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是不打算帮媪婆了？”龙十六问我。
我说：十六啊，你还是不明白，我不是不帮，而是我得先查清楚，当年她儿媳妇害
她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再考虑怎么帮她。
“明白了。”龙十六说：不过，她儿媳妇是谁，她是谁，她儿子是谁，媪婆自己都不
知道了，你从哪儿知道去？？
“我自然有办法。”我笑着说。
我想着靠别的办法，去查清楚媪婆当年和她媳妇的恩怨细节——看看到底是谁对谁
错，当年的事情，是不是如媪婆说的那样。
我可不能轻举妄动，不然我可能会被那媪婆利用。
龙十六有些不相信我，说：你真有办法？
“真的有，骗你干什么！”我说：对了，你今天去红叶寺后山，见了那野树先生吗？
龙十六说：见到了！
“那你有没有跟他说《千里饿殍图》的事？”我又问。
龙十六说：当然说了——那野树先生，先是激动，然后又怅然若失，他说——原来画魂
藏在那张图了，唉，这就麻烦了，《千里饿殍图》，上千年的历史了，可是，谁都没
见过那张图，一来，不能确定位置，二来就算找到了《千里饿殍图》，也不能确认是
否是真迹。
我说：千里饿殍图嘛，到处都是饿殍的画，肯定就是千里饿殍图，真迹应该好确认啊。
“小祖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千里饿殍图》自从有这个传说之后，无数的画家，都
画过千里饿殍图，而且署的都是王希孟的名。”龙十六说：咱一旦遇上了赝品，还
真难得分辨。
我摇摇头，说道：这也不对啊……这是不是本人画的，凭借画工，不就认出来了吗？
“认不出来。”龙十六说：仿图里头，名家都不少呢，而且这些名家，都是模仿着王
希孟的笔法，画的《千里饿殍图》，名家模仿，那必然是丝毫不差，再加上咱们根本
没见过原版的《千里饿殍图》，根本分辨不出哪张是真迹，哪张是赝品。
我听到这儿，乐了，说道：那些名家，水准那么高，怎么就愿意属王希孟的名字
呢？这不吃力不讨好吗？
“要说小祖哥还是不了解古人的心思。”龙十六说道：古时候的人，不在乎自己的名
字能不能署到作品上去，只在乎这作品，能不能流传下去——你看那《金瓶梅》的作者
兰陵笑笑生，真实身份是什么，谁知道？《红楼梦》的作者，也是通过考证，才知道
作者是曹雪芹，但到底是不是曹雪芹，目前还是一桩悬案，也是现在“红学界”一直
都在争论的问题。
我说这古代人，真是豁达，穷尽了一生精力、才华，写出来的作品，到头来，连个
名字都不署？
“嘿，作画写书的古人，心思都比较单纯，想法没那么多。”龙十六说道：所以啊，
没人见过真迹，有无数的仿画赝品，这就注定，寻找《千里饿殍图》就是一件大海捞
针的事。
我说总有办法的。
“那得好好琢磨琢磨办法。”龙十六说道：对了，野树先生当时听了《千里饿殍图》之
后，还说了一句话——唉，天下能寻《千里饿殍图》的人，只有李兴祖一人了。
我说：这怎么又说我身上了？
“我觉得野树先生说得对，他本来最大的倚仗是川西十四盗。”龙十六说：可惜，画
魂藏在《人间饿殍图》里，要寻找到这张图的来历，本来就需要十足的智慧，十四盗
偷画可以，但让他们找画在哪儿，这他们可就没本事了，这需要智慧的活儿，得你
来干！
我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我接着又问龙十六：那野树先生还说了什么没有？
龙十六点点头，说道：有，野树先生说他现在去准备了……
“准备什么？”
“准备一件让你小祖哥无法拒绝的筹码！”龙十六说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野树先生也是一片苦心。
“谁说不是呢。”龙十六笑了笑，说道：得了，就说这么多了，我去打把游戏。
我拉住了龙十六，说道：哎——先别急着打游戏，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啊？”龙十六问我。
我笑着说道：刚才那媪婆，你见到了吧？
“见到了。”龙十六说道：不就是媪和恶鬼，化成的一个怪胎嘛——她有点脑子，但没
什么道行，不用怕！
我说：不是道行不道行的事，而是这媪婆啊，竟然知道我在找寻千里饿殍图！
“嗯？”龙十六皱起了眉头，说道：还有这事呢？
“有啊！”我说道：知道千里饿殍图的人，没几个呢，这媪婆，又是怎么知道的？
龙十六眼睛眯瞪着，他说：这媪婆，只怕可能还真知道点内幕。
“媪婆到底是真知道点内幕，还是虚张声势，我觉得都不好说。”我说道。
龙十六说道：这样……小祖哥，你不是要去查那媪婆曾经居住过、然后还被儿媳妇捅
死的县城么？你查到了，跟我说一声，我感觉，能从这儿出发，找找那《千里饿殍
图》的线索。
“真的假的？你想到招了？”
“也不一定灵，反正你查到招了，跟我说一声。”龙十六说。
我说行！
我接着又说：对了，十六，泡泡在幼儿园田晓婧老师那儿，你去把他接回来，我出
去一趟！
“哎！我堂堂龙家大公子，跑你小祖哥这儿来，竟然被活生生逼成了保姆，心中愁
绪万千，更与何人说……怎一个惨字了得。”龙十六这忽如其来的“文艺骚”，差点闪
了我的腰。
我笑骂道：别说废话了，快去接泡泡吧。
……
我和龙十六一起出的门，我把他带到了伊索幼儿园的门口，把他给放下车了，接着
我开车，朝着市公安局里开。
我要去查查那媪婆当年和她儿媳妇，到底有什么恩怨，我不能通过“入心”的阴阳绣
仪式来查，自然就得靠着我小姨奶奶和林若语他们的帮忙了。
我前几分钟在小区停车场里拿车的时候，就已经跟我小姨奶奶、林若语约好了，在
市公安局里见面。
之所以要找公安局见面呢，就因为我不想让媪婆跟着我。
公安局是个阳刚的地方，小鬼阴祟，万万不敢进去的，媪婆是绝对不会跟着我到公
安局里的。
很快，我车子开到了公安局门口，我停好车，去对面的一家咖啡店里，先买了两杯
热咖啡，才进了公安局，在公安局的行政处办公室，我见到了林若语和小姨奶奶。
我一进门，提着咖啡对林若语说：小林啊，你上午还抱怨我，说我你每次请你喝咖
啡都是说着玩玩，你连一颗咖啡沫子都没瞧见，这会儿，我让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