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每天都这么早就起来忙碌?”严威的衣衫还略微有几分凌『乱』,明显是刚刚起身,他是被帐篷外来往的脚步声惊醒的。
路人先是看了一眼人群聚集的方向,显然一时半会儿也根本轮不到他,便停下脚步。“往日只有厨房里工作的人要起得早一些,大家都要等到天『色』完全明朗才会开始起身。”
“今日这是?”郁承渊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衣物和往日一般周正,显然已经洗漱好了。
“每日都会有大夫为我们检查身体,平日都会在早饭后。今个儿大夫们好像是要去采『药』,所以提前为大家检查。看这样子如果检查不完,连早饭都要延后。”
看到大夫那边的人略微少了一些,那人不再多言。“我先过去了,你们动作也快点,不要耽误了大家的早饭!”
严威抬头与郁承渊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用秘法交谈,“您看这情况当真是大夫们要外出采『药』,还是说……”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希望只是他多想了。
“无需怀疑。”郁承渊往远处望去。
严威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衙役正快步的向这边走来。这衙役头上带着个黑『色』的斗笠,从远处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一身标准的制服依旧明晃晃的昭示着他的身份。
“柳大人有事请两位过去一趟!两位随我来!”离近了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衙役黑『色』斗笠里,还有一层白布蒙面。衣袖掩盖下的双手,也缠着一层白布,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过来的时候虽说脚步匆匆,却故意绕开了周遭的行人。
这一切,都昭示着某种不详。
严威随手将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襟整理了一番,也顾不上细看。“劳烦这位衙役大哥带路。”
行至主帐还有一段距离,衙役便停下了脚步。“两位先去这边的帐篷里洗漱一番换身衣物,出来后请项大夫号号脉,再入主账。”
“好。”严威和郁承渊知道这些都是为了预防疫情的传播,对此并无异议。
两人从帐篷里出来,同样换上了一身从头包到脚的衣物,又号了号脉,才终是进了主帐。
“两位义士过来了,快请坐!”柳县令见两人进来,起身相迎。
“大人不必客气。”严威向着柳县令抱拳示意。
柳县令听后没有放松,面『色』反倒严肃了几分。“你们对现在的情况应该有所猜测了?”
“营地里有人染了疫病?”严威口头上询问了一句,心下却已经极为确定。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但是疫病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极有可能是新型疫病。哎……是我愧对两位!如果昨日我不留两位,两位已经下山了,不必在这里担惊受怕。”柳县令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是我二人主动提议,与大人无关。”郁承渊回绝了柳县令的客套,看向一旁的项大夫。“现在疫病状况如何?”
“今天一早,柳案首在厨房发现了首个病人,我那些同僚正在排查类似情况。从如今已经排查过的人数来看,患病人接近一成。”项大夫在这方面最有话语权。
“这些人皆是今日发病,我们还在加紧排查病因,目前一无所获。”
严威语气中有些惊疑,“又是柳案首第一个发现?”
“对,柳案首一直很关注百姓的身体状况。昨日还提醒过我,『药』膳有防疫作用。不仅可以预防已知的疫病,平日会生的小灾小病在服用『药』膳的时候不会出现。一旦有人身体抱恙,就是大事。”项大夫说着还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没想到会出现的那么巧,让老朽有些后怕。如果是极易传播的疫病,柳案首没有提前发觉,我们再不重视,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
“的确很是巧合。”郁承渊看了柳誉一眼。
柳誉的身体下意识紧绷了一瞬,随后笑着开口。“我昨日刚好想起了灵『药』的防疫效果,想到之前并没有告诉项大夫,才会专程跑一趟。”
“接下来大人想要如何安排?”郁承渊目前显然更重视疫情。
“我们刚刚商议了一下,首先需要安排的就是病人的隔离问题!目前准备差衙役前去筑一道围墙,分隔成三个区域。病人居左,确定接触过病人的居中,未有直接接触的居于右侧。营地条件简陋,在隔离方面也只能做到这些。”
柳县令对此也有些无奈,这样的隔离只能说聊胜于无。但武者数量有限,普通人要比武者更易染病不可以太过靠近病人,也只能如此了。“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们会按照疫病发生后的举措严格执行,两位义士可以在一旁监督。”
“我们相信柳县令。”严威随后又与郁承渊对视了一眼,方才开口许诺,“若是有用得着我们二人的地方,大人不必客气。”
柳县令等他这句话显然等了许久,开口的时候有些迫不及待。“我当真有一事想要劳烦两位。”
“请大人直言。”严威看向柳县令。
“现如今我们还未将情况告知大家,一旦通告下去,或许会引起百姓暴动。普通的百姓有衙役在,倒也无妨。让我们担忧的是那些武者,我们这里也只有柳案首内力修为称得上不错,但无法以一己之力压下众人。若是武者们有人煽动暴.『乱』,就要劳烦两位了。”
“义不容辞。”他们并不意外柳县令的请求。
柳县令在告知百姓实情前,告知他们两个外人,显然便是看重了他们的武力。
他这样做存在风险。如果他们不像表现的那样仁义,可能会直接引发暴.『乱』。不过,如果他们真的表里不一,就算知道的晚,也一样能引发风险。能够造成的麻烦,也不会小多少。
柳县令提前告知他们,可能得到他们的帮助。若是他们日后和百姓们一起知晓,柳县令再开口寻求帮助就有些困难。
权衡之下,才有了今日柳县令邀请两人商谈的一幕。
“事不宜迟,我这就安排下去。”柳县令说完看向其余几位县令。“几位同僚觉得如何?”
“我们配合柳大人的安排。”县令们最初对柳县令也是有些不服气的。但奈何柳县令在这营地之中太得民心,他们反驳就是犯众怒。这么长时间下了,他们也都已经习惯了。
更何况防止疫情传播一事,若是做得好了,在上面来看也是应该的。若是做得不好,让疫情传播出去,那就是大罪。这差事柳县令愿意揽过去,他们乐意着呢!
郁承渊视线随意的从几位县令的脸上扫过,将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严威也看了他们一眼,心下有些同情。不管他们之前犯没犯过错,恐怕县令这个等级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此时众人的视线也都随着柳县令的话看向了其他几位县令。他们的视线,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柳县令看向项大夫,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区分病人。“项大夫,待所有人检查身体之后,您便做主将病人们单独带往东侧。我会安排一些衙役交由您指挥!”
“我这便前去。”项大夫应下。
“胡师爷,你与其他几位师爷负责排查病人今日接触的人员,带领他们迁移帐篷,保证与病人区域有足够间隔。”
“劳烦诸位师爷配合了。”胡师爷看向几位师爷。
“胡师爷客气。”
“剩余的那些人,就由几位县令帮忙安排一下,一样保持安全距离。”
“柳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安排好!”几位县令听闻自己接触的都是正常人,哪有不应的道理。
“……”
一条条命令交代下去,人群中实不实有人应下。
柳县令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他重新思索了一番,确定没什么遗漏,方才开口。“大家可以行动了。”
瞬间,整个主帐中的人便空了大半。
“柳案首,我已经安排人在另一侧重新支起炉灶,今日先应付应付。”柳县令看向还留在帐篷内的柳誉,“你可还有什么意见?”
“大人考虑周详,草民并无异议。”柳誉起身朝着柳县令施了一礼。
柳县令有些失望,朝着柳誉摆了摆手,“罢了,退下吧。”
柳誉走出帐篷,心不在焉的准备好了早饭,吃过早饭便趁着其与午饭的空档时间回了帐篷。和家人们随意谈了两句,便迫不及待去见穆靳。
“前辈,今日营地发生的事你已经知晓了?”柳誉刚一踏入帐篷,便忍不住发问。
“我近距离查看了病人。”穆靳将手中的『药』草放在一旁,再在宣纸上的草『药』名称上划了一笔。
“您可有什么发现?”柳誉看向那桌上摆满的『药』草,微微有些愣神。这些『药』草有不少都是他亲自采买的,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多种类。一棵只是一株,便摆满了大半个桌子,高度几乎将坐在桌子后的人遮掩住。
穆靳看了一眼纸张另一旁寥寥可数的几种『药』草,“略微有些眉目,究竟行不行还不好说。”
“当真?”柳誉没想到一日便能有眉目,着实有些惊喜。
“哪怕可行,我钻研出的这方子也只能治病,不能从根本上杜绝病因。无法杜绝,病人便会源源不绝,待到『药』材消耗的差不多,便再无法控制。”穆靳看了看写满的纸张。
这次的疫病如他所想,是世界进步后的新探索。它要比之前的瘟疫传播『性』更强,危害『性』也更大。筑基期修者沾染了也要难受一段时间,武者和普通人更不用提。
同样也如他所想的,这次的疫病不会直接让人致死。第一次出现这种等级的疫病,不会太凶猛,总会用缓刑来给人适应的余地。
这种疫病对他来说也是陌生的,没有现成的处理方式。他按照『药』理推测,目前也只得了这么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我相信,只要能拖延时间,您一定能够找到根治之法。”柳誉对穆靳很是信任。
“或许。”穆靳这样说着,心下却没有半分担忧。
纵然他找不到用『药』理解决的方法,也可以直接一力破之。
病因?无非是存在在这片区域的一些小家伙,只是这些小家伙太喜欢变化,在不同的物种里会有不同的表现才会难以彻底根除。如果将所有的小家伙都清理干净,这场疫病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更何况,他本就更倾向于简单的以力破之。之所以用『药』理推论,更多是,兴趣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