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私下嘲讽南粤阴行的时候,管他们叫“字头帮”。
什么叫字头?
老年间,香江、羊城一代,有许多捞偏门的势力,每一个势力,都有自己的“字
头”,比如说一直都大名鼎鼎的“和联胜”和“和胜和”,都是和字头。
有好几个宗门会馆,其实都是同一个字头,他们之间渊源极深,一旦遭遇到敌帮来
袭,这些同字头的宗门,一定会立马聚集在一快,一致对外。
南粤阴行的阴人,也尊崇这道规矩,如今,已经有了“朝”“东”“和”“香”“沪”等等字头。
某个字头下的阴人,可能什么传承的都有,叫魂先生和海婆这两种相隔千里的阴行
传承,可能都会为同一个字头效力。
除此之外,南粤阴行的“字头规矩”,非常排挤外地人,比如说“朝”字头的阴人,可
能都来自潮州本地,“东”字头的阴人,都来自羊城东莞。
一个字头,就是一个山头,绝对不容许外地人来这里捞金。
极强的地域意识,造就了绝对的排外,但同时,又有非同一般的凝聚力。
南粤阴行正是因为有这些特点,他们的战斗意识非常强烈、地盘意识尤其敏感,人
脉交织,一旦踩入了他们的地盘内,就像是踩进了一张泥泞的大网。
怪不得我父亲昨晚和我见面的时候,一再强调:“你要在南粤阴行的地盘上,立棍
摇旗,可千万要小心再小心!”
南粤阴行,就是一滩浑水啊。
我这看着资料呢,忽然手机响了,是冯春生打过来的电话。
咦,春叔的电话,怎么又来了?
我接了电话,问:春叔!
“小祖啊,我还是想跟你聊聊南粤阴行。”冯春生的声音有些发紧。
我皱着眉头,说:春叔,上午不是聊好了么?等我从泰国回来,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南粤阴行。
我以为冯春生还是想说关于营救石银的事呢。
冯春生连忙说:小祖,不是聊石银的事,我听说,你打算成立东北阴行?而且,还
一定要在南粤阴行的地盘上,摇旗立棍。
我点头,说是啊。
“你成立东北阴行没关系,但千万不要在南粤阴行的地盘上成立啊。”冯春生劝说我。
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东北阴行要摇旗立棍,去哪儿都能立,甚至还能在川西阴行的地盘上立棍――这是最
稳妥的,毕竟我现在是川西阴行的掌柜嘛。
四大门、长老会,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要立棍,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可南粤阴行,是那些南粤字头阴人的地盘,我在他们地盘上立棍,照他们那么排外
的习惯,铁定要各种找我麻烦,甚至流血冲突也会发生,这是最不合适立棍的地方。
可我为什么打定心思要在这儿立棍呢?
简单!
现在南粤阴行的地盘,是曾经东北阴行的地盘。
二十年前,东北阴行就在羊城立的棍,把控着娱乐圈明星阴事的生意。
直到东北阴人集体失踪之后,南粤阴行才开始组建的!
羊城一代,记录着东北阴行最后的辉煌。
我如果想依靠替东北阴行立棍摇旗,打下无限的风光,赢得全国阴行里振聋发聩的
名声,就得从南粤阴行的地盘上爬起来!
而且,如今南粤阴行,已经做强做大,隐隐有了第一阴行的态势――我如果把他们给
踩下去了,这才说明我厉害!
天下阴人更会服我,民调局也更得跟我好好合作――往后梅先生反戈一击的事,就再
也不会发生!
到时候,我登高一呼,天下阴行皆听我号令,一起对抗东皇太一教,那才叫“天下
阴神”。
“高风险、高回报。”我跟冯春生说:在南粤立棍了,才是大本事。
冯春生唉声叹气,说:小祖,可你知道不知道南粤阴行有多混乱啊?
“再混乱,我父亲也曾经在南粤立过棍!”
“小李爷立的那根棍子,是个假的,他也从来不敢在南粤的地盘上,耀武扬威啊!”
冯春生如此说。
“假的?”我问。
“到时候回来再跟你说。”冯春生说:但是,你要在南粤阴行立棍,我劝你啊,还是
多想想为好。
……
挂了电话,我心里头反而安定了。
既然冯春生都这么反对我去南粤,这说明更应该去了――事越难办,办成了,才能得
到天下阴人的敬重。
我父亲那句话说得对――我如果掌控了闽南阴行,无非是我根正苗红,江湖人不会佩
服,我掌控了川西阴行,可川西是小阴行,掌控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只有在南粤阴行里立棍,才能打出真正的江湖名声。
“必须去一趟南粤。”我对自己说道。
下午五点半,鲁旺回来了。
如今的鲁旺,和前几天变化太大了,衣服是烫得一丝不乱的西服,带着一个黑框眼
睛,头发还输了个油头,如今的他,告别了“海边蛇头”的身份,有点像事业小成的
生意人了。
“哎呦,鲁旺,这才几天啊,西装都穿上了。”我戳了戳鲁旺的胸口。
鲁旺憨憨的笑着,给我递了一根烟,说:托小李爷的福!
“鲁旺,晚上,让督造巷里,所有东北阴人后裔,一起摆一道百家宴,就在巷子里
摆,我有事想跟大家说。”
“哦?”鲁旺看我一脸严肃,偷偷的问了一句:小祖哥,什么事啊,这么隆重。
我盯着鲁旺,说:阿旺,如果我要带你回国,你愿意吗?
“回国啊?”
鲁旺挠了挠头,没有往下说。
他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不愿意回去。
在泰国曼谷的督造巷里,他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了,虽然华夏是生他的地方,可他
对华夏没有记忆,他所有的记忆,都在这条巷子里。
让他回去,他心里其实很不乐意。
“不想回?”
“不是很想,泰国这边我有自己的生意啦,也有自己的家,前两天,我妈托人给我
介绍了一个媳妇,性格、长相,我都中意,估计过不久就要结婚了……”鲁旺没有往
下说了,态度彻底明了。我说:如果以东北阴行之名,召唤你回去呢?
鲁旺再次挠头。
不远处的墨小,也被我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目光偏向了我们,竖着耳朵,聆听
着鲁旺的下一句话,看他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