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众人五个一群,十个一伙相互攀谈起来,当然也少不了几个刚失去亲人而无声流泪的。
“后生挺猛啊以前杀过人”王博向憨汉问道。
憨汉茫然一愣,旋即又嘿嘿一笑。
王博哭笑不得,捶了一下憨汉向胳膊,“问你话呢尼玛真硬”夸张地甩甩手说。
憨汉脸上浮现挣扎之色,犹豫了一下道:“俺是杀过几个不过俺的都是该杀的”
“遇到该杀之人就得杀这有什么不可说的”王博不以为然的说。说完后王博猛然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对杀人变得如此平静啦要知道前世看个杀羊宰猪都觉得残忍,不忍心多看难道是因为见过厉鬼,还有刚才的血腥场面心肠变硬啦
正琢磨呢当中,憨汉凑上来在耳边瓮声瓮气地说:“俺其实一个人也能干掉他们”自己还以为说悄悄话,其实附近至少有十几个人听到。
“噗嗤哈哈哈”王博没忍住笑了出来,憨汉一看,马上涨红脸急道:“真的俺不骗你”
王博手捂肚子止不笑:“你能杀了官兵为什么还像我们一样逃跑”
“嘿嘿俺干翻十几个贼兵不在话下俺就怕他们的弓箭”
“后面那十几个追兵也没射箭呀那你直接上去砍人就行啦,也省得咱们这一大群人让人家撵着追吓个半死”
“俺这不是等他们下了马,才知道他们箭都用完啦”说完引起旁人一声哄笑。
“你真的这么厉害”
憨汉听到王博还是不太相信,又扫了一旁正狐疑的众人,“哼不信俺让你们看看”说完左右看了一下,拎起手中长刀,向一棵直径一尺多的大树走去。
“哗啦”大树倒地。见大伙伸长脖子没有言语,“哗啦”旁边一棵牛腰粗的树又倒地。回头看了看,又几步走向两棵几乎并排生长的一米粗大树,口中大吼一声,举刀挥去,“哗啦咔”这次第一棵应生而倒,另一棵却纹丝不动。
大家定盯一看:大刀齐柄而断“嘶”没等大伙儿反应过来,有点恼怒的憨汉一甩手中半截断柄,抬起脚“咚”地一声踹在树上,“嘎嗞”树发出一声惨叫,晃了几晃却没有倒下,不过明显向一边歪去,细看树木已经布满白生生的断茬了。
憨汉一屁股坐在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边向众人走来边不好意思地说:“这几天没吃饱饭力气不足”
“嘶哈哈哈厉害厉害”观看的大伙儿由吸气声变成哄笑,最后变成了一片夸赞声王博拍拍旁边草垫,一边点头夸道:“好力气好力气”一个专门去看了一下大树的人,回来猛叫“大力士樊哙再世”
“哎呀我艹不会遇上牛人了吧”王博有点小激动,当下搂着憨汉半个肩膀问道:“兄弟叫啥名字啊”
“俺姓许,大名叫许褚,小名许二愣其实俺不愣叫俺二愣的都让俺教训过”
“许楚许褚”王博转转眼珠,“卧槽这尼玛不会是虎痴虎大爷吧这可不是一般的牛叉啊他奶奶的我我我竟然和三国虎痴并肩战斗过我”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许褚后面的话只能是对牛弹琴了。
直到许褚捅了一下才惊醒,发现众人正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而自己则口水长流,估计表情也猥琐的不成人样。
“好”尴尬地抹了一把嘴角,双手抽疯似的拍了两下,又感觉不太合适,只好改成拍许二愣的肩膀。
拍了几下发现大家目光更加怪异,才讪讪笑道:“恕罪恕罪刚才走神啦”
“大哥想起甚好事儿啦”许褚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王博又小心翼翼确认一下:“褚兄弟可有表字”
“俺表字仲康,还是庄里教书先生给俺起的俺学问不精怕有辱斯文一般人俺都不告诉”
“唔好好好没错看来爷前世霉运缠身,这刚穿越过来就让宝贝狠狠地砸到啦哈哈哈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摇头晃脑的王博嗨的不亦乐乎。
经过这一出,大家热络起来,相互了解才知道许褚原来是谯国谯县许家庄人氏,因气愤附近贼寇经常进村劫掠,遂从军立志保护乡里,结果黄巾一起,被抽调往冀州剿灭张角,本来满心欢喜,结果眼见官兵军纪败坏,有时比贼匪还恶劣,心中不忍与上官争辩几句,遭上官打骂,一怒之下斩杀带队都伯,逃出军营欲返乡,路上几次遇乱兵,都伪装逃脱,这次点背,让大队黄巾逼迫,来不及逃跑就遇上围剿官兵。身强体壮,才十七、八岁就力大如牛。在乡里早已名传四方,无人敢惹,却是个讲义气又心地良善的憨人。这从他在逃亡过程中,几次吼叫催促跑得慢的人就能看出来,不过方法有点简单粗暴而已,也让王博觉得更亲近一些。
那几个精瘦年轻人,原是附近临山村庄的猎户。因地里收成不好,再加上朝廷官吏重税盘剥,村里年轻人几乎从小都跟随老猎人,学习进山打猎补贴家用。所练得虽不显强壮,但满身精肉,翻山越岭健走如飞。
前两天黄巾溃兵路过小山村,抓来当肉盾,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不见踪影,多半已亡于乱军中,只有他们六个结伴亡命至今。
最大的二十一岁,叫牛大,依次牛猛、牛洪、牛大壮、牛二、牛飞虎,都是使弓箭好手。牛大、牛二是亲兄弟俩,牛飞虎最小十六岁,看起来却最有灵性。
压抑着兴奋和许褚牛家兄弟交谈一会儿,又有一行人上来打招呼。王博略笑着打着哈哈,却只记住了最先和王博拿刀伏击敌兵的俩人。个大略黑的叫周秀,个小微胖的叫王奇,都是附近村里被黄巾溃兵抓来的。
最后,一直候在旁边身穿破儒衫的中年人,满脸堆笑的凑上来。深施一礼:“王首领真乃天罡地煞下凡小人佩服之至。望王首领不计前嫌,收留小人。小人铭感五内,来世定结草衔环以报首领大恩”说完又躬身到底。
“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博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除了胆小,还有什么本事大家为啥要带你拖后腿”
儒衫人苦笑道:“小人手无缚鸡之力粗通文墨不知算否”听到王博鼻子哼了一声,又急忙道:“小人略懂医术,然”
王博打断他的繁文酸语,一指刚才受轻微刀伤的两个倒霉鬼,示意他去瞧瞧。
儒衫忙不迭摇摆着被荊棘拉成条状的上衣下摆,跑了过去,不知何时手里已抓了一把草,扔进一个头盔里捣成糊状,解开受伤人的衣物,轻手轻脚的涂抹上去。
王博凑近一看,刚才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已慢慢停止出血,看来很有效果。儒衫又用自己的破烂下摆,做成条形绷带,给两个伤者包好后,才规规局局地走到王博身侧。
倒是个妙人有医术,还伶牙俐齿,就是心思过于圆滑善变。
“嗯还有点用一起吧”王博拉长鼻音说道。
“谢王首领小人姓陈,名融,字明义。豫州汝南人氏。至中丘寻访吾那苦命侄儿,被掳掠至此。幸得恩公相救,实属万幸。小人定当”
“打住我知道就行了去照料好伤员就好”王博不耐烦地摆摆手。
一顿野菜马肉汤,吃得众人满脸红光,一点不剩。吃完都躺在草丛上惬意地眯上眼睛。
没等王博有时间放空脑袋想一想的时候,陈融又媚笑着上来说:“首领汝看那厮”王博顺着他的手观瞧,才想起刚才捉住的敌兵小军官。正被捆在树上,瞪着红红的大牛眼,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当下一拍屁股走了过去。拽出大牛眼口中的破布条、烂草叶,和大牛眼对视起来。
不到一刻钟,熬不住的大牛眼头一撇:“某无话可言”王博闻言阴阴一笑,招招手,陈融适时递上一把匕首。
在大牛眼脸前一晃,“吾一小小什长,所知有限”大牛眼张张嘴又闭上。
“不说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对于有现代经历的王博来说,想从大牛眼嘴里搞点消息,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大牛眼原是并州雁门郡人。幼时避胡祸辗转流落,随族人翻越大山来到冀州。哪知这里也战祸不断,胡骑倒是不多见,但官吏勾结士绅盘剥严苛,加之乱兵匪祸横行,无一处安生之地,只好从军,随官军清剿蛾贼。
因身如牯牛,好勇斗狠遂选为带队斥侯什长。其实若论军功,早该晋升都伯,自领一屯了。无奈大部分战功都分润上官,可每逢战事,上官都军令点明,冲锋在前。
因眼目奇大,面相狰狞,远望就先见大眼,所以上官依姓氏李赐名“李大目”,众人传开后,本名反而无人知晓。李大目也不以为忤,常以大目自傲,不报本名。
本来随遇而安的李大目,也不是报效朝廷,忠义刚烈之士,在王博还未用激烈手段,就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从李大目口中得知:现在是汉灵帝中平元年秋末,黄巾冀州军主力被左中郎将皇甫嵩,率朝廷精锐大军偷袭大败。张角病死,张梁被杀,数十万黄巾军死伤惨重。余下分成数股,向西分散逃窜,妄图钻入盘古十万大山之中,择机再起。
黄巾“地公将军”张宝,在下曲阳被皇甫嵩汇合矩鹿太守郭典合围。李大目所在冀州郡兵,被下令沿途截杀向西逃窜的小股黄巾军。
刚才围杀黄巾军的郡兵只有五百人,数量并不多,不过装备却较黄巾军精良十倍。而且黄巾溃兵中正兵不多,只驱赶了一些附近抓来的百姓硬头抵抗,未来得及进入山林即被围杀,只逃掉十数小喽啰。
得胜后的郡兵派出骑哨搜寻,大部已返回中丘县城。派出的两股骑哨,每队二十人,已被王博等消灭一队,王博这才放下心来。
看看天色,深秋时节,夜长日短。王博又向猎户牛大寻问后,得知不远处大山侧背有一处小断崖,附近猎户进山打猎时开掘过一些小山洞,可去休息。于是一群人收拾东西,牵着战马行去。
到山洞安顿下来,召集跟随而来的那二十几个胆小者,由周秀王奇带领继续削短矛,也就是尖木棍,这次要胳膊粗细,保持一定杀伤力。然后自己搭点草棚睡觉,不出力是没资格睡在洞里的。
剩下的分成几伙儿,有的砍树除草在洞前整理出空地,用来防备野兽的;有的顺着猎人小道向上整理上山小路,防止官兵攻来能及时逃跑的;还有牵马在附近吃草并采集些野菜的。
又吩咐牛家兄弟拿上缴获官兵的硬木弓,找了些手指粗的山间硬条木做箭杆,套上铁箭头,去附近打些野兔野鸡等猎物。牛家兄弟欣然领命。
要说这古代山里,那绝对是穷苦人的宝地。野兽遍地,野果野菜也是不少。怪不得百姓一到活不下去了,就爱啸聚山林,揭竿而起呐。
王博还专门瞅了瞅牛大他们做箭杆用的硬木条,和小时候爬上村子南面山里,玩耍砍回的“六道”一样,外面是薄薄一层皮,剥去后是白生生的木质部,通身有六条直直浅痕,小树干不长叶子,只有顶端长有几片刺手小叶,极耐旱,生长缓慢,杆身坚硬如铁,直直向上生长,极少有弯度且弹性十足。村里老人常砍来用作赶车鞭子或屋顶内层,手艺人用它来做蒸笼底层,可比竹片做得耐用好几年。现在用它来作箭杆再好不过了。
王博最后待天稍晚些,带上许褚等几人,挂上所有水袋,骑马返回小溪处去取水。
三人牵马小心翼翼地钻出树林,朝小溪方向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慢骑着奔向溪边。为什么慢骑因为王博长这么大只骑过毛驴,如今咬牙费了半天劲,才爬上高大的马背。照着骑驴的架势也勉强能行,幸好这战马也乖巧,看见王博上马那笨样儿,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回过头,呼闪了两下毛茸茸的大眼睛看了看,然后嘲笑似的喷了一下鼻子。
等打完水返回的时候,王博也渐渐适应了宽阔的马背,稍微放松了些死死拽住马毛的双手,左右哼了一下刚才使劲憋着笑的周秀王奇,高昂着头向林中奔去。
怪不得前世有人挣俩钱,就喜欢去骑马装逼,原来骑在马上的感觉着实不错
随着有节奏的上下颠波,敢一只手放开马鬃,提上长刀挥舞两下的王博,一改刚才的阴阴沉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一马在胯,天下我有”的豪气。要不是怕引来官军,肯定大吼两嗓子,一抒长久以来充盈胸中的烦闷和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