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渺抬头下意识看向顾远彻,男人同样也看向奚盼,面色却波澜不惊。
走到跟前,奚盼和阙渺四目对视了瞬,如同陌生人一样移开目光。
liya向warren介绍了奚盼,warren开玩笑地说没想到要合作的设计师竟然这么年轻,奚盼和他握了手,用流利的口语交谈几句。顾远彻全程闭口不言,没有任何的互动。
奚盼离开后,阙渺和顾远彻往前走着,男人伸手去拿酒杯,阙渺挽着他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远彻哥,奚盼姐……竟然来寻致了?”
她软声问。
他淡淡应了声,阙渺见他没有想聊的意思,只能淡淡一笑,“好久没见到她了呢,刚才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会有机会的。”顾远彻道。
奚盼回到乐容身边,就听到他们在聊阙渺。她这才知道阙渺现在是寻致的模特,明年的春季主打款将由她穿上。
她心底掠过多道情绪,最后都被小腹的疼痛感驱散开来。
见到偶像的激动、故人重逢的烦躁,都不比痛经来得真实……
“奚盼,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乐容问。
“没事……”
她身子轻靠在墙上,借助外力让自己好受些。
宴会开始后,warren和寻致的副总上台致辞,最后入座餐桌时,奚盼已经疼得冒出冷汗,中途跑去卫生间补妆了两次。而且这样的场合,酒量不太好的她也不得不喝。
冰凉的红酒滑入喉间,更加剧了疼痛感。
好不容易有空闲,她放下酒杯,垂着脸捂住小腹,眉头紧锁。她缓了会儿,抬眸刚好撞上顾远彻的眸里。
长方形的餐桌,他坐在为首的位置。
男人凉凉如水的目光旋即移开,奚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过了会儿,她和乐容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走到外头无人的长廊,她倚着墙,蜷缩成一团,慢慢蹲了下来。
出来并不会感觉好受,只是可以疼得不需要保持脸上得体的表情。
她阖上眼眸,醉意上涌间忽而听到落在头顶的低沉男声:
“你怎么了。”
她睁眼,发现顾远彻站在跟前,垂眸淡淡地望着她,头顶昏黄的灯光从他的下颚线滑落,滚到性感的喉结。
奚盼有些发怔的看向他,男人见她不回答,皱眉叫了她名字:“奚盼。”
“……我没事。”
“没事你在这蹲着?”他不依不饶。
奚盼气得倒吸一口冷气,本来就够心烦气躁,“我肚子疼蹲一会儿有问题吗?”
她垂下眸,下一刻就感觉腾空而起。
顾远彻俯下身,手臂绕过她的膝盖窝,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她被吓到,“顾远彻你……”
男人沉着步伐往前走去,语气不悦:“疼晕在这还是去医院,自己选。”
奚盼想起高中那次她生病,他也是强势地把她抱起。外人从此才知道他们的关系。
当时的她甜得心里冒泡,而此刻她脑袋靠在他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也跟着乱了节拍。
她欲开口,却听到另一个女声:“远彻哥,你……”
是阙渺的声音。
阙渺看到奚盼走出宴会厅后,顾远彻也起身离开,她心底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忍不住出来找,却见到这如此亲昵的一幕。
顾远彻淡然开口:“她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
“医院?”阙渺皱眉,声音依旧细软,“可是里头的晚宴还没结束,你这样离开不太合适,要不然让裴南送她过去?”
“剩下的事我会让张总处理,我让裴南留下,等会儿送你回家。”
言下之意,他会亲自,并且单独带奚盼离开。
没等阙渺反对,顾远彻从她身旁擦身而过。女人愣了几秒,转头看向他决绝离开的背影,咬住了唇。
另一边。
奚盼悄咪咪听完对话,等到顾远彻走远了,她才说:“你放我下来,我没疼到走不了……”
男人一个眼刀子扔过去,声音却还算温和:“马上到了。”
到了停车库,他放她下来,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
上车后她连忙问:“真要去医院吗?”
他打开暖气,“你当我无聊和你开玩笑?”
“……不是!我不是肚子疼!”奚盼耳根子发红,“是……痛经。”
她说完。
车内安静了两秒。
顾远彻面色顿了下,转眼看她:“又吃冰的了?”
以前他知道她的经期差不多在月初,都管着她不让吃生冷的东西,因为他知道她一旦在姨妈来之前吃冰的,必定会不舒服。
“嗯。”奚盼有点意外他记得那么清楚,“你送我回家就好。”
顾远彻没回答,只是把她的座位往下放。
车子行驶着,奚盼原本还害怕再次和他单独相处的尴尬,可是身体的不适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车内的暖气使得她紧绷的身子好不容易得到舒缓,醉意有些上头,她迷糊间闭上眼睛。
到了红绿灯,顾远彻停下车,转头就看到她歪着脑袋睡着了,她面色红红,一副微醺的模样,此刻顺毛的样子乖巧极了。
奚盼果真睡着了。意识再次苏醒是男人把她抱下车的时候。
她往四周看去都是陌生的景色,“这是去哪?”
“我家。”
奚盼:“?”
他抱着她,吸引过路人的目光,她羞窘地恳求道:“你能先把我放下来吗?我已经没那么疼了……”
顾远彻见她脸红成了柿子,还是把她放了下来。她才看清这里是市中心镶金烫银的高档小区,“你、你怎么把我带到你家?”
他睨她:“你的小区离国贸一个多小时,我怕你在半路上晕过去,还麻烦我去趟医院。”
这人能不能盼她点好?
走进楼下,上了电梯,最后奚盼跟着他到了公寓门前,他开门进去就看到她站在门口不动,语气有点不耐烦:“要不要我抱你进来?”
奚盼默默脱下高跟鞋。
房子临江而建,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可以眺望全城最好的夜景。房间很大,处处却是独居的痕迹。平时顾远彻没回家里的别墅,就会住在这。
男人从卧室出来,把手里的外套丢到她手中,“披上去。”
她愣愣接过,就听到他补充:“就你裙子那点布料,明天又要感冒。”
“……谢谢。”
“在这坐着。”男人走近厨房,过了会儿出来,把手里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奚盼接过,竟然是热的。
“没有热水袋,先用这个。”
她再次走去厨房。奚盼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怔愣。
他怎么会这样对她……他的语气是烦躁的,看她的眼神是冰冷的,可是手里所做的,却是暖的。
可是他明明应该很讨厌她啊。
十五分钟后,耳畔传来脚步声,奚盼疼痛感没那么强烈了,抬眸看到他走出厨房,手上端着碗。
他递到她面前,“温的。”
她伸手接过,一股红糖味飘至鼻间,奚盼心头再次被冲击到。她回想起当初每次痛经,他就会默默无声帮她泡一碗红糖水,带到班级。
莫名的,一股酸冲上鼻尖。
她嘴唇嗡动,就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顾远彻……”
“我去洗澡。”谁知他截断她的话,转身直接离开,没有给她询问的机会。
奚盼闭口,慢慢垂下眸。
另一边,男人走出她的视线范围之外,靠在墙边,将身影融化在黑暗里。
顾远彻从浴室出来,又去整理了客房,回到客厅就看到沙发上的一团。奚盼盖着外套缩在沙发上,只露出一个脑袋,阖着眸清浅的呼吸着,面前茶几上,碗里的红糖水已经没了。
他走上前,轻轻抽出她手里的水瓶,而后小心翼翼把她抱起,走向客房。
他把她放在床上,欲抽回手臂,就听到她的亲喃:
“远彻……”
他动作猛然怔住,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这是隔了六年,他再次听到她这样亲昵地唤他。
仿佛他们从来没分开过。
顾远彻侧首,下一刻,微凉的唇轻轻贴上她的天鹅颈,温柔到极致。她依然睡着,毫无察觉。
男人脑袋仍埋在她颈项,眼眶渐热,沉默了许久,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盼盼……”
“你是不是梦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