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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柏夜息发型的事,经过解初夏的反复沟通,政教处最后给出了一个商量结果。

同意暂缓柏夜息剪发。

这个暂缓的期限截止到高一的月考。月考结束,如果真有人能考进全市前十,并且愿意提出不剪发的要求,学校就可以同意。

其实考全市前十就可以提一个要求这事,是二十九中的老传统了。

只不过全市联考一般只在下学期进行,多是为高考预热,而且提要求这件事,说起来也不是完全不受限的。

比如学校就不可能同意“全校放假一天”的提议,能允许的都是仅限于个人范围内的要求。

至今为止,传得广的要求也就两个,一个是当年贺娇的不剪发,还有一个,就是一位被逮到谈恋爱的学霸。

那时学霸坚决不肯分手,并一路把前十的成绩保持到了最后,这个故事一度被染上了传奇色彩,至今仍然为人津津乐道。

考那么好的成绩,只为了能继续牵手陪你。

多浪漫的偶像剧情节。

不过更戏剧的是,在高考后没多久,那位学霸就和对象分手了。

宋谦谦讲这段的时候,说得那叫一个曲折离奇、惹人唏嘘。

“人生啊~世事难料!”

时清柠真诚地觉得他有说书的天赋。

宋谦谦又神神秘秘地和时清柠说:“不过这次学校这么好说话,估计和高三前两天的联考没考好有关系,听说咱们学校在全市前五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两个人进了前十。”

高一的月考比高三迟,二十九中的尖子生们成绩不好,显然学校也有些坐不住。

海城最好的两所高中便是四中和二十九中。早在之前,其实是四中一家独大。

二十九中是近些年才追上来的,最近几年的一本过线人数已经逐渐向四中的逼近靠拢。

但四中一向看不起二十九中,说二十九中只会死学。

特别是今年高三统考,二十九中的尖子生数量过少,这也就意味着高考时,成功冲击顶尖名校的希望变得格外渺茫。

以至于他们被四中嘲笑得更厉害了。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宋谦谦说,“六月不是也要中考吗,有不少初中生会去网上咨询志愿。那些问答里就有人说,千万别去二十九中,就算聪明的,进去也要学傻了。”

“点开那些账号的资料,全是四中的,他们还说胶山第二监狱的学生只会死学,是个人花那么久的时间来学习,都能上一本了。”

时清柠听着,微微摇头,道:“不能这么说吧。”

“谁知道。”宋谦谦耸肩,“他们一争辩起来就是大段的教育制度,应试利弊,看得我都晕字了。”

时清柠倒没提那些:“我只是觉得,努力总不该被责备。”

宋谦谦愣了愣:“哎?”

时清柠说:“他们可能看不起二十九中的管理,但没道理连别人花时间学习也要嘲讽吧。”

他拍拍宋谦谦的肩膀:“别被那些话带偏,学生不就是要学习的吗?”

“况且,努力和勤奋本来也是一种天赋。”

宋谦谦听老师劝学的话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却是第一次听见有同龄人这么说。

他抓了抓头发,说:“可他们说这么死板,就算原来是天才也给扼杀了……”

时清柠失笑。

且不说绝大部分人的上限,根本就触及不到“天才”这词。

“让人多学习一会儿,就是扼杀天才了?”

“那只能说明,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天才。”

宋谦谦听着人平静温和的话,潜意识里未曾察觉的浮躁烦闷却像是当真被吹散了许多。

而他看着时清柠淡然谈论时的神色,忽然就像是真切地感知到了天才这个词——

他猛地想起之前方安然说过的话。

小时这次不会真的能考全市前十吧?

可他复学才不到半学期啊……

这就是天才吗?

时清柠没想那么多,不过月考在即,他也的确很在意这场考试。

也是因为考试的事,这段时间他和柏夜息几乎寸步不离。

时清柠实在不想正式考试的时候再出什么差错了。

关于把英语和德语写混的事,时清柠也回忆过,自己是什么时候会的德语。

可是这种事实在很难说,像他之前虽然失去了所有记忆,但从病床上苏醒时依旧能正常讲话,类似的,时清柠也能正常讲出英语和德语。

早在和时小琳说到那几乎把她当场吓哭的“穿越”问题之前,时清柠就查阅过专业的书籍。

他能感觉到,自己是基于事件、亲历的情景记忆出了问题,而知识、规律一类的语义记忆并无差错。

对数学物理一类的知识,时清柠很快就回忆了起来。

所以他才能在短时间内看完一年级到高一年级的课本。

那时候,时清柠还想过用语义记忆来勾起情景记忆,看看多读书能不能触发回忆。

结果到了现在,他明确地发现。

那些都没有柏夜息好用。

抱着薄荷睡了一夜,时清柠就把小说剧情都想全了。

现在看来,那些尝试全然都比不过一个柏夜息。

最能牵动时清柠。

惦记乌七八糟的剧情之外,时清柠也早早和柏夜息保证过。

“头发的事,你不用担心,”

“不会有人能强迫你的。”

少年说这话时神情格外认真。

……认真得让人忍不住想亲亲他。

柏夜息压抑了一会儿翻涌上来的痒意,才低声应了。

“嗯。”

人生多奇妙,头狼居然在被他一直觊觎的宝物好好看护。

认真备考的不只有时清柠,课堂上,随着老师们反复强调第一次全市联考的重要性,紧张的氛围无形间蔓延开来。

大家都对这次月考相当看重。

下午的最后一节是物理,物理老师姗姗来迟,临下课时,照旧又在劝诫。

“有些同学,上课学不会的,下课要自觉,抓紧补上。时间是有限的,啊,特别是考试前,别人在学习,你在干什么?你在闲着,你能考得好吗?”

他不明说,但时间长了,大家听得多了也都懂了。

这是在让大家自觉上课外补习。

二十九中晚自习第一节统一是空白自习,这些天来,已经有同学会在这节课请假,去找老师补课了。

这种一对几的小课式辅导,收费一般都比较昂贵,每每按小时计费。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大家才从物理老师的念叨中解脱。

铃声响起,同学们都迫不及待地跑去了食堂。

时清柠照旧慢一步,等着和柏夜息一起回去。

但今天他要离开教室时,却发现了一点不对。

他同桌郑坤,那个一向独来独往的人,今天居然和时清柠的前桌林晓一起向外走去。

林晓的同桌宋谦谦早就走了,他抢饭一向比谁都积极,但时清柠想到他之前提起的郑坤可能不怀好意,还是犹豫了一下。

最后,时清柠还是叫上柏夜息,一起跟了上去。

林晓是个非常内向的女生,戴着框架眼镜,刘海厚而齐,她提着一个帆布包,手指无意识地拨扯着已经被拉紧的拉链。

“我们现在,直接去就可以了吗?”

“嗯,可以。”

郑坤呵呵笑着,额上粉刺被路边灯光照到,有些透亮。

“你带够钱了吧?”

林晓轻声说:“带了三天的。”

郑坤皱了皱眉:“不是说让你带够一星期的吗?”

林晓指尖抠着拉链,说:“我想先听一下,老师讲得怎么样……”

“哎呀你放心,这是最好的高一老师了,教的就是基础薄弱的,肯定适合你。”

郑坤从物理老师那学了不少词,说起来也很流利。

他还说:“而且女生嘛,都是初中学习好,到了高中就不行了,就得多补补课。”

林晓听着,勉强笑了笑:“嗯……我妈也这么说。”

郑坤见她识相,又叮嘱道。

“老师那儿的名额特别少,好多人抢着去补,我和你关系好才介绍你去的,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林晓抱紧装着书本和补课费的包,点了点头。

两人边说边走,一路走去了后面的家属楼。

正是晚饭放学时间,家属楼这儿虽然人不多,但能清晰听见校园里同学们的嬉闹声,也不算僻静。

所以林晓一开始并没有生出怀疑。

直到郑坤带着她左拐右绕,却一直没有停下上楼,她才觉得有些不对。

“郑坤……”

林晓询问别人时也很小心。

“还没到吗?”

“马上了。”郑坤说着,眼神却有些游移不定。

没等林晓再开口,两人走出几步,小巷子前面,就忽然多出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

林晓愣了一下,脚步顿住了。

她下意识向后退,但紧接着,就有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怎么还找个了女的?”

林晓匆忙回头,就见一个松松垮垮挂着校服的平头男堵在她的身后,一脸的不耐烦。

旁边的郑坤立刻赔笑:“女的这不是,更好吓唬嘛。”

他直接指着林晓怀里的帆布袋,说:“她就带着呢,辅导费,至少五百。”

林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发觉郑坤一改之前的和善模样,笑得腻人又恶心。

“她都说好了!这星期还能继续和家里要钱。”

平头男勾了勾嘴角:“成,这回挑的人不错,不跟上回那个似的,穷得连包烟都买不起。”

林晓惊惧到了极点,思绪居然变得异常地清晰。

上回那个……是说郑坤之前转学走的同桌吗?

平头男摆了下手:“行了,滚吧,这个月不找你了。”

郑坤应了,看都没看林晓一眼,小跑着离开了,把女生独自丢在了三个高大的男生之间。

他跑出几步,却没有立时离开,而是绕到巷子拐角,小心地躲在了墙边。

掐着自己的手臂,郑坤面上的赔笑还没敛去,此刻更显得神色扭曲。

他身上还有被酗酒的父亲打出的伤,外加这群人看他不顺眼时动手留下的印子,记不清楚,反正都是他被欺负的证据。

郑坤不打算走。

他也要看看,别人被欺负时的狼狈样子。

郑坤想到了自己上一个转学走的同桌,那个男生比他还懦弱,被揍两下就哭了,这回林晓能撑多久?呵呵,估计被大声训两句就吓得浑身发抖……

郑坤正畅想着,背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痛——

“砰!”

一声重响,躲在拐角里的郑坤猛地被踹了出去。

“啊!!”

他双手着地,直接惨叫着匍匐行了一个大礼。

“谁?”

平头男警惕地躲开,于是被郑坤正面磕拜大礼的,就成了愣在中间的林晓。

而在郑坤身后,一个面色冷漠,发如乌墨的男生单手插兜走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高壮的平头男几人一眼,而是自顾低头,将鞋底在墙角石灰地上蹭了蹭。

像是在蹭掉什么脏东西。

与此同时,郑坤疼得瘫趴在地。

他的背上,正明晃晃地落着一个脚印。

平头男立时被男生这明显轻视的态度激怒了:“找揍吗你?”

男生懒懒抬眼,却是连目光都冷淡。

他半字都未言,只微一扬下颌。

把冷漠的蔑视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他妈……”平头男咬牙,厉声道,“老三,给我上!”

他煞气十足,但身后应他的人却颇有些底气微弱。

“二哥,我,我前天被打的伤还没好呢……”

平头男回头,就见两个小弟都讪讪的,一步都没敢上前。

明显是前两天被打怕了。

“你们他妈的,有点出息行不行!”平头男快气死了,“又不是天天能遇见那种怪咖!”

一个小弟努力朝他使眼色:“不是,不是,那应该叫新老大了。”

平头男愣了一下:“我操,他来了?”

另一个小弟晃了晃手机:“刚叫过来的!”

他还在邀功:“今天是换了新老大之后第一次收钱嘛,肯定要请老大来看看……”

没等他说完,几人都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平头男也相当识时务,转头就对那个长发男生冷笑。

“想干架?干得过我们新老大吗?”

长发男生皱了皱眉,在他身后,一个漂亮的少年探出头来。

正是和柏夜息一起的时清柠。

时清柠看了眼林晓,确认人暂时没有大碍,然后他就被柏夜息轻轻地按了回去,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后。

“薄荷。”

他扯了扯柏夜息的衣角,轻声说。

“孙明哥他们就在旁边,你不要动手,小心受伤。”

有黑西装在,时清柠没觉得事情会有多难解决。

薄荷的手那么宝贵,怎么能浪费给这些人?

柏夜息嗯了一声,依旧护着时清柠,而在小巷另一头,脚步声的主人们已经出现了。

那头的两个小弟忙让出空间,对着那些人的方向齐声恭敬道。

“老大!”

他们声音里的真心诚意,和前两天被揍的程度完全成正比。

天色微暗,为首那人走来,巷边灯光落在他面容之上,映出那个年轻男生深邃慑人的轮廓。

而在巷子的另一头,柏夜息看着那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难以察觉的,他瞬间绷紧了脊背——

并不是因为来人有多么凶悍。

而是这个人,柏夜息对他连化成灰都能粒粒清晰识得。

秦、知、深。

又是自齿列蔓延开的深切痒意,柏夜息第一秒想到的根本不是燕城秦家的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不是被送出国了吗。

而是那张被时清柠描绘过的白纸。

浪潮滔天起,却冲不淡半点鲜冷记忆。

就是这个名字。

被时清柠反复在纸上书写过那么多遍。

柏夜息呼吸低而缓,下一秒,他紧绷的背脊被一只熟悉的手掌轻轻覆上。

是时清柠,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薄荷?”

因为之前夏令营的照片,时清柠也认出了来人。

但他此刻已经顾不及细看秦知深,心思全落在了柏夜息身上。

时清柠之前还没见过,谁能一眼让薄荷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忍不住担心地想。

难道剧情注定,薄荷真的要和这人走感情线?

作者有话要说:薄荷只想和你走感情线,走到腿软腰软那种。

周一去拔智齿!希望我能活着回来,但我前两天对头孢过敏,如果有后遗症就提前请个假,下章周二更,三人修罗场那种

其实也没有修罗场,只有一个澳岛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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