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汗滴禾下土
县级人民政府的行政机构称局或科,其设立,增加,减少或者合并,由本级人民政府报上一级人民政府批准,并报本级人大常委会备案。县级人民政府的行政机构受本级人民政府的统一领导,并且依照法律或者行政法规的规定,受上级人民政府主管部门的业务指导或者领导。
县级人民政府的行政机构数量多,差异大,情况复杂,但就其性质而言,大体可以分为三类。
直属工作部门,包括计委,经委,科委,体委,民政,财政,公安,工商,税务,劳动和社会保障,国土资源,教育,卫生,交通,农林,审计,广播电视等局或科级单位。
直属办事机构,包括政府办公室,外事办,计生办,财贸办,人防办,办公室等。
其他直属机构,只要是指双重领导单位,包括电力局,邮电局,气象局,外贸局,保险公司支公司,银行支行等。
赵政策作为副县长,虽然名以上的分工只是农业这一大块,但事实上西衡县的这些县级行政机构之间都是千丝万缕,密不可分的。也正是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让赵政策有些头疼。
让赵政策有些哭笑不得的是,自己在桐木乡主持工作的时候,无论是弄沼气池,茶场,石场什么的,好像都没有费什么大的力气,一应手续办理得都很快。当然,这其中也有谢天华利用他老子谢锦绣副县长的人际关系有一份很大的功劳。可现在别的行政乡也是同样推行沼气工程,确是需要很多单位盖公章通过才行。
赵政策每次下乡的时候,都会听到很多抱怨,说现在的手续繁多,交的费用也很多。特别是想要办木材加工厂,现在基本是批不到砍伐证,不管你的计划多么完美,反正就是不批。
赵政策听了,也没有什么很多办法,因为这中间太多部门都不是自己直接负责的,要是每个事情自己都去打招呼,批条子的话,其他副县长就会有意见了,因为那是属于其他副县长的分工范围。
再说,赵政策现在的工作重心都是在冬季菜篮子工程上面,也就是后世里常用的大棚种植。既然赵政策自己负责农业,那没有理由不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冬季大棚种植,其实也不是什么太高深的技术工程,基本需要的就是薄膜,没有薄膜那可是万万行不通的,因为要很好利用光合作用,特别的凸透镜效应。
可赵政策有些难办了,这个冬季大棚种植,要在全县范围内推广,需要的薄膜实在是太多了,而不只是西衡县,就是整个衡北市都没有一家薄膜生产厂家,现在的薄膜都是从外地购买进来的。
在这个年代,计划经济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薄膜可不是你想买就能够买到的。整个西衡县也就那么多指标,而且这个薄膜基本上是要到过年后,才会进行生产,因为在农村,薄膜基本上是用于早稻秧苗的覆盖保护,其他时候用量都很少。
赵政策就琢磨着要办一个农用薄膜加工厂了,办厂首先得有个负责人,赵政策首先想到的就是井头乡的那个食品加工厂的女老板张淑珍。这也难怪,其实张淑珍留给了赵政策比较深刻的印象。
一头短短的发型,精干的作风,走起路来风风火火,敢于这么早就办起了食品加工厂的张淑珍是很让赵政策看重的。不过,赵政策心里很清楚,要是直接鼓动张淑珍来办这个农用薄膜厂,只怕最后会让张淑珍受一些罪了。因此,赵政策觉得有些为难哪。
可赵政策又不想继续鼓捣这个公私合资企业了,长此以往,那对西衡县以后的工业发展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只能是饮鸩止渴,越弄越麻烦。
赵政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心动不如行动,先去找张淑珍谈谈好了。反正也是无聊,再说井头乡那个山顶水库的水引下山脚的工程自己还要去视察视察呢。
西衡县县政府的那辆旧吉普车现在基本上是属于赵政策私有了,因为那辆吉普车实在太寒碜了,其他的县领导都不愿意坐,其他的人又不够资格坐,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曾涛也乐得做这个人情,反正又不需要给赵政策派司机,他一个人鼓捣去。唯一让曾涛担心的是赵政策的安全问题,要是吉普车出了啥毛病,让这个年轻的副县长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不太好交代了。
金秋时节,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在坑坑洼洼的土马路上颠簸着,一席尘土飞扬,浓烟滚滚,可谓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晚稻已经熟了,不时可以听到打稻机上轮子滚动与稻谷脱粒的声音。成年人站在打稻机的横板上,身躯微微弯曲,手持水稻的下端部位,将稻穗部分伸进飞速旋转的轮子上方,靠轮子旋转的力量让稻穗完成脱粒工作。儿童们在水稻田里飞奔,不知疲惫,不时有水花溅起。
汗与水,泥土满面,这个场景是那样的熟悉,也让赵政策有些心酸。啥时候这西衡县才会有小型的收割机啊,哪怕是只有柴油动力,也比这用脚来踩打稻机的要舒服很多。
这踩打稻机绝对是个超重的体力活,赵政策很清楚,因为自己十四岁就开始踩了。要是水稻田里的水比较多,那可真是重逾千斤,不到半个小时,两腿就会发软。这还是左右腿都能够均衡轮换踩的,要是左脚踩不了,那就更加凄惨了。
割禾也不轻松,一个人一天能割一亩田那绝对是个高手了,整天弯腰不抬起,换谁的腰都会酸痛。只有小孩子递禾堆,一到因为禾堆太远,必须拖动打谷机的时候,可以泄气,还可以踩在上面当滑板,乐呵呵的。小孩子一天累了,因为再生能力强,晚上睡一觉就恢复了。可大人呢,往往第二天早上骨头到处都痛,还必须起床继续收割稻子,真是累啊。
赵政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家里,父母年纪大了,踩打稻机这种活是有些费力了,估计母亲也就是割禾,再准备全家人的饭菜。父亲也就适当挑一挑谷子吧。这全家的重体力活都落到了大哥大嫂身上了。至于递禾,家里有四个小孩呢,这个时候都会放几天农忙假,倒是不用发愁。
看来自己也要抽个时间回去一下,尽翻心意,否则的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赵政策就暗自琢磨着。
都说稻花香里说丰年,可又有几个人知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辛呢!
来到张淑珍家的时候,正好张淑珍在家,她家的水稻要过两天才能收呢。
“哟,赵县长来了啊,快请坐。”张淑珍一见赵政策,眼神就亮了起来,赶紧吩咐自家男人去准备中饭,自己忙前忙后的搬凳子,敬烟,倒茶,倒是让赵政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就是专门混吃混喝来了似的。
“现在几个村都能喝上水了吧。”赵政策一落座,茶都还来不及喝,就迫不及待地问。
“感谢赵县长关系,水的问题基本上解决了,大伙都感谢您呢,说要给您去送锦旗。”张淑珍满脸笑容,这个事情是她牵头办的,说起来脸上也有光彩。
“都是应该做的事情,只要老百姓满意,就是对我工作的最大肯定了。”赵政策赶紧说,“人不吃饭可以坚持七天,可要不喝水,那可是三天都坚持不上啊。”
“赵县长,可也有个问题,这喝水的问题是解决了,可稻田里的水还是成问题。”张淑珍马上又苦着脸说,“今年的雨水不多,稻田里的水不够。很多人都把从山顶水库引下来的水接到自家田里去了。可您也知道,山上的谁冰凉冰凉的,进了稻田,让水稻的收成就大打折扣了啊。”
“井头乡不是有个水库吗?”赵政策就觉得有些奇怪了,“那水库我去看过,满足井头乡的稻田灌溉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唉,水库里是有水啊,可来不了我们上井村。很多的地方的渠道都堵塞了。”张淑珍就叹了一口气,而且水利局还要每家每户先出人头费用,才肯放下水来。我们农村人也实在,水都没有见到,哪里肯出水费。“
“赵县长,我也插句话。”张淑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井头水库都是我们老百姓修的,那个时候我都上水库工程干过半个多月的活。现在水利局的人却问我们要水费,这实在有些没有道理。这水库不就是为我们老百姓服务的吗?”
赵政策的脸色就有些尴尬了,这男人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水利局也有那么多干部的工资奖金发不出来啊。可赵政策也不能和人家说这个道理,越描越黑的。
“这事情我过问一下,先把具体情况了解清楚了,再答复你们好吗?”赵政策只好表态说。
“要是所有当官的都有赵县长您这么好,我们老百姓就有福气了。”张淑珍的男人陪笑了一声,有跑到厨房里去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