“阿兄,如今你知道了也没用啊。”猫儿道,唯恐拓跋演不够着急上火似的,“都做女冠修道去了,还能在家里啊,自然是在深山老林里头了。这眼瞅着就要下大雪了,到时候大雪封山,阿兄就算是去了也看不到。”

“……”拓跋演被猫儿这一句气的险些没缓过来。

毛奇瞧着那边的兄弟,额头上冷汗都快冒出来了。陛下脾气好是没错,但是也不能这么作,万一真的触怒了陛下,最后遭罪的还不是常山王自己。

“……她还好么?”拓跋演最终说出这么一句话。

“清河王妃对她不错,给她送去了不少过冬的东西。”猫儿坐在那里闷闷的。

“她自小在宫里长大,住在山里头怎么习惯。”拓跋演叹气。

“那也没办法,谁要陛下连她都保不住呢。”猫儿嘴一撇。

“?!”毛奇在那里听着额上的冷汗一个劲的淌。

“……”拓跋演坐在那里,脸色青白,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这个是我的错。”

猫儿原本打算和拓跋演吵的,谁知道拓跋演倒是将事干脆认下了。他一时间就楞在那里,过了会扭过头去。

“我在宫中,不便出宫,她……你多多照看。”拓跋演迟疑一会最终说道。他可以出宫,当然可以到臣子或者是宗室府上,但是一个人去山上,却是不太可能。尤其这会太皇太后一双眼睛全在他身上,出宫和阿妙相见暂时还不能。

“儿知道了。”到了这时猫儿就算心里有气,也只能答应下来,原本皇帝不说,他也有心这么做。

“只是她在外面受苦,”而你却在宫里享受美人服侍好不热闹,猫儿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宫里的事他听说过,其他的兄长也知道,不过身为宗室对后宫之事原本就不必有多关心,毕竟那只是天子的私事。

他这般关心,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我知道。”拓跋演闭上双目,心口很闷,闷得他恨不得朝甚么东西上打上几拳发泄出来。

可是如今他还要忍耐。

“猫儿你年纪大了,东宫那边已经给留意了。”拓跋演深深呼吸了几下,总算是将心情平伏下来。

“前头的兄长们都还没娶妇呢,才不会轮到我。”猫儿从面前的果盘里抓了几颗枣子,“况且萧家那个小娘子都还没我腰高。”

萧家儿女多,但是年龄大的就那么几个,毕竟当年萧斌可是被博陵长公主狠狠管束过的,还别提其中有不少夭折没长大的儿女。到了如今长成了的就那么几个,萧家女儿是多,可是不代表猫儿想娶个还在玩木球的稚女回去。

“……”拓跋演想起从东宫传来的,太皇太后想要萧六娘入宫的传闻,不禁觉得头疼。

那萧六娘才十岁上下,要她入宫,拓跋演也真的是不知道要说甚么才好。

“而且萧家家风不好,会养出甚么样的小娘子也不知道。”猫儿道。

“你这话是将高凉王妃和清河王妃一块儿说进去了。”拓跋演叹口气,也不知道这个额弟弟是真的口无遮掩还是其他。

“……”猫儿只得闭了嘴。

“这冬日到了,你多给她送些御寒之物,她向来怕寂寞,要不你送她些解闷的也好。她宫中那只狮子猫头她最喜欢,待会我赐给你,你给她带去。”拓跋演说了很多话,听得猫儿差点抓狂。

怎么连猫要他带上?听着皇帝的意思,他干脆把人接回来住在他王府上算了!

“陛下,狮子猫除了好看就没其他用处了,于她没有多少用。”山中养猫的话,还是要有用处的,例如会抓老鼠。宫中妃嫔养的猫,最多适合用来逗弄,至于抓老鼠,恐怕见着耗子猫都会跑的飞快。

“……”拓跋演愣了愣,终于想起这茬,他自小养在宫里,知道耗子惹人烦,可是这事也闹不到他的面前来,只有小时候一幕中官的勾心斗角,他也不太当一回事。

“这事儿自己来办就好。”他早已经出阁,在宫外呆了那么几年,要办甚么比天子要方便的多。

拓跋演又抓住弟弟嘀嘀咕咕说了半日,猫儿至今身上没有个正经的官职,和兄弟们比起来就是个闲散富贵宗室罢了。皇帝和他说久了,也不必担心戳到东宫心窝子。

猫儿从宫中出来回到王府里,家人就上来道,“大王,太妃回来了。”

猫儿蹙眉“这么早?”

常山太妃出宫之后,也和那些不改嫁的贵妇一样,在外面养了好几个男子。猫儿一向就没将母亲风流当回事,只要别弄出孩子来,他随便母亲怎么玩男子。反正平城里也不只有他一家这样。

“今日太妃似乎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早些回来了。”家人道。

“待会去太医署请个医正给太妃看看。”猫儿说道。

常山太妃不年轻了,最近虽然有了那些年轻面首的滋润,年轻到底摆在那里,胡天闹起来,她身体也吃不消,何况冬季里,年纪大的人就要小心点。

“今日太妃去了哪里?”猫儿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扒掉身上厚厚的披风。

“……”家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猫儿脸色一冽,“又去那个道士那里去了?”

“……”家人站在那里不敢说话了。

“真是祸害!”猫儿怒道。

**

常山太妃如今半躺在榻上,室内的银丝炭燃的正旺,暖意融融的。常山太妃的大嫂胡氏坐在一旁。

等到医正诊脉完,又看了看太妃的舌苔问了几句之后,起身往那边的屋子里开方子。胡氏见状起身跟过去,“太妃这是怎么了?”

“怒火攻心。”医正道,“太妃毕竟年纪大了,怒火一上来,难免难受。”

“……”胡氏听了这两句,想起小姑子今日去了哪里,就明白常山太妃到底是为何发怒了。

她走了回去,让太妃屏退了左右。

“今日又去看他了?”胡氏问道。

“……”常山太妃闭上眼转过头去,“他叫我日后别再去,为了他的名誉,也是为了我还有一张老脸在。”

胡氏听了之后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外面说话也很难听,连大王自己都认为你上山寻欢作乐去了。太妃都这样了,旁人怎么看他。”

“……”常山太妃胸脯上下起伏,她闭上双眼,情绪激动。过了好一会又平伏了下去,“罢了,我就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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