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破碎
天色渐渐暗下，这座城市依旧格外忙碌。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们行色匆匆，为了生计疲于奔命。
与他们相比，林萧三人的格调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公园的摩天轮上，三人并肩而坐，享受着这凉爽的夜色。
远眺着灯红酒绿的都市，三人各自开了一瓶汽水，在欢歌笑语中举罐畅饮。
此刻的时间，流淌得格外缓慢。仿佛是遥远彼方的神明，想为三人定格下这欢乐的时光。
本来三人约定好，晚上八点准时进入游戏。但时至现在，这事儿早就被三人抛之脑后了。
疯玩了一整天，两女显得有些困乏。
摩天轮上这静谧的氛围，更是加剧了她们的倦意。
不多时，她们就倚着林萧的肩头，安然睡去。
耳畔风声簌簌，神聆和林染细密绵长的呼吸，随着风落入林萧耳中。
林萧凝望着夜空，眼神缺如月色般，清冷而孤寂。
“我知道，身畔的两个少女、身前的这俩摩天轮、还有远处这一片无边无际的城市，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这场梦，真的很美，美得让人神魂颠倒，美得让我忘记了心跳。”
“那……我该怎么做呢？沉沦、亦或是醒来？”
一念至此，林萧低沉着目光，陷入了迷茫。
现在所经历的，无论它如何美好，都不过是一场幻梦。
沉沦美梦不愿醒来的人，有朝一日梦境破碎，他们还能剩下什么？
什么都不会有，唯有彻入灵魂的绝望。
曾经的林萧，就已经深彻的感受过。美梦境破碎时，那种无休无止的绝望……
死亡的恐惧，或许还不及其十分之一。
林萧转过头，看向身旁酣然而眠的神聆。
冷月清辉悄然洒落在她的脸颊，将她宁静的面容倒映入林萧的眼瞳。
林萧情不自禁的伸出指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侧脸。
清凉温润的触感，使得林萧心神一凛。
那一刻，幻梦与真实，模糊了界限。
林萧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合上眼眸。
尽此一生，沉沦在这仿若极乐净土的美梦中，似乎也不错。
不过……
我不喜欢！
林萧猛地睁开眼，摒却了一切妄念。
“在这场美梦破碎之前，是时候，履行承诺了！”
林萧的眼神清冷而平静，而他的瞳孔，竟缓缓变成了『暗裔』标志性的澄金了。
林萧突然站起，躬下身来，悄然吻住神聆的额头。
“阿聆，小染，我们终会重逢，不过，并不是现在，更不是在这里！这场美梦，也该结束了！”
林萧话声刚落，手中竟兀自出现了半截金色树枝。
不久前，林萧与某位神秘的黑衣人，在王都暗巷中相遇。
此物，正是他所赠的『机缘』。
没有任何犹豫。
林萧攥紧金色树枝，猛地将它刺向神聆的身体。
就在那一刻。
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波动，所有的场景都开始扭曲、坍塌。
这种波动，仿若平静的水面上被扔进了一块巨石。
“嘶嗷——！”
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声中，周围的空间开始彻底崩坏。
那些静谧美好的场景，仿若镜花水月，触之即碎。
呈现在眼前，只有一片荒诞而破败的断壁残垣。
四周弥漫的腐臭味、血腥味扑鼻而来。
破败不堪的腐土中，入眼所见，皆是一具具枯朽千年的森白骸骨。
只见一缕恶臭的腐血，随着林萧手中金色的树枝缓缓滴落。
林萧所刺中的，并不是神聆，而是一头看不清五官，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漆黑魔物。
魔物嘶吼着，挣扎着，冲着林萧吐着猩红的信子。
然而他的挣扎，在这金色树枝的净化下，却显得愚蠢而无力。
这是永恒之树的枝条，上面携带的的庞大愿力，足以涤荡一切妖魔邪祟！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魔物哀嚎着，声音充满了惊恐与疑惑。
“在我为你编织的美梦中，你明明可以拥有一切，掌控一切。只要是你想要的，你都可以得到……”
它勘不透，这区区凡人，竟能摆脱魔神设下的诅咒。
“人类最渴望的东西，财、色、名、食，你都可以支配，都可以享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尝试挣脱？！”
魔物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身形开始极速膨胀，化作了一头蜷曲在地、蛇身人首的可怕怪物。
然而，林萧并没给它任何反扑的机会。
正当它张开血盆大口时，林萧握着树枝的五指巧动，猛地一收一放，将树枝随之凌空掠出，贯穿了魔物的咽喉。
随着树枝贯穿身体，魔物污秽的灵魂开始被极速净化。它的生命力，也随之渐渐消散。
林萧面无表情，眼神凌冽如锋。
“你说的没错，或许我还感谢你呢，给我我一场值得此生铭记的美梦……”
“而我们作为凡人，沉眠美梦的代价，就是奉上躯壳，成为供你驭使的仆从。哦……不对，应该叫傀儡更贴切一些。”
说到此处，林萧冷冷一笑。
“我说的对吧？深渊之魔神『耶梦加得』”
听闻这话，奄奄一息的魔物怒极反笑，
“呵~还真是聪明又狡猾的人类，在美梦中表现得无法自拔、沉沦其中。其实，只是为了最后的反戈一击吧！”
林萧思量片刻，沉下目光。
“我并没有刻意去掩饰，这场美梦，的确让我无法自拔！不过……从某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讨厌做梦了。”
一梦千年，梦醒之时人安在？
“哈哈哈！”
听闻这话，魔物狂笑着，身形化作一抹虚无的黑障随风湮灭。
与此同时，地底突然响起一声傲慢而狂妄的低语。
“渺小的凡人，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么？真是可笑！”
林萧后退一步，满眼忌惮。
现在说话的，应该是耶梦加得本尊，不会有错！
低语再度响起。
“你眼中所见，不过是吾无数『化身』的虚影，一根微不足道的头发而已！”
林萧皱着眉头，收回树枝，变得一言不发。
它所说并非虚言，作为被怨念滋养万年的魔神，力量远不是凡人所能企及！
“作为第一个走出吾之梦境的人，你的确令人很意外。你可以活着离开，不过你的挚友们，终将沉沦美梦，终归万劫！”
低语声渐渐远去，林萧却感觉五脏翻涌。
刚刚它降下尘世的神喻，已然压得林萧喘不过气来。
想到这次的对手，竟是这种『魔神』级别的家伙，林萧就背脊发凉。
但看着手中这根金色树枝，还有眼前这真正的『亚特兰蒂斯』遗址，林萧心中，倒是有了些底气。
冥冥之中，林萧感觉到某种力量一直在指引着他接近真相。
而这股力量，应该是来自于这座城真正的主人——弗朗明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