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步生莲(6)(1 / 1)

她一抚掌,娇笑道,“炀之哥哥,不如你娶了我姐姐吧?”

“这样,我姐姐就不用嫁到异国他乡,你也做了我们越家的女婿,岂不大美?”

得意洋洋,好似自己出了个多么高明的主意。越嘉怜含羞带怯地打了她一下。

“是么,”越嘉怜话锋一转,惆怅起来,“若那人有大人十之一二的风姿,倒也值得。”

越嘉梦适时打趣道:“我看这世上,就找不出第二个能与司徒大人媲美的男子!”

王炀之是震惊的,半天都没接上一句话。

云意姿能理解他的心境,定是被这俩姐妹吓得不轻。

“婚姻之事,自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越嘉梦淡淡道,“哪里能由我们做主。”

“这么说来,就在这几天了。竟不知要嫁给谁,又要嫁到多远的地方去,”越嘉怜说着说着开始哽咽,只顾念外人外场,“妾身失态……让大人见笑了。”

王炀之委婉道:“宗姬娘娘才貌出众,王上与国公自会为娘娘觅得良配。”

她们想必齐齐沐浴焚香过,大老远便飘来香气。身后还跟着一串奴仆,离得稍远。

方才,云意姿便是远远看见俩人往这个方向走过来,这才选择捷足先登,给肖珏一个“惊喜”。

云意姿便看着肖珏的脸色猛地变了,手一握,把木头像攥得死紧,手背几乎绷起了青筋。

哪怕后面的公子珏再威风,现在他确实只是个失了势的质子而已。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别人的地盘也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就这么一剑太便宜她了,十四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作弄自己!

阴森森地看着云意姿,肖珏已经在心里想象出她的一百种死法。

“公子可解闷了?”

来的,确实是越嘉梦和她的姐姐。

“司徒大人近来操持百国宴的事宜,想必很是乏累吧?”这声音陌生,却动听之极,尾音又软又媚,像一个小勾子般勾得人心痒痒。

“怎会如此?”越嘉怜惊讶不已,“父亲从未同我说起过呀。”

“劳宗姬挂念,”没想到王炀之也在,不卑不亢地谢过,“乏累倒说不上,国祚初定,我身为天子辅臣,自然要为王上尽心尽力的。”

越嘉梦哼道,“百国宴,百国宴,每年不都是那套,有什么趣味,姐姐,我可是听说了,父亲前几日进宫便同王上商量起你的婚事,你的夫婿,正是要从这次赴宴的青年才俊中选出呢。”

云意姿察言观色,自然知道他心里是何等地咬牙切齿,仗着有后招在手,当然不惧。

果不其然,眼看肖珏像一个河豚一样到了要炸的边缘,旁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夹杂着女子夸张的笑声。

这对姐妹花,在百国之中可是太有名了,成名比自己早了十年不止,算得上是她的前辈。

姐姐放.荡好色,妹妹骄纵毒辣,生父位高权重,又背靠虞夫人这座大山,可谓是横行无阻、气焰嚣张。

听说那位不苟言笑的太尉,都是姐姐的裙下之臣。若无后来那场宫变,不知还要祸害多少良家好男。

越嘉梦一早听闻王炀之在此处主持点额礼,便同姐姐来瞧一瞧大司徒的风采罢了,否则这种低贱之人聚集的地方,她们才不会踏入呢。

而越嘉怜,则二话不说借着同游的邀请,与王炀之愈走愈僻静,借机谈心,这才让树后的云意姿和肖珏听了墙角。

越嘉怜说着说着,说起前几天的事:“不过是路过,思及虞夫人近日梦魇,想来借一支安神香用用,那公子珏却……。”

她羞于启齿,“对我动手动脚。我呵斥于他,他却恼羞成怒,竟指使人将我赶了出去,还污蔑于我,说我……勾引于他。”

王炀之见她们主动转移话题,松了口气,又皱眉:

“竟有此事?”他对后宫事知之甚少。

越嘉梦帮腔道:“那肖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他那病怏怏的样儿,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姐姐一个姑娘家,难道能对他做什么不成?”

越嘉怜叹了口气:“那卫士力气大,摔得我到现在还疼呢。真是好不知怜香惜玉,司徒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含嗔带怨,尾音小勾子一点点挠着心头。此女善于用话语勾起男人的想象——她摔了,摔得什么地方,又是哪里疼呢?

夜黑风高,青丝裙角齐铺散,满身凌乱,绝色美人泪盈于睫,这种场景,叫人不心猿意马都难。

云意姿前世也是做过这种勾当的,哪里不知越嘉怜此话用意何在——这是摆明了要勾搭王炀之呢。

还真是无法无天,云意姿突然就有些好奇这位大宗姬究竟是如何勾魂夺魄的容貌,如此自信。

可惜,她发现旁边的肖珏脸色铁青,怕是再听下去,这小病秧子会给气得厥过去吧?

于是她当机立断,离弦之箭般拉住了肖珏的手,在他忍无可忍就要露面时,拽着他跑动起来。

“什么人?”三人被惊动,齐刷刷往这边看。幸好他们动作很快,一下子便穿过灌木丛、嗖地钻进了树林。

越嘉梦依稀看得个影子,冷笑几声,“这宫里真是愈发乱了。”

越嘉怜却是脸色微变。

景物在后退,眼前只有摇曳的青色的衣裙,飘扬的长发拂过面颊,微微痒。

肖珏感觉到凉意,方才她淋在他额头的水还没有干。他却没有办法顾及,当一个人的身体常年处于虚弱状态,突然剧烈地跑动,全部心力都只能用在奔跑这件事上。

他从未像这样失态地跑在路上过,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胸腔里的空气在剧烈地摩擦,挤压着,就要所剩无几了。

云意姿也在跑,却与肖珏截然相反,觉得整个身体轻快不已。

这是十年前的她,完整的她,没有那种走一步就挤压心脏的窒闷感,没有每天数着性命流逝的压迫。

她能清楚听见风声、闻到花香,看得见很远之外的东西。她再也不受任何束缚,她的生命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跑着跑着,觉得可以超脱人世的束缚,去到一个没有任何约束的地方——

青衣女子牵住纤细的少年,跑过流淌着金芒的渭水,跑过开花的树林,跑过绿意盎然的草地。

直到——

“你跑什么!”肖珏用力挣开她的手,后退几步,撑着膝盖大喘气,目光如同小兽般狠狠地攫着女子。

那种手心微微出汗的感觉,还有与另一个人十指相扣的感觉仍然残留着,挥之不去。

云意姿等他喘了一会儿,才弯下腰,看着他眼睛,郑重地回答,“我见公子的神情,是想要我带你离开呀。”

他什么神情?肖珏觉得不可理喻。

少年脸色通红,全是汗水。云意姿看他神色涣散,不停喘气,像被狠狠地蹂躏过一般。

然而跑了这么长的路,除了微汗,她的脸色没有太多的变化,云意姿毫无形象地坐到草地上,扇着风,“这个地方应该安全了。”

一点也不狼狈,反而很快意。

她是个十分健康的女子,肌肤明亮,富有活力,光彩照人。

为她拥有这般鲜活的生命力,肖珏感到极端的嫉妒。

他的眼底扭曲阴沉,直到她对他笑,还从旁边摘了一朵花,放在手心玩赏起来,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肖珏平息着呼吸,再一次对她的胆大刷新了认知。在王宫里也敢这么跑,她就不怕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肖珏当然想象不到她的勇气,这可是个敢从十丈高的城楼一跃而下的姑娘。

“你实在没有规矩。”

他气喘匀了,冷冷地说。

突然跟她讲起规矩来了,云意姿诧异地挑眉,看着他。他也觉得这训斥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蹙了下眉。

云意姿起身。

“公子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啦?”

肖珏猛地后退,受惊小兽般瞪大眼睛,瞳孔微微紧缩:

“你、你别靠我那么近!”

云意姿从他头顶捡下一片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背过身去,掩住唇,“嗬嗬嗬”笑得前俯后仰。

纸老虎啊纸老虎。

这就是十年前的公子珏?

“你去哪里?”肖珏一下子立定,对女子远去的背影喊道。

云意姿走得不疾不徐,“讲规矩,我自然是不能跟公子待在一起的,否则有失礼数,失敬失敬。自然是要与公子分道扬镳啦!”

肖珏瞪大眼睛,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拉着人乱跑,结果把他一个人丢下?

肖珏气得一阵发昏。

……对,他不认路。

他来王宫的一个月基本都待在小榭,连出宫的路线都没摸清楚,哪里知道这一片是哪儿?今日宫里举办盛会,连巡逻的人都见不到。

上次他就是在司药司附近迷了路,原地等胥宰,结果被越嘉梦找上了。

尽管百般不情愿,肖珏还是慢慢跟上了云意姿的脚步。踢石头,想象这是某人的脑袋,一踢一个准,不料踢到个棱角坚硬的,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他脸色苍白,更气了。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一片池塘。

云意姿停了下来。

其实呢,她也不认路。

云意姿转身就看小病秧子一瘸一拐的,惊讶,“公子,你脚怎么了?”

“不关你事!”肖珏眼神凶狠,要吃了她似的。

云意姿当然不关心,随口问问罢了。

“公子,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肖珏看了看,“太液池。”

云意姿沉吟,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她抬起头,刚想说什么,一捧清露从天而降。

她错愕,水珠滑到眼睛里。

肖珏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好像做出幼稚举动的不是他。装得那么自然,云意姿都要信了,如果不是他的指尖还滴着水的话。

太记仇了,云意姿暗想。

不甘示弱,云意姿弯腰,撩水泼他,他躲闪不及,又被淋湿了头发。

恶狠狠地瞪她,瞪了一会儿,见她泰然自若,一点也不怵的。

于是自暴自弃,再也不端着了,反正也没人看。

怎么就变成互相泼水的,云意姿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到了最后,两个人都浑身半湿,风一吹,齐齐地打了个哆嗦。

云意姿揉把脸,真就越活越回去了呗。

肖珏却怔怔地没回过神来。

以前……没人跟他这么玩儿,他生下来时,兄长们已经成年,他们的年纪差得太多。而他打小体弱,身边的人做什么都要顾忌着他的身体,把他当瓷娃娃供着,唯恐碰一下就坏了。

可十四岁的儿郎,哪里能不贪玩呢?

等冷静下来,他又生气了。

他竟然在这里跟个不知是个什么来历的女子胡闹,把自己搞成这样,一会遇到人怎么说?

“哎。”

云意姿笑着看着自己的杰作,心情真是愉快极了。前世那目中无人的使君,也有这么被她欺凌的时候。

“我给你擦擦吧。”等她“愧疚”地用一块帕子,要给他擦拭的时候,肖珏却一下子躲开,脸上竟然微妙地出现了一丝心虚,他想起上次他是往上面踩了一脚的。

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云意姿一笑,“这是新的,公子不用嫌弃。”

肖珏皱了下眉,他不是嫌弃,但当然不能说,“我自己来。”

擦完脸,他把帕子折了折,给收进了袖子里。十丈垂帘没绣完,一看就没怎么花心思,比上一块还要零散。

云意姿却想,这一块,他是不会扔了的。

就是有这种笃定。

肖珏都想冷笑一声,他看起来像是闷得慌?要不是胥宰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两次加起来,他非得让她尝尝透心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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