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有的没的的官场话,夏左左没怎么听清,只清楚的听见了皇帝说泽荒出现了难情,怕侯爷才刚刚恢复了神志,一鞥闲散傻王忽然管理这样大的地方,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会管理不来,所以派了御史前来助阵。
“谢皇上!”封玄奕双手接过圣旨,那紫衣官宦还面含笑意的站在原地。
封玄奕勾了勾唇角,随后问道,“这位官爷,不是从京城赶来的吧?本王似乎未曾见过。”
那人匆匆拱手,急忙笑道,“侯爷这声官爷,下官可当不得,下官就是个信使而已,就在这边界处当值,信一贯是从京城飞鸽而来,那御史大人,此刻只怕已经在路上了。”
封玄奕微微眯眼,飞鸽传书,看来宫里来的那位,命令很急,“多谢了。”
那官员还站着不走,封玄奕便一声道谢,预备送客,在场明眼人都瞧得出其中的猫腻,那官员胀红了一张脸,又苦于这种暗规则,也不能明示,只能脸色一边,气冲冲的离开了。
夏左左怔了怔,这明知道朝廷里的那位,只怕是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要过来监视一番了,boss还这么对那信使,岂不是自己找着穿小鞋吗?
没等夏左左说话,一边的难民就有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说了,“侯爷……您不是没瞧出来吧,那位官爷,是在讨小费呢……”
“是啊是啊,素来都是要给辛苦钱的,您这不给,只怕以后不好办事儿啊……”
“怕就怕这种人背地里报复哩,随便给点儿也是好的啊……”
众人议论纷纷,也是讲侯爷当做了自己人,封玄奕勾了勾唇角。
“本王是泽荒的封侯,最怕的,便是泽荒子民受苦受难,旁的又有何干,这银钱的每一分每一厘,都当用在我泽荒子民的身上,哪有闲钱给了旁人?”
此话一出,现场的混乱,也明显节制了很多,夏左左心里多少多了一丝宽慰,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便泽荒的子民长期处在饥饿和压迫下,胆怯怕事,可是boss做的这么多,也是众人看在眼里的……
话是这么说着,夏左左却越发的觉得心虚起来,转身就往屋里走去,封玄奕远远瞧见,也跟了过去。
“吱呀……”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正在想事儿的夏左左,几乎是弹跳了起来,躲到了一边,警惕的看了过来。
“是我。”封玄奕淡然道。
夏左左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boss进来,带上了门,夏左左都已经快要神经衰弱了,不害怕,怎么能不害怕,boss如何说,还是有个身份在的,可她要是被发现,那就是朝廷悬赏的逃犯……
京城里来的御史,必然是皇帝所信任的,那么……
只要是有点头脸的人物,就必然不会不认得当初名动天下的墨府,和她这个高调惯了的将军夫人……
“我不紧张,难道你不紧张吗?”夏左左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紧张什么?”boss反而坐下,淡然不已。
夏左左怔了怔,“这个时候,朝廷忽然派人来协助你,早干什么去了!?朝廷是什么,朝廷就是皇帝,皇帝对你……说的是协助,怕是监视吧……”
封玄奕转眼看向了夏左左,夏左左抿了抿唇,微微有些心虚,她有些烦躁,话说的也太过直白。
好在boss似乎没有恼怒,只是道,“他的眼线,遍布不到泽荒这么远的地方来,山高皇帝远,即便给了我最荒芜的地方,以他的疑心,我不死,他都是不会安心的,此番听闻些许动静,自然是要派人来探探虚实,他若不来,我才该紧张,早晚都是要来的,与其等到日后开始有所最为的时候,到是现在,最好。”
boss这番话说的不疾不徐,夏左左总觉得哪里不对,怔了片刻,问道,“皇帝这个时候来,想必是听闻了你去钦州借兵的事儿,你知不知道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封玄奕勾了勾唇,浅淡的双眼,带着幽深的笑意,“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知不知道徐大人派人透露消息的事儿?”
“额……咳咳……”夏左左清了清嗓子,有些脸红,“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事儿你应该是知道的才对,为什么没有多加阻难……等到……”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在让京城里的人知道消息,到那个时候,也已经尘埃落定了,岂不是更好?
封玄奕微微凝视,“为什么要多加阻挠,我能拦的住他一次,能难得住三番五次?泽荒这么多人,钦州又那么多人,即便我闭住了徐大人的嘴,这事儿终归是瞒不住的,更何况,徐大人这是帮了我,为何要拦?”
夏左左不大明白,封玄奕便站起身,隔着桌子,身子微微前倾,凑近了夏左左。
“我的确是借了兵,也的确是因为泽荒现在混乱的,侯爷府都没有安宁日子了,不得不干预,即便来查,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夏左左语塞,也是现在来查,反而能让皇帝消减疑虑,也未尝可知……
“可是……”
“可是什么!?”封玄奕追问。
夏左左眼神闪烁,罢了说道,“御史来的时候,我能去侯府外为灾民放饭吗?”
封玄奕站起身子,“你怕暴露?”
“是……我……我就算可以把脸上的疤痕遮住,在画些修容阴影什么的改变脸型,可也是视觉上的效果,一旦来个真的御前红人,必然是熟悉的了……到时候……”
夏左左这个时候也不想在隐瞒下去,反正boss是知道她身份的,也是boss把她留在这儿的,现在有问题,boss自然应该和她一起解决。
她说完,便直视着boss。
“好……”boss转身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夏左左的错觉,boss似乎微微皱眉了。
御史来的远比他们想象的快的多,夏左左带着boss一道过来,选的正是封地的路线,来混淆皇帝派来追杀她们的人,即便如此,到了后面boss快马加鞭的到了封地。
来来回回除去路上住下耽搁的时间,怎么也要至少一个半月的路程。
可是京城传来圣旨过后,仅仅十几天,那御史就已经到了封地。
猛然得知消息的时候,那御史已经到了侯府外了,夏左左当即就惊了,和boss对视一眼,这御史怕是水路加旱路,怎么快怎么来的吧?
这是怕什么,怕boss半路营造假象还是如何?
夏左左匆匆放下了手里的饭勺,躲到了后厨,直接从后门出去了,连个照面都不愿意打,她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堪堪从后门逃出去,就看见正门停着一匹英姿飒爽的枣红大马,上面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抬头看着侯府唯一崭新的牌匾,似乎沉吟了片刻,正在管家的迎接下,利落的翻身下马,阔步往侯府里走去。
这样敏捷的身手,是个武臣吧?又这么年轻,回事谁呢?夏左左试图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出这个人来,可是想了片刻,夏左左就摇了摇头,当初她在京城时。
一双眼睛就落在boss和墨连战的身上了,哪儿有时间,分神去看旁的。
摇了摇头,她还是隔开点距离,摆脱自己不要被看见就好了,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的疤痕也被完美的遮盖住了,整个人看起来轮廓也浅了不少,在人群中也是一眼过去,留不下映像的。
夏左左摇了摇头,不管是谁了,反正她是不会过去多看一眼的,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夏左左就到了侯府外,设立的发饭木棚处,侯府里已经挤满了人群,这发饭处在侯府里,是转不开圈了。
也就移到了外面,刚刚好,也算是夏左左的避难处了。
“开饭啦!”一声吆喝,敲了敲旁边的铜锣,转眼夏左左就被人群淹没,饶是经历了好多次,每一次看到这么多人乌泱泱的过来,也还是震撼……
“都排队排队!说了人人都有,之前才讲的规矩,怎么这会儿又乱了?别插队别插队!”
刚刚才维护好的只需,转眼间,就因为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插队的人,儿再度搅得一团乱麻。
眼看情况就要失控,夏左左连忙叫喊道,“快!快把摊子收起来!先收起来!不能抢!”食物本来就有限,如果有人乱抢,只能造成规矩的混乱,和人群的躁动,届时就更难治理这件事儿了。
一边的护卫,第一时间上前去阻拦,即便boss大方的给了夏左左十几个护卫,在这一个小小的放饭处看守,可是架不住灾民对饥饿的恐惧,谁都不想饿着,谁也不想吃苦……
加之法不责众,众人疯了一样的涌上来,侍卫也犹如螳臂当车,根本抵挡不住。
“外面什么情况?”
侯府内,封玄奕已经迎了前来的御史,一道在侯府里参观商议,外面传来的暴乱喧闹声。
引得原本就细细四下打量,未曾如何言语的御史,侧头去看。
封玄奕微微皱眉,招了招手,一边的护卫急忙道,“不好了侯爷,外面的灾民又燥乱了,在放饭处大抢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