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
孟初停步在老伯身后，将他心神给唤回。
即便如此，老伯还是迟缓片刻才转过身，脸上虽然挂着温和笑意，可眉眼间的愁苦却怎么都化不掉。
孟初简单观察一番他的脸色，又细细瞧了一下他放在腹部的手，心底大约有成算。
她放缓声音道：“您是来看病的？”
“对。”老伯苦笑一声，“我去家里附近的医院检查过，可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去了大医院，又说要用那些大仪器检查，价格可贵着呢，我哪里看得起？后来也是听邻居说他之前去看中医看好了，价格也不贵，我这才来了这条街，听说是有一家水平挺不错的中医，没想到这价格比那大医院的还要贵呢。”
“这年头，穷人可真是不敢生病的，哪治得起啊。”
老伯愁眉苦脸地叹着气，力气用得稍微大一点，眉心就因疼痛皱起来，看起来也是因为受不了病痛才来看病。
孟初指一指自家的招牌，对他道：“这里不止两家医馆，老伯何不去对面呢？”
“御仁堂？”老伯愣了一下，有些犹豫，“这家店是新开的吧？我有些不是很相信……而且中医价格都这么贵的话，我根本就看不去……”
“没关系，这家价格不贵。”孟初虚虚搀扶了一下老伯，已经将他当作是自家病患，“里面还有著名大夫吴椿坐堂，您若是不信，可以在网上查一查，他的医术很不错。”
“真的？”老伯有些心动，脚下步子往前挪了挪，“真的不贵？”
“不贵，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孟初道，“如果医药费超过您的心理价，我替您出。”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老伯自然也不再扭捏，抬步向御仁堂走去。
孟初跟在他身后要入门，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又让人讨厌的声音：“被我家赶出去的客人，你也当个宝贝捡？这种家伙能有什么钱看病。”
脚下一顿，孟初回身看向悬医阁门前站着的人，眼眸一暗，淡淡道：“病人不分贵贱。”
梁婷婷嗤笑一声：“这都是那些出名了的大夫嘴上说说的，一个个都说着什么救死扶伤，好像是有大仁大义似的，可实际上呢？收费一个比一个高，你们医馆里既然请了吴椿，难道不知道他的身价？”
“在我的医馆，我定规矩。”孟初强硬道，“如果他真是你口中这种人，我也不屑用他。”
梁婷婷翻个白眼：“说得还挺正气，你这种做生意的方式，这医馆能活几年？”
孟初忽然轻笑一声，目光中透着讽刺，将悬医阁的招牌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道：“至少比你们活得时间长，我敢断言，你们悬医阁活不过两年。”
“你咒我们梁家？！”梁婷婷顿时炸毛，“你知道我们家是做什么的吗？还活不过两年？我看你才是活不过两个月。”
“那就走着瞧好了。”
孟初随意耸耸肩，迈步走进了御仁堂，将梁婷婷晾在身后。
堂内，老伯已经坐在桌前，在由吴椿望闻问切。在吴椿耐心地安抚和询问中，老伯逐渐放松下来，开始主动与吴椿交流，和他说起近日的身体情况。
孟初听着两人对话，心里已经生出一张方子。
她走近了些站在老伯身后，更细致地观察老人。
吴椿看到她，腰背不由得挺直几分，越发认真地对待这位病人。
“……目前来看，问题是不大的，主要可能的是两种病症，我需要再细细检查一下，要麻烦老伯你躺在床上，我会稍微按压一下的腹部确认。”
“好的好的。”
老伯顺从地跟着吴椿走进去，躺在了内堂里的一张柔软床榻上，由吴椿继续诊断。
孟初没有跟着过去，不过里面两人的声音也不加掩饰，清晰地从里面传出来。
李叔在旁乐呵呵看着道：“小姐听得这么认真，是不是好奇这中医的诊病手法？”
孟初笑一笑，并未就此多说什么，她听着里面吴椿已经要行针，就顺势收回心神，对李叔道：“我明天要跟白家去一趟太湖县，这两天不会出现在医馆，如果有什么事，你和吴椿商量着斟酌，他是老手了，都能应付。”
“和白家一起？”李叔皱一皱眉，心底对白家已经没多少幻想，“小姐一个人去，恐怕很危险，还是我陪着您吧。”
“不必。”
多去一个人，孟初还要分心照顾，不如她自己去的自在。
顿一顿，她想到上次李叔的擅作主张，特意叮嘱道：“不要告诉沈钦舟，这件事我能应付，你只管在医馆里等我回来。”
孟初眼眸中透出几分凌厉，那是不容置疑的威信，让李叔在一瞬间就没有了任何再反对的想法，乖乖答应下来。
又简单叮嘱了几句，孟初就看到老伯和吴椿从里面走出来。
一扫方才的疼痛和沧桑，老伯看起来神清气爽，仿佛卸去肩上重担一般。
“大夫，您真是妙手，我这身上被您一扎，竟然就真的不疼了！”
“这只是一时的。”
吴椿领着人回来，坐下来仔细斟酌药方：“要想痊愈，还是要好好吃我开的药。”
“好的好的。”老伯连连点头，末了忍不住问，“那价钱……”
“一个疗程的药，大概是几十元，加上问诊费的一百，不会超过两百的。”吴椿一边写方子一边回答，“针灸就不收您的钱了，我们新店开张，算是给您的福利。”
顿一顿，他请示一般的看向孟初：“小姐，您看这样可以吗？”
“当然。”孟初笑了笑，“就这样算吧。”
老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姑娘的店，我能来这里看病，还要谢谢你啊。”
孟初随意颔首，并未和他推诿这声谢意。
吴椿写好方子递给孟初，让她看一看：“小姐，您看看，这是我开的方子。”
孟初淡淡扫过一眼，点了点头：“你开的方子，自然不会有错，就这样给老人家包起来吧。”
吴椿脸上立即露出喜色，亲自起身去抓药，孟初看着那方子，眼中却掠过别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