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尚云天的话,柳萍川的眼界顿时大开。
她暗自嘲笑琼娘开店沦为商家女,眼界不如从前。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她完全可以利用前世的先机,为自己赚取更好的前程啊!何苦来处处模仿着琼娘,却反而落得东施效颦的下场?
尚云天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渐渐展开的笑颜,慢慢饮干了手里的那杯茶……
二人相谈了一炷香的光景,后来,尚云天趁着夜色,亲自护送柳小姐回了柳府。
当柳萍川敲开了后门时,看门的护院吓了一跳,根本不知小姐是何时出去的。柳萍川给了他一锭银子,示意着他莫要开口,又跟自己屋里的丫鬟婆子言,自己方才一时心气不顺,便自去园子假山散心去了。
第二天临近晚上时,她支使着自己的丫鬟碧玺,在柳府外隔一条街的巷子里等待。
不多时,碧玺便拿回了一个小小的包裹。柳萍川从拿出了尚云天给自己的三瓶药粉——这是他托一位老中医弄来的,一旦服用,身上脸上都会起红点,不足一个月,不能下去。
没过几日,一次闺阁小姐妹组的茶局上,柳府千金忽然害了急症,全身泛起了红点甚是吓人。
这一下子,柳府千金疑似得了时疫的传闻传遍京城。
柳大人精心为女儿规划的锦绣姻缘也没了踪影。孔大人已经另寻良配,抬入了府中。
这便叫柳梦堂为之扼腕连连,心内对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亲女更是不喜。不过因为这萍娘的红疹,三五不时的发作,总是没个痊愈的时候,关于她的亲事,倒是一时缓了下来。
隔了有一个月,因为舞弊案而沉寂许久的太子前往江西巡视,面对当地百年难得一遇的干旱,想出了凿山穿洞,从一道山岭的温江引水的法子,缓解了当地旱灾,更是避免了一场灾民暴动。
工程虽然尚未竣工,可是江西百姓举万民伞夹道相送,对储君之贤德赞不绝口。
朝中之人也是莫不称赞叫绝。要知道这开山引道,往往会遇到臆想不到的险阻,例如遇到了山体夹石,开凿不动,可是工匠们依照太子亲自绘下的线路,从山岭两头同时开工,竟然无比顺畅,甚至还发现了一处天然的溶洞,大大缩短了工期,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定然能解了燃眉之急。
有那会说的臣子,便是进言,这乃是天佑大沅朝之福兆,储君这般果敢聪慧,解民众疾苦于危难中云云。
不过当琼娘在食斋里听到了太子新近的政绩时,着实一愣。
江西开山引江,这的确可以惠及千代,载入史册的功业。
可是这工程却足足提前了三年。
当初江西久旱,灾民暴动,尚云天临危受命任两省巡抚,入江西巡查。他在江西停留四个月之久,遍访山民猎户,亲自爬越了多次山岭,才琢磨出这条匪夷所思的开山法子,期间历经无数挫折,耗费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才确定了山体最适合开凿的线路……
想起那件往事,琼娘不免感叹,想起那时她与尚云天还是浓情蜜意,就算他那一整年没有归家,也毫无怨言,尽心伺候公婆,料理尚府内外,心内更是欣慰丈夫上进,自己当初并没选错了郎君。而尚云天从江西回来时,因为行程匆匆,只带了一盒当地粗制的豆黄糕给她。
她怕他愧疚,只撒谎说那粗粝划嗓子的豆黄糕甚是味美,她竟没有吃够……
怎知一遭富贵之后,患难时的弥足真情便也渐渐浅薄,后来竟然生出那般不堪的变故,以至于回想当初的浓情,却忘了该是怎样的滋味……
听闻了那些贵妇的闲语后,琼娘唏嘘了些许往事,愈加断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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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里权倾朝野的尚大人一定投靠了太子,更是拿江西的穿山引水工程做了投名状,彰显了自己的才能。
尚云天虽然初时初涉官场时,稍有些书生意气的木讷不知变通。可是后来,随着他阅历的增加,对于官场的厚黑一道,越加驾轻就熟。
而现在他得以重生,定然善于把控这些能助他平步青云的人之心思,虽然他未能如前世一般一朝金榜名扬天下,但是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尚大人的前途不可限量!
琼娘想到这,便懒得再往下去想。
既然已经成了前尘,是扶摇直上,还是低落尘埃又跟她这个商家小娘又甚么关系?
她现在素食斋后院远离饭厅的地方,单独辟出一间竹阁做账房。
现在两间食斋的大师傅俱已经上手,除非来了极显贵的客人点名要她来做,剩下的大半时间,她便可做甩手掌柜,躲在这竹阁里,远离饭厅喧哗,一人点了熏香,抚琴饮茶发呆。
不过今日,她显然没有这般清雅好命,只坐卧在垫了厚厚软垫子的凉席上,一边拨打着算盘,一边不耐烦地推着身边之人,冷着声道:“我算得王爷什么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都要我来办?食斋里事忙,我走脱不开,王爷另寻了高明吧!”
琅王原本没个正形,只半卧半靠在琼娘的身上偷香细嗅,被她这么一推,差点栽倒在了一旁。
原来琅王最近领受王命,操练京城三郡兵马,一干将帅多有不识,自然少不得操持家宴,联络下感情。
奈何王府一直短缺正妃,又无老王妃等长辈把关。少年王爷操办起家宴款待起下属的家眷来,难免会有疏漏之处。
琅王便央了琼娘来办这事。可是琼娘却是左右的推脱就是不应。
从小到大骄横惯了的王爷顿时意难平,只觉得这小娘自从领了圣旨后,脾气越发的见涨,干姨母的架子一摆,竟是比太后都要威风!
江东王的耐性至此便也耗尽,只踹倒了琼娘放置在一旁书卷,大大咧咧地往她的身边一躺到:“不是口口声声说是本王的干姨母吗?怎么好不容易有用得上你这长辈的地方,偏偏又拿起了乔儿?本王今日便跟定了你,倒要看看你哪宗事情比国事重要?”
琼娘心道:便是你这个武夫头子领着一群武夫行酒划圈,算得哪门子的国事?
可是又不能任着他死赖在此处,若是被人看了,岂不是又要惹来口舌?
她斜眼看看那人竟然慢慢闭合上了眼儿,健阔的胸膛竟然开始缓缓起伏,不一会竟然真的酣睡了过去。
其实这几日,他也真是累到了的样子,皮肤也比较着从前黝黑了许多,每次到了自己这都是来去匆匆,十次有九次又是饿极了的样子,似乎三餐都不应时……
若是他好好的,琼娘自当好好拿王爷当贵客相待,美食佳肴的款待。
可这位哪里是省心的主儿,每次来都是让她头痛,不是缠着她再去野浴,便是窝着她在竹阁里起腻。
再不然如今日一般,竟然让她替他张罗家宴。
琼娘趁着他睡熟,便低头好好端详起这无赖的脸——长得还真是俊儿,鼻梁高挺,眉毛浓黑,那睫毛竟然弯长得很,嘴儿不放毒箭的时候,带着未及弱冠青年的饱满。
大约是集了父母的长处于一身,生出这个俊秀昳丽的骄子出来吧……
琼娘正看得入神,猝不及防,那双眼儿却突然睁开,将正低头的琼娘捉了个正着。
这小娘专注看人时,那大眼而居然还闪啊闪的,秀气的眉毛微微蹙在一处,专注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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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他的脸儿是菜谱。
琅王虽然一直自信地认为小娘刀子嘴豆腐心,这心里是装满了他的。可是如今抓了正着,心里自是另一种说不出的得意。
虽然操练两军山野相抗,足有两日未眠,可这一刻却是精神大振。只一个打滚起来,将小娘翻身抱起,只一低头便含住了她的嘴。
这小娘的嘴定然是裹了蜜糖,不然为何总是亲吻不够?
最后到底是琼娘推开他道:“既是累了,快些回去睡,何苦来到我这闹,一会子我替王爷写了宴席的流程,及该注意的事项,王爷自让楚管家依样酌情料理便是,莫要再起性子……不然以后便不跟你再言半个字……”
琅王心满意足,只捏握着她的脚踝道:“知你已是韶华公主,金贵得很,但真是少不得你去府里,大不了本王到时候邀了雍阳那些个宫里的公主一起来凑凑趣,算是替万岁犒赏嘉奖三军,你混在她们之中,也是名正言顺,不会惹人非议。”
说到这,他又是一顿,只捏着手掌里的那纤纤玉足道:“劳烦之处,定然时候给你补上,大不了依着上次在温泉边那般,替你涤荡轻尘,捏足松络筋骨可好?”
琼娘听他又提上次,只恨不得伸脚去踹他的脸,可是奈何拗不过他气力大,只被又偷香了一遭,摇在怀里叫了几声乖乖才舍得放了手。
待得总算哄走了王爷,琼娘理了理被他闹得凌乱的发丝,将素笺铺平,执握起毛笔,伴着阵阵熏香,细细地梳理了一番宴席的流程。
只是写着写着,琼娘停笔下来。琅王这一世又是主理军政,更是京城的锁喉之军……若是他将来真又起了反心,岂不又是……若是能劝慰他放下军权,不再与太子为敌,会不会就此也改变了琅王以后被囚的命运
如果他不被囚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如尚云天所言,最后犯下弑君之罪……
琼娘长叹一口气,实在不敢去想他弑君之后的下场……无论成功与否,但是大约都是逃脱不得五马分尸,鞭尸曝晒一类的凄凉下场。
再想想他方才不受教的顽劣,心内再是恨恨,只觉得自己就应该什么都不管,自任着那浪荡子自生自灭好了。
心里正自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丫鬟喜鹊的声音:“小姐,那个在皇山上纠缠你的尚公子又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拜访您。”
琼娘听了微微蹙眉,只说到:“回了他,说我事忙,无暇见客。”
那喜鹊隔着门帘子道:“不用小姐吩咐,奴婢也是这般回了他的。可是他要我交一封信给您,说是等您看了再说见与不见。”
琼娘道:“拿进来吧。”
等从喜鹊的手里接过信来,展开信纸时。那信纸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乾丰二年,骁骑营长史柳将琚乱箭穿心,死于胡人乱军中。”
琼娘的瞳孔慢慢放大,死死地盯着这一行字——她前世被推入井中,是乾丰一年。
若是尚云天没有诓骗她,那么就在她死后的第二年,她离家投身军戎的大哥便战死在了沙场之上!
过了好一会,琼娘才缓缓将信收起,然后抬头对喜鹊道:“……将尚公子请到这里吧。”
喜鹊看着小姐骤然变白的脸儿,却不敢多问,便径直去请尚云天来到此处。
当尚云天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竹阁里时,再不见上次的落魄狼狈,一身合体的白绸长衫,显得温文尔雅,脸上挂着琼娘曾经极为熟悉的微笑道:“前些日子去了江西,看到了你当年爱吃的豆黄糕便买了几盒,此番回京,特意给你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