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电话挂断的声响,裴嘉抱膝靠在墙角蹲下,将手机丢在地上。
她将头埋在双臂中,脸冻得生疼,僵硬得做不出任何表情来反馈现在心里任何的情绪。
或许是太过寒冷,她现在思维迟钝,脑袋里拼命想想起商谨的一些好来,都想不起来,映入脑海的反而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冷暴力,哄她像哄一只宠物一样,召之即来,高兴了就对她好,不高兴的就将她丢在一边……
她莫名想起了前段时间和商谨一起上热搜的那个没露正脸的女人。
想到这里,她用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的手打开微信,给秦子尧发了条语音:“你知道上次被偷拍到和商谨在一起的女人是谁吗?”
她这句话说得哆哆嗦嗦的。
时间显示在凌晨一点十三分。
他估计已经睡了,她收了手机,扶着墙站起来,活动了下腿脚,揉了揉因为熬夜有些酸胀的眼睛,才慢腾腾下楼梯回宿舍。
秦子尧看到裴嘉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他睡得有些懵,看着裴嘉的那条语音陷入了沉思,他和裴嘉私下没怎么联系过,所以忽然收到裴嘉的语音消息还挺奇怪的。
点开一听,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断断续续的哆嗦,一听就知道是被冻狠了。
别的先不提,面对裴嘉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主要是,照片爆出的那天她没问,为什么凌晨突然来问他,她是商谨闹矛盾了。
秦子尧一时间觉得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思来想去,他还是给商谨去了电话。
电话打了半晌才接通,商谨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困意,他强忍着脾气,冷道:“你他妈大半夜的来电话你有病?”
秦子尧以免打扰商大少爷的睡眠,开门见山道:“你和裴嘉闹矛盾了?”
商谨清醒了几分,顿了顿:“没闹。”
他似乎是知道秦子尧要问什么,反问道:“她怎么了?”
秦子尧拿出另外一个手机登上微信,直接将语音播给他听。
一遍放完后,见商谨那边没动静,他又重新放了一遍。
“你人呢?”秦子尧喂了一声,“人呢人呢??”
“没死,还在。”
“还在那就发表一下你的想法啊?”
“她就发了这条消息?”
“就一条,”秦子尧添油加醋,“你看听起来多让人心疼啊,大半夜的,实话说你是不是怎么了人家了?”
商谨头脑有些胀痛,点开屏幕,白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翻了翻两人的聊天记录,没什么异常,他又问:“昨天什么时候给你发消息的?”
“一点多了,肯定是你干了什么事,不然人家姑娘大半夜的突然找我干嘛?”
商谨接着又翻了下通话记录,她也没跟她打过电话。
商谨沉默了会儿,眸色暗了暗:“我不知道,我打电话问问。”
“等等等等,我怎么回复她啊?”
“你就说不认识。”
确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怎么说也无所谓。
说罢不等秦子尧回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找到裴嘉的号码打了过去。
裴嘉正对着电脑整理着文件,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摸起旁边的手机,刚准备按下去,陡然发现来电是商谨,她将电话丢到旁边。
“怎么不接电话?”
端着水杯路过的舒远看了她一眼,随口问了一句。
“骚扰电话。”裴嘉笑了笑。
“这样啊,”舒远点了点头,关心地看了一眼她的腿:“你的腿好些了吗?”
她早上一瘸一拐来报社的时候,把舒远吓了一跳。
“不是很疼,就是走路的时候膝盖有点不舒服。”裴嘉动了动腿。
“那就行,实在不行就去旁边药店买点碘伏。”
“嗯嗯,谢谢你。”裴嘉朝着他笑。
舒远一愣,略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后脑:“没什么好谢谢的,都是同事,应该的。”
时间过得很快。
和高姐处理完了西城区的事情,就开始卡着ddl写稿子。
刚实习,老员工都喜欢将一些杂碎的事情丢给他们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像江似雪面对上司骚扰敢怒不敢言一样。
晚上十二点前要交稿子,裴嘉下班后坐上地铁就开始拿着手机敲字,整个人疲惫到极点,几次差点直接闭上眼睛靠着车厢壁睡过去。
她强打起精神,眼角都冒出了泪花。
地铁到站下车后,刺骨凛冽的风一吹,她终于清醒了些。
月明无星,天空像是浓重的墨色晕染开。
她的鼻尖冻得通红,这时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没反应过来,看见名字,直接给挂了。
这段时间,商谨偶尔会给她打电话,她全部都没接,也没直接挂断,只是装作不在。
这次挂断好像是一个信号,几秒后电话重新打了进来。
想着反正已经露馅了,她直接给挂断了。
接着对面不依不饶的又打过来,手机疯狂震动着,一股子你不接电话我不罢休的味道。
同时,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
商谨:【需要我教你怎么接电话?】
语气很冲,接下来是平静的一句——
商谨:【裴嘉。】
地铁站离学校有段距离,外面很冷,她蜷了蜷手指,还是接了电话。
接通后,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最后是商谨先开口:“吃晚饭了吗?”
裴嘉本来以为商谨第一句是要发脾气,她一时有些怔住,“吃了。”
商谨语气柔缓了几分:“我下周回来,我们一起跨年。”
“嗯。”
商谨不满裴嘉敷衍的态度,正要继续开口,裴嘉轻声打断:“我要赶稿了,先挂了。”
商大少爷第一次话没说完被裴嘉主动挂电话,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手机,心里无处发泄的憋闷。
跨年的时候报社组织了聚餐,自愿为前提。
裴嘉没什么安排,就跟着去了。
大部分同事人都不错,对待她和舒远两位新人都很和善,几人吃完饭后,有人提议去唱k。
裴嘉和舒远两个五音不全,被赶到旁边牌桌上打牌。
裴嘉牌技也很差,几轮下来,一直在输。
同事终于看不下去了,调侃道:“再打小裴要对斗地主产生阴影了。”
裴嘉也很无奈:“我真的很认真在打,但是也就这水平了。”
舒远从牌桌上起来:“换个人上,我来教她打,不能全让你们赢去了。”
“去去去,”同事笑着挥手,“你们小年轻正好培养培养感情。”
舒远听到这话,偷偷观察着裴嘉的表情,却发现她好像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看来对他是没那意思,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裴嘉是个慢热的性子,他暗暗告诫自己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
晚上结束后,两人一起打车回学校。
寝室楼下的积雪还没化,还有不少情侣在下面玩着雪打雪仗。
裴嘉正要转身和他告别上楼,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力道,舒远站在不远处,手里抓着一把雪,笑得灿烂。
裴嘉一顿,心情莫名也轻松了很多,蹲下身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就往他那边砸过去。
舒远敏捷地躲开,故意道:“打不着我吧。”
说着又是一把雪直接丢过来,裴嘉怕冷,所以衣服穿得多,行动不太方便,当即就被砸中,不轻不重的一下,雪在衣服上散开,扑簌簌掉到雪地上。
两个人在底下闹了会儿,身上热了些,终于告别。
她回到宿舍,刚脱掉身上长到膝盖的厚外套,江似雪就回来了。
江似雪倒了一杯水:“我准备辞职了。”
裴嘉惊讶道:“你下定决心了吗?”
江似雪气愤道:“必须得下定决心啊,那个傻逼上司,平常嘴上对我说些不明不白的话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但是最近几天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你知道刚刚下班的时候他干什么了吗?”
裴嘉试探着:“动手动脚了?”
江似雪狂灌了一口水,恨得牙痒痒:“差不多,他今天巡查的时候往我桌子上扔了个避孕套,下班的时候过来让我今天去他家,你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裴嘉睁大了眼睛:“这太过分了。”
“是啊!我他妈差点动手揍他!本来以为他也就那本事了,没想到敢睡我,我他妈恋爱都没谈过一个,他是有多大脸啊,仗着我实习生好欺负是吧。”
江似雪拿出手机:“我这就编辑辞职短信,我真的再也不忍了。”
“行,辞职,先辞职再说,至于辞职以后去哪儿,先不着急,总会找到地方的。”裴嘉安慰道。
安抚好江似雪之后,裴嘉去阳台晾衣服,晾完回来后,手机铃声响了。
是商谨的来电。
这几天商谨一反常态,一有时间就给她打电话,但是碍于她没有向以前那样拼命找话题,所以两人之间的通话时间短的可怜,并且每次都是她先挂断。
“我回来了。”商谨说。
裴嘉干巴巴回了三个字:“挺好的。”
“你猜我到哪儿了?”不疾不徐的口吻,虽然是让她猜,但是商谨的语气却没有多少玩笑的成分。
“机场?”
商谨低笑:“不在,再猜。”
裴嘉不想说这些,想要挂断电话:“我不想猜了。”
“我在你寝室楼下。”
裴嘉一愣。
“你再猜猜我来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