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转头看去,顿时都是目光一凝。
因为说此话的,并非是哪个大族的子嗣,竟只是一个尖嘴奴仆,站在一身锦衣的孟云沉身后。
“你说什么?”
孟云沉似乎十分不满,带着一丝斥责地道。
“公子恕罪,”见此,那奴仆急忙跪在地上,但声音却是继续响起:“我是说,陈丹师似乎太过装神弄鬼,也许他不过是从某个见不得人的小地方走出来的而已,却装得神神秘秘,扰人视听!”
嗡嗡嗡!
话音刚落,大厅中响起了道道窃窃私语声,许多人都是开始悄声讨论起来。
齐子阳和张问渡几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有光芒闪烁。
他们明白,一个小小奴仆,怎么敢在这种场合如此放肆,而且还是面对着风头正盛的陈丹师,显然是受到了孟云沉的指示!
不过他们并未喝止,只是坐在位置上。
一方面,孟云沉的身份不比他们底,他们不好干预此事;另一方面,众人召开这场宴会,就是想看一看陈凡的底细,却没被他全部糊弄过去,他们也想看看,面对此事,陈凡会如何处理!
“狗奴才,你竟敢猜测陈丹师!”
另一边,孟云沉的脸色似乎更加不喜,一脚踹在那奴仆身上,冷声道:“陈大师是城主府的贵客,炼丹大师,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有你说话的份!”
他满脸愤怒,似乎在极力维护陈凡。
“公子息怒!”那奴仆发出一声痛哼,但还是看向陈凡道:“纵然他是炼丹大师、实力非凡,但毕竟只是一个孤家寡人,这个世界,一个人的力量再强,面对着一个势力,也只是一只蝼蚁!”
“混账东西!”孟云沉一巴掌扇在那奴仆脸上,喝道:“你什么意思?”
“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奴仆趴在地上,不停向他磕头,辩解般地大声喊道:“陈丹师也不过仗着是城主府二小姐的救命恩人,有大小姐为他撑腰而已,否则单凭他那炼丹之术,都足以引来诸多……”
啪!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以至于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这个时候,大厅中的议论声也是停止了下来,众人都是面色古怪地看向陈凡。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那不过是一个奴仆,怎么可能敢在这种聚会上说这样的话,而且几乎句句诛心,将陈丹师完全置于了一个小丑般的境地。
这必定是孟云沉在背后给他撑腰,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既可以狠狠地羞辱一番陈凡,孟云沉也能轻松脱身,因为他那模样,从始至终都在维护陈凡。
而听到那奴仆最终竟是说自己是陈凡的靠山时,吴雨薇面色一变,直接一掌伸出,将那奴仆抽飞,面色冰冷地看向了孟云沉:“管好你的狗!”
“大小姐息怒,云沉没有任何恶意,这狗奴才,云沉回去后必定严加看管!”见此,孟云沉急忙站了起来,一脸愤怒地指着那奴仆道。
紧接着,他缓缓地看向了陈凡,充满歉意地道:“陈道友,实在抱歉,云沉管教不严,竟让恶奴对陈道友无礼,回去后一定以孟家家法处置!”
一边说,他一边倒上一杯酒,赔罪似的一饮而尽,然而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笑容。
“这……”
见此,众人目光一凛,看向陈凡的目光愈发古怪。
孟云沉如此做,众人刚开始还有些惊讶,但细细想来并不意外,毕竟谁都知道,在陈凡出现之前,他可是吴雨薇和朱凝砂两人最有力的追求者之一,可刚才那一幕,对他而言无异于巨大的刺激。
想到这里,众人倒是更佩服他的手段。
普通修士之间的争端,无非是以战斗论结果,但在诸多大势力之间,虽然最终也是实力说了算,可交流方式却远远没那么粗暴,拥有着诸多技巧,否则一旦翻脸,干系重大。
像孟云沉这一招黑白脸,无疑很是巧妙,既能狠抽那陈丹师的脸,却又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让陈丹师很难找他麻烦。
一时间,众人都是颇为好奇,陈凡会如何面对此事。
但接着,他们都是一阵愕然。
因为面对着众人的目光,陈凡却是压根没有搭理,只是在安慰着正紧紧盯着那奴仆和孟云沉两人的吴芊儿。
吴芊儿在这里虽然岁数较小,但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孟云沉的一丝,一时间忍不住要开口,却是被陈凡劝住了。
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只见陈凡还掏出了一枚丹药递给她,接着在她耳畔说了几句,使得吴芊儿皱眉看了众人一眼,但还是慢慢向着酒楼下走去。
陈凡则是缓缓跟在她后面,眨眼后两人竟是消失在了顶楼。
啊?
刹那间,众人面色都是一滞,盯着那空荡荡的楼梯口,许多人脸上都是露出了一丝鄙夷。
虽然修炼大族之间的交流有着诸多讲究,孟云沉的方法用得也很是巧妙,可众人也不认为陈凡会完全无动于衷,却没想到他竟是和吴芊儿离开了此地。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绝色,原来是窝囊废!”
“他在黑炎城的普通修士眼中风光无限,但面对我等修炼大族,也只能服软!”
“连话都不敢留一句啊,呵呵……”
下一刻,道道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众人的脸上都是带着一抹玩味,来之前还对那陈丹师高看不已,没想到竟是如此怯懦!
“隐忍么。”另一边,齐子阳三人对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他们对陈凡的了解比其余人多许多,自然不认为陈凡是真的怯懦,毕竟他的炼丹之术能让古澜对其推崇备至,凭这一点就足以无惧孟云沉。
而在这种情况下离开,恐怕只有一个原因:隐忍。
想到这里,他们面色凝重,在心中将陈凡当做了一个大敌。
“他……”至于吴雨薇和朱凝砂两人,皆是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抹失望,那个家伙,真的就这么走了……
“呵呵。”
但最得意的,莫过于是孟云沉了,看着那空荡的楼梯口,他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不屑。
不管陈凡是怯懦还是隐忍,在他眼中,此时都和一条丧家之犬无异,可笑之极!
一时间,他自顾自地斟起一杯酒,从容淡定地一饮而尽。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便僵住了,因为就在这时,从楼梯口方向,一道平静的声音已经响起。“自废修为,我可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