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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秋的回答很直接,让戴医生准备好的说辞没法继续往下说,不过好在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听到江晚秋这么明显的拒绝之后就也不尴尬,只是又换了个别的话题说,巧妙地化解了上一个话题遗留下来的尴尬。

两人端着空盘子一前一后将不锈钢餐具放到了回收点,等确定戴医生已经走远了之后季夏才缓缓开口:“姐姐,你刚刚反应好大啊。”

已经过期的话题被季夏又再轻巧一句话给拉了回来。

她以为像江晚秋这样的人就算不喜欢也不用应该把话说得那么直白才对,婉拒的方式有很多种,对方完全可以将话题抛回到自己头上说“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季夏自己的意思”,也不至于太得罪人。

只是这样一来戴医生肯定一时半会没法打住话题了,大家的耳朵都要受苦。

“有主了”这样下定论的话听起来太生硬,倘若对方是个小心眼的人说不定就要给江晚秋打上一个“不识好歹”的标签了。

“那不然我应该怎么说呢,”两人肩并着肩走出了食堂,江晚秋将自己的两只手插在了白大褂的口袋里,偏过头来看着季夏,“让她继续给你介绍下去最好再给你推一个联系方式吗?”

江晚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可还是不经意流露出一些不开心,尤其在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情绪流露得格外明显。

刚刚和戴医生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虚假的笑容,现在只有她和季夏两个人,那点虚假的笑容也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淡漠的脸。

她这样做了就是做了,季夏竟然还要回过头来说“反应大了”。

——大约是因为对方并不知道她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先喜欢的那一个注定要处于一种无形的劣势下,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真正去说出口。

“不是的。”

“我只是觉得被人介绍对象是随着年龄增长无法避免的事情,不管喜欢喜欢,都是早晚都要经历的。”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常见,偶尔和部门的人一起做活动聊天都能听说有些同学放假回去家里已经开始给介绍对象了。

季夏以为,江晚秋比她大八岁,应该是更加习以为常了。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只是在意对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旁敲侧击转了个大弯,隐晦非常,只是想试探一下能不能从对方嘴里听到一点自己想听到的东西。

“你还太小了。”江晚秋翕动了一下双唇,直接给出了一个理由。

除此之外,她临时找不到其它的借口用来搪塞季夏,不过说完这句之后她再一次意识到,身边的女生真的很小。

刚满十九,虚岁二十,她现在就是对一个还没有满二十周岁的小姑娘动了心思还每天想着怎么把人弄到手,想到这里,江晚秋的心情就很复杂。

她不由想起网上人家常说的那句“老牛吃嫩草”,不免开始对号入座。

没想到一番对话下来她倒是自己扎了自己的心。

“我虚岁都已经二十了,可以谈恋爱了。”

听到这个蹩脚的理由季夏抿了抿唇,不是很满意,却无可奈何。

谁知江晚秋听了这句话之后更是直接停下步子,转过身来认真看着她:“季夏,你很想恋爱吗?”

“还是说,你对刚刚人家要给你介绍的那个医生很感兴趣。”

医院食堂前方人来人往,穿着白大褂的人来去的人也太多了,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小小的动静,在这个地方除了生死,什么都不重要。

江晚秋不知道自己最近是不是快要生理期了,总是会时不时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情绪也会比平时敏感很多。

这不是她第一次问季夏这样的问题,只是每一次问的时候心情都不太一样,大约也因为每次处境不一样。

比如这时候,她以为对方拉着自己一直在说刚刚戴医生那件事是因为她自作主张否掉了别人“介绍”的提议。

不是不知道季夏喜欢的是女生,只是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之前她总是会忍不住去担心,忍不住去怀疑,因为年少最大的一点特性也是多变。

她怎么知道季夏对“喜欢女生”这件事情到底有多认真呢?

又或者,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其实是在喜欢女生的同时也喜欢男生,这并不冲突。

只是,人和人之间很多时候想法和感受并不想通,季夏并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江晚秋的想法可以有这么多。

她只顺着对方的话,肯定回应:“当然啊,医生有什么不好的?”

“我对医生确实很感兴趣……”

“尤其是医生姐姐。”

女生并没有被对方的认真和凝重唬住,她转过来的时候,眼眸里还含着笑并不太严肃,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喘了个大气,分了两次才说完,所以如愿地看到了江晚秋脸上情绪的精彩转变。

毕竟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一个优秀的医生,怎么会不喜欢医生呢?

季夏在不知不觉间拱起来一团看不见的火,又悄无声息地将这团火给浇灭了。

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江晚秋有多想过,只是在凭着自发的行为去做事,说话。

而通过今天这么一个小小的试探,她也发现一个事实——江晚秋会被自己一句轻巧的话而牵动情绪,这是之前不会发生的事情,可这样的情况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无从考证了。

季夏不由陷入了思考,她觉得自己要验证的事情好像很快就要有答案了。

完成了今日份送汤的任务,和江晚秋分手之后季夏提着已经空掉的保温桶原路返回,从医院食堂绕到等车的公交站需要多走上一段距离的路,恰好也会路过医院大楼后方一条破旧的小巷子,这边一般没什么人来,都用来堆放杂物。

季夏路过的时候被几声奶奶的猫叫声吸引着停下了脚步,朝巷子里望去,只看到有好几只小小的橘猫抱在地上滚成一团打闹着,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有点营养不良。

大猫不知道去哪了,并不在小猫的身边。

几只小猫很快就发现了有人在看她们,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仍然玩得自在。

女生站在原地看着这些小猫玩了一会之后,抬脚离开了。

大约十多分钟之后,小巷再一次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去而复返的季夏怀里抱着一袋附近宠物医院买来的营养猫粮,她走都刚刚驻足的巷口位置刚要转身走进去,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吃吧,多吃点。”

“长这么瘦,真可怜。”

女人自言自语地声音清晰地传入季夏的耳朵里,她顺着巷子里面望去,只看见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蹲在刚刚小猫玩耍的地方在喂它们吃东西。

对方穿着一身她所熟悉的白大褂,叫人一看就知道应该也是医院里的医生。

季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刚买的猫粮,忽然觉得似乎多余了,她还想着多买一点放在这边拜托江晚秋到时候每天抽空来喂一下,而且猫粮放在这,路过的人看到也可以喂。

——原来这些小猫已经有人每天在喂了。

“你好,”想到这里,季夏往前了两步抱着猫粮朝蹲在地上的人开口,“我这里刚刚也买了一袋猫粮,可以麻烦你到时候一起喂……”

前方蹲着的女人听到季夏的声音很快回过头来,也是在这时,季夏看清了她的脸。

“易意姐?”

“季夏?”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出声,对彼此的身份似乎都很惊讶,没一会儿,易意便撑住膝盖站了起来,她的眼神落在季夏的怀里的猫粮袋上:“你也是过来喂猫的?”

“我回去的时候路过这个旧巷子看到几只流浪小猫,就去附近宠物医院买了一袋。”季夏解释道。

听季夏说完,易意的才发现眼前女生的手上还拎着一个可爱的保温桶,看到这个保温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原来你是过来找阿秋的。”女人敛了敛眸子,说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只是她又再转身蹲了回去开始逗弄这些正在吃猫粮的小猫,不再和季夏搭话了。

两个人之前的交集就不怎么多,单独遇见的时候基本没有,易意这样的态度再正常不过,季夏自问如果换做是自己知道刚刚蹲在这里的人是易意,她也不会上前自讨没趣。

不过现在来都来了,人也见到了,猫粮也买了,就这么走了倒显得是她自己小气了。

于是女生抱着猫粮上前两步,这才看到了先前被易意挡住的猫碗。

不仅有装猫粮的碗,还有盛水的碗,旁边的水泥地是一瓶刚刚开封的矿泉水,这么一瞬间,季夏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姐姐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令人讨厌。

原来再讨厌的人也有她好的一面,只是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可能并不会想要去了解这个人另一面,甚至多面。

“易意姐每天都会来喂吗?”季夏把怀里的猫粮放在地上,也跟着蹲了下来。

在她伸出手掌的一瞬间立马就有小猫伸出舌头来舔她,这样一副亲近人类的样子一看就是被照顾得很好。

女生无声地弯起眸子,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张照片。

易意冷淡淡地:“只要上班就会来。”

说完之后,她又皱了皱鼻尖,似乎怕季夏误会又特意补了一句:“小猫不止我一个人喂,院里有同事没事也会过来喂一下。”

言外之意,不用因为这点事情就改变对她的看法,最好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季夏心思聪敏,刚刚好听出来了这言外之意,一时间只觉得这位总是冷着一张脸不给自己好脸色的姐姐大约就是那种所谓的“刀子嘴豆腐心”。

她开始没有那么讨厌对方了,反而偏过头,很自然的和人攀谈了起来。

易意一开始的时候对季夏的不好态度本就是建立在一种奇怪的情感基础上,现在这种情感没了,那样的态度自然而然也就消散了,她只把对方当做一个普通的小妹妹在聊天,虽不熟络,但也可以聊上那么两句。

只是聊着聊着,话题开始偏转。

“你和阿秋已经在一起了吗?”易意忽然问。

她的脚蹲得有些麻了,可是面前的小猫还在吃她掌心里的猫粮。

“你在说什么?”季夏的本来也在喂猫,在听见对方这个提问后惊得手上的猫粮全都洒在了地上,一颗一颗扁圆的猫粮撒下去,很快就有小猫过去舔食,它们一点也不在意人类之间的纠葛。

季夏不自觉提高了声音:“我和姐姐之间什么也没有。”

不过说完,她就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大了,同时也觉得奇怪,易意怎么会问出这样不着四六的问题。

“你怎么会这么问?”女生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追问,“哦,我知道了……刚刚宋纭去七楼外科是找你的吧,是不是她又跟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她记得很早之间在某一次聚会上的时候听谁说过,易意和江晚秋是发小,都学医但报的方向不一样。

除了这个原因,季夏再想不到其它。

一口大黑锅于是就这样不由分说被扣到了宋纭的头上。

不管是不是,宋纭头上的黑锅那么多,也不差这么一口了。

说起宋纭的时候季夏一张脸上的情绪是十分复杂,对于这个人,她是又爱又恨,爱她关键时候为人仗义,恨她大多数时间里嘴巴上没把门,常常是想起什么说什么到处乱说。

季夏光顾着在心里骂宋纭,却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易意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

易意大约是在想,为什么宋纭来找自己这件事好像每个人都知道?

她现在已经到了光是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忍不住开始烦的程度,可偏偏,人还时不时会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在她面前,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

不过现在话题的重点似乎并不在宋纭身上,易意烦这个人归烦这个人,但也不至于将莫须有的罪名乱往人家身上扣。

她沉默了一会之后才开口解释:“不是宋纭说的。”

“这种事情怎么还用听人说吗,阿秋她……”

她选在这样一个时间点来和我说清楚,不就是为了和你确定关系之前将那些外在的隐患因素都斩断吗?

易意没有把话说完,迎着季夏探究的眼神,她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因为她看出来蹲在自己面前这个女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说,江晚秋应该还没有和对方表达心意——不知道是另有计划还是因为……不敢。

距离中秋摊牌已经过去差不多快半个月,易意也出去旅游一圈回来了,出去散了这么久的心她对很多事情也都放下了,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情绪竟然已经没有了太大的起伏。

只是还仍然会伴有一点惯性难过而已。

不过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点惯性难过也会消失不见。

“她怎么了?”季夏见易意忽然顿住不再往后说,于是连忙追问。

直觉告诉她对方要说的事情是对她非常有用的事,可…………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猜一下而已,既然猜错了那当我没说。”这句话说完易意手里的猫粮刚好也被吃了个精光,她没准备再往里面继续倒了,而是又再往一旁的猫碗里添了一点猫粮进去,摆在墙边的位置,这样即使有人路过这条旧巷子的话也不会不小心踢到。

女人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看着像是要走的样子。

季夏看到她要走,有些着急,这意味着对方没说出口的那半句话她永远不会知道。

“易意姐。”女生于是上前半步,又再喊了一声易意。

易意回头看了她一眼。

好在,她也没有立刻就要走的打算,只是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双脚,趁着这个间隙的时间和季夏进行着尚未完成的对话:“你喜欢阿秋的话怎么不去告诉她呢?”

女人语气淡淡地,仿佛在说着一件不是很大不了的事。

“你也知道?”季夏有略微的惊讶。

她喜欢江晚秋这件事,已经明显到对方周边的朋友都能看出来了吗?

季夏不知道自己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她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我以为你和我不一样的地方是你比我敢于争取一些,但你看起来似乎不敢……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易意好整以暇,用一种审视地眼神望向季夏。

只见女生咬了咬唇瓣,似有难言之隐。

“既然是你们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我再去说,是不是也有点多余呢?”季夏反问,她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

一直以来她只敢暗暗地试探,说些擦边暧昧的话和江晚秋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就是因为害怕。

她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真真切切地去喜欢过一个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江晚秋都是第一次,她的一些小手段看起来“高明”“大胆”,实际上不过也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罢了。

如果没人配合的话,就是小丑跳梁。

季夏害怕的是其实对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喜欢,却装作不知道,这样不挑明的态度就是一种婉拒。

有句话不是说吗,当你喜欢一个明显到身边的所有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人不是不知道,而是装不知道。

这样一句话,同样也适用于易意身上。

正是有这么一个前科,季夏才要更小心。

她自己又何尝不怕表白没有结果,得到的会是冷漠的拒绝,不然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试探确定对方的心意了。

因为江晚秋对她而言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半点的闪失和差错。

如果说这其中的感受谁最清楚的话,季夏想,大概是现在正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而这个人除了暗恋江晚秋多年之外,也是对方的至交好友。

“那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

“你有没有想过,阿秋她其实也喜欢你呢?”

易意一连抛出两个问题,有意将人点醒,没有说得特别的明确,但也足够赤-裸了。

她看着季夏,一时间有些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已经站在眼前的这个是从前的自己,她在季夏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挣扎和迷茫,只不过当时的她不像现在的季夏这么幸运,能够得到一份有回馈的喜欢。

能够,遇到一个这样的自己,指点迷津。

没错,当易意看到对方眼里的挣扎和迷茫的那刻起,就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有很多事情,她原本是没必要和季夏说的,江晚秋的感情问题,说起来其实也和现在的她毫无关系,她可以袖手旁观任这两个人去继续来回的折腾,只是她心软了。

头一次,这份心软不是因为江晚秋,而是因为季夏。

她忽然就很想看到季夏抛掉这些杂念,去勇敢地追求心中所想了。

“你是说,姐姐其实也喜欢我?”季夏一双黑棕色的瞳孔因为惊讶而微微收缩着,她重复了一遍易意的话,语气有那么几分不敢置信的样子。

“她自己和你说的吗?”

季夏没有立刻选择去相信对方,但她还是继续追问了。

“我只知道,她确实对你有好感。”易意耐心地解释着,这时候双脚的酥麻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随时可以离开了,她还是看着女生说完了剩下的话,“季夏,如果你是因为不确定而犹豫的话那么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阿秋对你有很浓烈的好感,是这么多年来,对其它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好感。”

这些,江晚秋没有说过,可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她能够感觉到。

这么多年,江晚秋哪有偏爱过谁?

“至于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如果还有想知道的就自己去问吧,祝你,心想事成。”

易意绕过了季夏身边,朝着巷口的方向离去,几只小野猫还围在季夏的脚下在开心快乐地吃着猫粮,完全没有被人类世界里的情爱纠葛给影响到。

季夏愣在原地这样站了好一会时间,直到有只小猫调皮地跑过来用牙齿轻咬她的裤脚,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女生垂眸看了一眼正围在自己脚边玩耍的小猫,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江晚秋家里的那只叫“布布”的猫。

她想,这两天她应该多去江晚秋家里看看猫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合一了哈,6k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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