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为国之心,朕已经深知了,只是奴隶想要在长安、咸阳,我老秦人的心脏之地掀起水花。
那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嬴胡亥胸有成竹,完全就没有把这些奴隶当做一回事。
李斯见皇帝如此,心中更是难以控制的紧张起来:“陛下,小小的忧患,也会变成大问题的,臣下斗胆。
还请陛下征调人手,或者直接在老秦人中征兵戍守咸阳、长安等地。
这里人口复杂,鱼龙混杂,一直都需要重兵防守。
更况且,此前更是有老秦人的十里血书献给陛下。
而今不征兵,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征兵?”
见皇帝不说话,李斯接着拱手说道:“我老秦人士气可用。
陛下发征兵诏书,必定有无数人云集响应。”
直到这个时候,嬴胡亥才缓缓地点头,随后问道:“那依照爱卿来看,征兵多少,最为合适?”
李斯见皇帝如此,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臣下认真看过咸阳的储粮,还有各种物资的情况。
故而征兵十万到二十万之间,是最为合适的。”
他继续说道:“我老秦人崇尚武功,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新兵入伍,只学要稍加训练,熟悉战阵搏杀之术。
便可以成为纵横疆场的豪杰。”
嬴胡亥琢磨了一下:“爱卿亲手负责征兵的训练吗?”
“臣下倒是觉得,老将军杨端和,深谙战争之道,而且多年戎马,为陛下训练军卒,挑选勇士,乃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斯接着说道:“更况且,老将军在军中,声威最高,的确是不二人选。”
嬴胡亥琢磨了片刻,随后道:“那就着杨端和征兵十五万,作为守备我大秦的最后战力。”
李斯大喜万分:“陛下圣明!为臣这就去传圣旨!”
嬴胡亥看着李斯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带有了一丝上翘的弧度。
“陛下,李皇贵妃求见。”周青臣低声拱手拜道。
嬴胡亥转身坐了下来,颔首道:“把人请进来!”
“遵旨!”
周青臣这边退了出去,片刻时间之后,李夭就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古灵精怪的眼睛左右打量了一下嬴胡亥,这才轻哼一声:
“实在是没有想到啊,有的人心思竟然已经这般坏了。”
嬴胡亥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桃子说什么呢?
你父亲身为朝臣,难道不应该为朕排忧解难?”
“这可不是什么排忧解难。”李夭轻哼一声:“陛下这是在试探臣妾的父亲,究竟有没有改变对于陛下的忠心。”
嬴胡亥脸上带着笑容:“满朝文武,听到朕调兵的消息以后,就来了一个李斯进言。
这结果不能说让朕感到意外,但是倒也差不多。”
“别的人可能是没有发现奴隶的隐患,或者说,从头到尾就没有把奴隶当做一回事。”
李夭转身坐了下来,忽而紧紧地抱住嬴胡亥,低声道:
“陛下,又要打战了。”
嬴胡亥一愣,随即拍了拍李夭抱着自己的双手,轻声道:
“嗯,是要打战了,秦岭这边的战局如果没办法打开。
那就只能往北边去,先灭齐国。”
李夭难免叹了一口气:“从陛下即位,到现在,我秦国一直都在打战。
可是说来也是奇怪了,臣妾总觉得打战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真的很奇怪,连接的打战,不仅没有让我秦国民生凋敝。
反而关中家家户户都富饶了起来。”
嬴胡亥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战争造成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更况且,生产工具的彻底改进,早就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应该有的生产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大秦儿郎才能支撑这么久的战争。
只是……”
话说到这里,嬴胡亥也忍不住摇了摇头:“打战,哪有不死人的?
朕早就想过征兵,但是我老秦人的男儿,不应该都死在战场上。”
李夭紧紧地抱着嬴胡亥的后背,她的脸颊贴在皇帝的后心:
“陛下,大秦……万胜!”
这场恐怖绝伦的战斗中,大秦当然只能万胜!
嬴胡亥已经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
秦帝国也没有。
征兵的告示,飞快的传遍整个秦国,老秦人蜂拥报名。
几乎告示传到各州郡的当天,只是宣布下去,成群结队的青年遍地可见。
有的人甚至自己携带兵器甲胄,准备参军入伍,为大秦帝国效命疆场。
为皇帝流干最后一血!
二月初的关中,寒意尚未完全消退,但是战争的阴云,却彻底笼罩着整个关中的天空。
无数老秦人像是憋着一口气,恨不得立刻飞过秦岭,兵临汉中。
把所有的叛逆之贼,尽数杀一个干净才好。
“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自己斟酌就好了。”韩谈为中行说整理了一下衣襟,言语之间难免唠叨起来。
中行说点头道:“爹,上次的事情,是不是让你麻烦了?”
“没什么。”韩谈轻描淡写地说:“你难道忘记我是东厂厂公了?
可是你这一次去锦衣卫诏狱不一样,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多多谨慎一些的。”
“吕媭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孩儿会注意的,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孩儿第一时间就会杀掉她。”
“好了。”韩谈点头:“你听爹一句话,你虽然不是爹的骨肉儿子,可是爹不会害你的。”
中行说看着韩谈的样子,直挺挺的跪了下来,重重的磕头。
“爹,孩儿会自己保重的!爹说的话,孩儿都会认真听从!”
韩谈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要和月儿来往,她这样的人到了皇宫中,不是显贵,就是莫名其妙的死掉。
爹大半辈子都在皇宫里边,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见得太多了。”
中行说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的向着韩谈磕了三个响头:“爹!你放心,孰轻孰重,儿子自己会把握掂量,绝对不会让爹一把年纪,还为我操心。”
说完这话,中行说感到后背上被韩谈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裘衣。
抬起头来的时候,韩谈已经背负着手,往远处走了去。
中行说看着韩谈的背影,沉默了好久,直到身边的番子低声道:
“公公,时辰不早了,该去诏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