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行之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众衙差就冲了进来。
他拧眉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为首的衙差大声道:“我们接到举报,有不良人意图抢劫官仓!”
“所有外地来淮州的人员,都有嫌疑,都需要进行盘查!”
“你们全部下楼,接受问询,在没有确定嫌犯之前,任何人不能离开客栈!”
左行之听到这句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有人举报,有人想抢劫官仓?
谁那么无聊,去举报这种事情?
聪明如左行之,也没有弄明白这中间的逻辑。
他知道这一次来淮州买粮的人不在少数,只是淮王对粮食看得极严。
淮州境内,每日的米粮售出是有限的,且都得拿户籍册子才能买得到米。
且每个户籍册子每日买米的上限是十斤,超过这个数量就不再售卖。
因为卡得太紧,淮州每日米粮的供应量差不多刚够淮州百姓吃,基本上外地过来的人是买不到米粮的。
这也是左行之到了淮州之后,哪怕他想尽办法,用尽手段,都没办法屯到粮的根本原因之一。
也正是因为他屯不到粮,所以他也断定棠妙心屯不到粮。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想要从淮州拿到米粮,就只能去抢淮州的官仓。
但是左行之一直都疑心淮王的官仓是个烟雾弹,淮王不太可能把官仓树在那里当靶子,等着众人去抢。
他原本觉得棠妙心已经有了突破口,只要盯紧她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那么笃定了,这件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现在左行之甚至还怀疑,是不是棠妙心弄出什么事情,引起了淮王的注意。
官差见左行之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瞪着左行之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下楼接受检查!”
左行之身边的侍卫有些恼怒,想要动手,他伸手拦着道:“我们这就下楼。”
侍卫看了官差一眼,官差直接就踹了他一脚道:“看什么看?你该不会就是偷粮的人吧!”
侍卫的脸色十分难看,手握在剑柄上。
官差瞪大眼睛,直接就冲到侍卫的面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剑道:“怎么?还想要动手?”
侍卫的武功远高于官差,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动手打人。
左行之伸手按在侍卫的手上,含笑对官差道:“官爷误会了。”
“你不是说有人要劫粮嘛,我们就觉得这里可能不太安全。”
“万一真遇到劫匪什么的,我们也能帮上一点小忙。”
官差斜斜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模样原本就长得十分无害。
再加上他此时敛了一身的气场,看起来就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官差冷声道:“是吗?我看你们这伙人手里都拿着武器,该不会就是想要劫粮的劫匪吧?”
左行之有些无奈地道:“我出门在外,怕遇到危险,带几个侍卫在身边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说了,我们就这几个人,又哪里能胆子抢东西去抢粮仓?”
官差再次看了看他,面色不算好看,冷笑一声后道:“这可不一定,毕竟人不可貌相嘛!”
“我可是听说了,那些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读书人,都是一肚子坏水!”
这一次行动之前,六皇子特意交代过他们,越是那种看起来不像是坏人的人,就越可能是坏人。
对于这些人,他们都不需要客气。
左行之也没有想到这官差竟如此难缠,他便道:“官爷说得在理。”
“但是我们真的只是因为听说淮州的江南极美,过来赏景的。”
官差沉声道:“老子才不管是不是来赏景的,你把你的路引拿出来!”
“老子得查清楚你们是什么人,到淮州来有什么目的。”
左行之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这一次想要打发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且此时他们在这客栈里,他派出去的探子都没有回来,眼下外面是什么情况他也不得而知。
他在齐国做了多年的左相,太清楚衙门里的这些下层的差役是没有太多道理可以讲的。
于是他索性往官差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温声道:“我们真的只是来看江南的美景,并无其他心思。”
官差掂了掂手里银子的分量,脸色就稍好了些:“这事是上面交代的,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你把路引拿出来,然后做好登记,只要你能证明你自己是个好人,我们就不会为难你。”
左行之听到这话就想骂娘。
什么叫做证明自己是个好人?这是这世上最难证明的事情!
他现在极度怀疑这些官差是手边没有银钱花了,故意跑出来讹人的。
只是他来淮州原本就有其他的心思,此时这些官差他是不能得罪的,否则容易引火烧身。
他只得耐着性子道:“多谢官爷指点。”
他们的路引自然是假的,是赵国的路引。
他的身份也做了一些修改,是赵国书香门第的游学公子。
这些身份从明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官差让他们再交了一笔保证金之后,就让他们在客栈的大堂里呆着。
官差将整间客栈封锁起来,没有为难他们,但是也不许他们离开客栈,也不许他们回房休息。
左行之到此时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这些官差将他们全部软禁在这客栈里,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讲就有些问题。
毕竟这种态度对于劫匪过于温和,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却又过于严苛。
他们这副样子,更像是要将他们暂时关起来,对他们进行敲诈勒索。
左行之的眸光微敛,在心里琢磨这该不会是棠妙心的手笔吧?
如果这是棠妙心的手笔,她又是如何让这些官差听命于她?
官差们此时将他们关在这里,是不是表示棠妙心今夜就会行动?
这个猜想让左行之的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安,如果他们一直被关在这里,是不是会错过很多事情?
左行之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他招了招手,侍卫走到他的身边问:“公子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