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老身不同意。”
老娘苍老的声音响起。
清河镇,陈氏大宅。
陈水文一脸苦涩。
怎么说呢?
就因为多嘴问了一句,这个回来报信询问的苦差事就落在头上。
结果这不,弟媳妇生气了。
他个回来问的人夹在里面,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次,再也不多嘴了,真的!
“阿诺让我回来也是问问你的意见,我看阿诺自己都很犹豫。”
陈水文说了一句。
“哼,他就不该有这念头,老身知道他想干嘛,还不是为了发展家族?”
“那个宁氏是县里的大家族,老身的儿子老身清楚的很,无利不起早的货,不可能是见色起意,最可能的就是觉得有利可图。”或许是有点生气,对自己儿子的评价也是丝毫不客气。
“但是不行,如果联姻是必须的,那我儿必然会隐晦的告诉我,但他没有,而是让你回来说,还特意说了句让老身来决定这种话,说明他心里其实是不想联姻的,只是放不下那么大的利益,所以需要老身来替他下这个决心。”
“那老身就帮他下定这个决心!”
老娘如此说道。
她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对于这些弯弯绕绕其实并不了解,但她了解自己儿子啊!
说着,她又看向了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辣姐,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
“辣子是他爹生前就定下来的儿媳妇,老身向来遵从他的决定,所以,这事儿我不同意。”
“娘,没必要。”
辣子突然出声。
她抬起头,面容平静,“诺哥是爱我的,我知道,他一定是既想娶我,但又想要宁氏带来的助力,我想为他解除烦恼。”
“辣子,说什么呢,你懂不懂什么是正妻和妾的区别啊!”老娘有些急了,这种关乎女人未来的东西,她当然是了解过的。
“我懂,娘,这些天我一直有学习的,就是为了能和诺哥说上话,所以我知道这些。”辣子平静说道,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但,难道我成了妾,就不是您的女儿了吗?”对着娘动情说道。
“就算我是妾,诺哥就不爱我了吗?”
不,恰恰相反。
诺哥反而会对我更愧疚。
既能帮到诺哥,又能让诺哥对自己心怀愧疚。
至于正妻之位,确实是损失,这关乎到家庭地位和继承人的事情。
但,家族越来越大,她一个没有任何娘家势力的人,未来恐怕是坐不稳这位置的。
这是她从书上学来的,什么书?
启蒙明智的书,还有一些关于大宅院里的阴私伎俩的书,据传是一些王侯将相大宅院里出来的老仆妇写的,里面的东西让她看了胆寒。
现在就已经这样了,家族未来越来越壮大,盯上诺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势单力薄的自己拦得住吗?
别看现在大家似乎都偏向于她,可如果她真的占着这个位置不放,等家族到了更高地方的时候,一切或许会变味儿的。
届时,阿诺会不会有想法呢?
娘心里会不会有想法?
族里人会不会觉得换个族长夫人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呢?
她不想赌。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未雨绸缪,提前预防吧。
以退为进,未雨绸缪。
这也是从书上学来的。
而且,为了诺哥,她也愿意牺牲。
只希望未来,诺哥不要变。
王辣子紧紧捏着拳头。
老娘看着辣子。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事人自己都这样说了,那她一直拦着又算什么?
虽然是母亲,但她还是会听儿子的,以前是因为儿子还小,现在儿子大了,还是族长,她就彻底放权,听儿子的了,这次还是情况特殊才出声反对的。
结果当事人自己同意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出于同为女人的心理,她感觉自己这个准儿媳的心情恐怕不像她说的那样,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呢?
“辣子,不要委屈自己,这不一切都没答应呢,伱不要想太多,咱拒绝了就是啊。”娘还是决定劝说一下。
“不用,娘,这样做才是正确的选择,作为族长的夫人,总得拎得清些东西的。”
辣子轻轻环住娘的胳膊,微笑道。
娘轻轻叹了口气,摸着她的手,“你啊,这种事就不要太顺着阿诺了,起码得为自己考虑一下啊。”
辣子笑着摇摇头。
“唉,罢了,你们爱怎样怎样吧,老身管不了你们。”
娘有些意兴阑珊,朝后院走去。
门外一直候着的两名丫鬟立刻上前来搀扶住老太太。
待娘走后,辣子面对大伯微微行礼,“大伯,还望您告知夫君,娘这边没有意见。”
大伯看着彬彬有礼的辣子,心中有些感叹。
以前的王辣子,就是个嘴毒的乡野村妇,就算长得好看些,也没用,可现在。
更像是那些县城里受过教育的闺秀们,说话极有分寸,一举一动都变得有礼起来了。
变化可真大。
这才多久啊。
“我知道了,那个,先走了。”
大伯也不知道留着还能说什么。
而且也不适合留着了,说了两句话后匆匆的就走了。
下次!绝对!不带话了!
……
中堂只剩下了辣子一人。
坐在座椅上,看着奢华而美观的建筑,辣子目露迷离。
这段日子,陈诺一直在忙着家族事务,家里没有好好看。
但她对于家里这段时间都变化却很有感触。
从破旧矮小的房屋来到了这样的大屋子里,从吃不饱到现在能够顿顿有肉,从以前受人小瞧到现在备受尊敬,从以前的事事辛劳到现在的受人服务……
一切的一切都变的太快太大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和陈诺没有话可以说了。
她不想这样。
所以,她才去找的书看。
想要能够帮上陈诺的忙,到时候,也能和他说上话,大家还能和从前一样。
“我一定会帮上你的……”
王辣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面容模糊,制作有些粗糙的木雕,原本的木刺已消失不见,变得光滑细腻。
手指轻轻摩挲。
“我……是不是该改个名字呢?”
她突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