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何信点头,上前扶起病人,风沫又倒出一杯温水,把药送到病人手中让他服下。
病人是一个受伤的将士,他腿上包着纱布,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多多谢姑娘。”
病人勉强露出一个笑,他眼睛微闭,只觉得脑中一片昏沉,竟是慢慢昏睡了过去。
“他睡过去了。”
何信慢慢放下他,伸手为他把脉,感觉到他体内脉象已经平稳下来,再看他脸,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脸上的红点颜色好似微微变淡,或许应是药慢慢起了作用。
风沫露出一个笑,她长呼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终于成功了。”
也不枉费她和姐姐日夜不休的研制解药。
这一放松,风沫紧绷的绳一下子便断了,原本强压住的倦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何信接过药瓶,挨着挨着给病人们服下药。
有何信在,风沫轻松了许多。
她回到自己的熬药房,刚刚坐在凳子上,眼皮就沉重得怎么也睁不开。
手中空药瓶轻轻滚落在地,风沫趴伏在小桌上睡了过去。
何信安顿好剩下的病人,看着他们服下药之后才转身离开。
何信换好衣服一踏进熬药房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风沫。
何信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暖意,风沫姑娘这段时间太累了。
何信走到风沫身边,四下无人,他才敢慢慢蹲下身,专注的看着风沫。
他看着风沫恬静的睡颜,整颗心都温热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目光就从她身上移不开了。
这些年他一直待在军中,从未想过嫁娶之事,就算家中父母催促良多,他却依旧是那般慢悠悠的性子,对成亲提不起一点兴趣。
原来,这是因为他还未遇到想要的那个人。
想要看她笑,看她闹,就算她出言调戏自己,他也只会觉得甜蜜。
何信从来没有想过,就算只是想到一个人的笑颜,他的心中就会是满满温柔。
只是,风沫姑娘就像是一阵风,稍不注意,她便会从指缝中溜走了。
风沫突然微动了一下,好似是趴伏着不太舒服,她皱了皱眉,微微调整了一下动作。
何信踌蹴了一瞬,看着风沫皱起的眉头,自己的眉心也跟着皱了起来。
何信脱下外衣披在风沫肩头,轻轻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风沫一惊,连忙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耳朵通红的何信。
何信没想到竟然会弄巧成拙吵醒了风沫,他结结巴巴道:“我我想送你回房去休息,不是轻薄你。”
风沫看着面红耳赤的何信,眼中闪过浓浓笑意,她捂嘴打了打了一个哈欠,头轻轻贴到何信胸膛,只听到他急促如雷的心跳声。
“那就多谢何大夫了。”
风沫轻笑出声,眼中闪过倦色,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何信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感觉到怀中人平缓的气息,他才敢低头看她。
风沫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良久,何信才迈步慢慢往外面走去,走出几步,何信却突然露出一个傻笑,他脚步放缓,动作轻轻,小心翼翼地抱着风沫送她回房。
“何大夫终于聪明了一回了。”
一个声音小声响起,就像是一个老父亲看到自家儿子终于开窍了一般。
一心只在风沫身上的何信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别人眼中,更不知道自己早再旁人眼中早就成了一个呆子了。
“幸好现在聪明了一回,他要是再不行动,风沫姑娘可就会被别人抢跑了。”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声音中满是遗憾。
“风沫姑娘长得好看身段好,人又和善温柔,还有一身好医术,不知道被多少人虎视眈眈着,唉,怪我家小混蛋不争气,要是风沫姑娘看得上我家那个小混蛋,我早就豁出这张老脸去请将军为我做个媒了。”
“就你家那个混小子,可算了吧,风沫姑娘上次揍了他一顿,他怕是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吧。”
空地上,几位奉命看守营地的武将看着何信抱得美人归的呆样子唉声叹气。
唉,也只怪自家小子太弱了,竟然赢不到风沫姑娘的芳心,白白错失了这样的好媳妇。
夜色降临,合平城军营中渐渐升腾起了一股战意,已经快到半夜时分,军中依然灯火通明。
军帐中,千墨再和诸位将领进行最后一次的商议,等一切商议齐全之后,众人才一一散去。
一个人挑开门帘走进来,千墨原本还以为是千宁,一抬头却发现是一身南华军衣的宫无忧。
“你怎么穿着这个衣服?”
千墨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宫无忧。
宫无忧微微挑眉,故意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我家小娘子总是喜欢往危险的地方闯,为了安心,我也只能跟在她身边当个小跟班了。”
千墨失笑,她站起身走到宫无忧身边:“你不用这样,我不是在这儿吗?”
“这不一样。”
宫无忧拉住千墨的手,轻轻抱住她:“每次听到你不好的消息时,我就会懊恼,为什么在你身边,我不想再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了,不管你去那里,我都要在你身边才会安心。”
千墨抱住宫无忧的腰,轻声道:“谢谢你。”
宫无忧神色温柔,一字一句落在千墨耳边:“你记得,不要受伤就好。”
“嗯,不会再受伤了。”
千墨笑,心中暖意流过。
“姐姐,出事了!!!”
千宁撩起军帐就冲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抱着千墨的宫无忧。
“啊臭狐狸,我打死你。”
千宁愤怒的拔出剑,追着宫无忧砍。
宫无忧无奈,闪过千宁的剑,这就是身在军中的不方便了,好不容易温情一下还没抱够就被人破坏了,真是悲伤。
千宁追够了,才冷哼一声,收好剑走到千墨身旁。
“出什么事了?”
千墨不管他们两个的打斗,自顾自回到桌后,提笔写信,红花瘟之毒已解,她还要写信回皇城告知哥哥才行。
千宁面色有点不自然,她看了一眼宫无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宫无忧微微挑眉,看千宁这个样子,她要说的事和自己有关?
宫无忧想起下午时的那个传言,笑看着千宁:“千宁想说的可是风沫姑娘的事?”
千宁一惊,都来不得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了。
千宁看着宫无忧,眉目纠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宫无忧拂袖,弹了弹自己衣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眉目清淡。
“风沫姑娘能够喜得良缘自是好事,玄水太过优柔寡断,该握在手中的机会自己不知道把握,现在得此结果也不意外。”
“风沫?”
千墨放下笔,奇怪的问道:“风沫怎么了?喜得良缘?”
“姐姐,我跟你说。”
千宁跑到千墨身边,一脸神秘的说:“风沫和军中的何大夫成了!”
千墨拿信封的手一抖,眼皮跳了跳:“你又跟他们学了些什么话。”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不重要的事情。”
千宁一脸八卦神情,看到无动于衷的千墨面露不解:“姐姐,为什么你都不生气?”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千墨笑着拉千宁坐下,把桌上刚刚送来的一叠糕点放到千宁面前。
千墨神色如常,仔细把信封封好:“风沫跟在我身边许久,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另一个妹妹,现在既然有了心上之人,自然是喜事,既是喜事,为什么要生气呢?”
千宁坐在千墨身边,伸手拿起一块糕点送进口中。
“我都不知道这个何大夫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高矮胖瘦,是美是丑,风沫姐姐可是楼中一枝花,不知道多少人暗中爱慕她,现在却被一个半路冒出来的人给抢走了,那就是在我们手上抢人了,自然更要严格把关了。”
千宁原本只是胡诌这些话,结果说到最后她却觉得自己越说越有理,还赞同的点了点头应和自己。
千墨弄好信,看千宁这般模样笑着点了点她额头。
“你风沫姐姐孤身了这么久,现在能够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自然很好。”
千墨微微侧头,看着神色如常的宫无忧:“至于玄水”
千墨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玄水此人,并不适合风沫,风沫对他无意,他们心中都明了,感情之事,旁人最无法置喙。”
宫无忧没想到千墨也看得这般透彻,他知道千墨语下之意,心中也是一叹。
玄水此人稳重自持,他确实是一位良人,若他真心爱上一位女子,自然会全心全意待她,不会再有二心。
可情之一字,最难琢磨,他喜欢风沫,可风沫并不喜欢他,这也是为何玄水不敢去寻风沫的原因。
真爱一人,就算是令她微微蹙眉也会觉得是冒昧。
现在风沫有了真心喜爱之人,玄水知道的话,或许也只会苦笑一声放手罢。
千宁不懂玄水的心思,只是听到千墨这几句话也也懂了几分。
她看着宫无忧在灯下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宫无忧或许并不像表面这般豁达吧,他心底定然还是关心玄水的,否则,为何他会这么快就知道了风沫姐姐的事情呢?
只是姐姐说得对,感情之事,旁人最不能插手了。
风沫现在能够遇到一个真心喜爱的人,想必她也会幸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