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耳刚走出校门口,手机弹出一个消息,是前两天联系的一个同校学生,白耳在二手群里看到她卖打印机,价格适中,只用了半年不到,还送墨水和打印纸。白耳十分心动,便定下了这个打印机。卖家说她这几天不在市里,等过两天联系他,当面交易。
结果正巧今天卖家来了信息,说她现在已经回家,家离l大不远,问他要不要见面。白耳想着自己正好在校门口,也不想再多跑一趟,便答应了。
对方把地址发过来,白耳看了看,走过去需要十五分钟,就发消息过去说你不用出门了,我过来拿就好。
白耳顺着导航找到地方,女生已经站在小区门口等他,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白耳接过盒子,稍微有点沉。
他抱着打印机往回走,刚走出两步,天上忽然下起了雨。
这座城市以天气阴晴不定著称,白耳从前只是听说,直到现在才有切身体会。
他躲到一处屋檐下,眼见雨越下越大,只得放弃冒雨回家的打算。他打开打车软件叫了辆车,很快有司机接单。白耳站在屋檐下等了几分钟,然后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司机打来的,说着一口不知道掺着哪个国家方言的外星英语,白耳一头雾水,好不容易听明白是司机说自己到了,但他抬头一看面前空荡荡的街道,并不知道司机究竟到了哪个神秘空间。
白耳试图和司机沟通,然而两人互相听不懂对方说话,鸡同鸭讲一阵,电话被司机挂了。
他瞪着黑屏的手机,重新打开打车软件,订单还没取消,白耳仔细看了眼车子的定位,分明是这个外星司机把车子开到了街道的反面,还叽里呱啦吵架一般与他争半天。
白耳气得取消订单,一阵凉风吹进他的脖子,将他吹得又咳嗽起来。
没事,谁还没倒霉过。白耳安慰自己,正要再发个订单,忽然看到面前停了一辆车。
他抬起头,看见一辆黑色跑车停在自己面前。
车窗降下来,露出张敛那张活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脸。
张敛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抱着的盒子:“你在干嘛。”
白耳面无表情:“躲雨。”
好像张敛问了一个十分弱智的问题。
张敛的表情顿时有些暴躁,但是白耳忍不住咳嗽几声,令他愣了一下,随后不耐烦地说:“上车。”
白耳没动。
“不是感冒了吗?”张敛瞪着他,“还想接着发烧?”
虽然白耳不想看到张敛,但他更不想拿自己的身体赌气。身上被风吹得阵阵冷,白耳没办法,只得放下所谓面子,抱着打印机坐上了张敛的车。
张敛的车里很暖和。白耳刚才站在外面还不觉得,一坐进车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冷得微微发颤。他的身上被雨打湿了不少,发尾贴在额角和脖子上,带着凉意。
白耳有些拘束地坐在副驾驶,半晌,还是低声说:“谢谢。”
他的嗓子已经咳得发哑,声音闷在口罩里,听起来几乎有些可怜。张敛皱眉看他一眼,伸手过来,夺过他怀里的盒子,扔到后座,“安全带系上。”
“你轻点!”白耳回头看了眼盒子,“我刚买的打印机。”
“摔坏了赔你一个。”
两人又没话说。跑车底盘低,轰鸣声大,张敛开起车来又张扬,雨水劈里啪啦落在车窗上,被风吹成倾斜的图案。
白耳忍了忍,还是开口道:“你开慢点。”
张敛面无表情:“这是跑车。”
“……我晕车。”
张敛那表情显然快被白耳烦死,但人是自己喊上来的,总不好再反悔赶下去,张敛只得屈辱地降低车速,在宽敞无人的大马路上龟速前进。
白耳头晕的感觉好了点,顺手把口罩摘下来,拧开保温杯喝了点水。
张敛眼角余光看到白耳的保温杯,他在上课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白色的杯子,杯底有几颗深蓝浅蓝的小星星,是张敛难以理解的可爱细节。
娘炮。张敛不知第几次在心里如此冷哼,他又扫了眼白耳,看到他的嘴唇被水打湿后现出湿润的光泽,握在杯子上的手指细白干净,手背白得可以看到皮肤下隐隐的青色脉络。
张敛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
白耳看他一眼。
张敛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便开口转移注意力:“你为什么总是戴着口罩?”
白耳答:“容易过敏。”
“什么?”
“我是过敏体质。”白耳平淡地解释,“过敏原很多,戴口罩会相对安全。”
“……哦。”
过了一会儿,张敛又问:“你对烟过敏?”
“有一点,但不严重。”
“那什么严重?”
“反应最严重的是桃子。”
“桃子?”张敛半信半疑,“你还对桃子过敏?”
白耳愈发冷淡:“嗯。”
张敛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态度,口气也差了起来:“我还问不得了。”
“说了你又不信,问这么多做什么?”白耳不高兴地看着窗外,“你们又要好奇,等知道了又不相信,还反过来觉得我在说谎。既然一开始就不肯信,为什么还要问?”
张敛一愣。他分明从白耳看似恼火的态度里听出一丝落寞的味道,这点落寞被白耳藏得很好,但张敛能抓到,他甚至很快能推测出白耳会说这种话,是因为曾经很多人不理解他的过敏体质,并且觉得他是在装模作样,哗众取宠。
张敛不大理解白耳的特殊体质,却可以理解白耳的落寞。
因为他也从来不是大多数人的那一边。
回到家后,张敛去停车,白耳抱着盒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拿出打印机调试一阵,没发现有问题,便开始脱下半湿的衣服,准备洗个热水澡。
他的身体确实不算强壮,感冒加上淋雨的话,很容易转化为发烧。白耳不想加重病情,他换上睡衣睡裤,把脏衣服装进脏衣篮,提着往楼下走。
家里只有一间浴室,一个洗衣机,全在一楼,二楼则是白耳的房间,以及一个很大的阳台,和一个影片放映室。放映室是房东丹尼小姐的个人爱好,据说本人十分喜爱看电影,她在放映室里十分大方地放了不少经典影碟,可惜白耳和张敛目前为止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白耳下楼的时候,张敛正坐在客厅里打电话,见到白耳下来,说话便下意识一顿。
“喂,二敛,你听到没有啊?”秉然西在电话那头嚷嚷。
张敛不耐烦:“听到了。”
白耳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然后径自走进洗浴间。张敛看着他的背影,才发现这个人像个女孩子似的规规矩矩地穿着纯棉睡衣,长袖长裤,领子一直扣到锁骨以上,裤脚盖过脚踝。
睡衣上还印着淡蓝色的圆点。
视线下移,张敛看到放在洗衣机旁边的脏衣篮,篮子的提手上竟然系着一个粉色蝴蝶结。
张敛感觉自己快被白耳搞疯了。这个人究竟是哪来的上世纪清纯小娘炮?为什么一个大男人要用这些粉里粉气的东西?
为什么一边冲自己发火,一边又照顾醉酒的自己?为什么对自己说话那么尖酸刻薄,却又能像个瓷娃娃一样乖乖睡在自己怀里?
为什么睫毛这么长,皮肤这么白,嘴巴这么红……
等张敛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他已经盯着洗浴间的门超过三分钟了。
“二敛,你说话呀。”秉然西还在电话那头咋呼,“过几天把小白耳约出来一起玩嘛,你不能总是对自己的室友那么冷淡。”
张敛面色难看地扔下一句:“自己约。”然后挂了电话。他不想再待在客厅里,洗浴间里水流落在地上的声音总是往他耳朵里钻,令他心情烦躁。
他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白耳洗完澡后感觉舒服了一点,他窝在椅子上吹头发,吹风机里吹出的温暖干燥的风烘得他昏昏欲睡。白耳想着大概是洗澡前吃下的药开始发挥药效了,于是草草吹干头发,关了灯爬到床上,把自己裹紧柔软蓬松的被子里,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今天张敛也把自己掰弯了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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