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所以呢？”
沈璇上前一步，“他现在不知去哪了，到处都找不到，所以才来问你，否则你以为呢？”
“他去哪跟我无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请你们离我远点。”
说话狠又冲的人不止姜茶一个，可敢在沈璇面前横的女生，姜茶还是第一个。
后面许晴听着窝火，若不是沈小春，没人会给姜茶面子。
沈璇抬手看自己新做的指甲，语气凉凉道，“你现在在我面前娇纵的资本都是因为沈小春，他不发话，我不能把你怎样，可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答复，一定有你好看。”
说罢，带着人绕过她们，许晴临走不忘用肩膀狠狠撞开姜茶，外加一句挑衅，“记住了。”
她的思考停留在沈小春不知去向上。
清晨还见着他在山上，把她推下坡来着。
“姜茶，你别生气，这帮人欺人太甚，连她都不知道沈小春在哪，你怎么可能知道。”
樊茉愤懑不平。
姜茶有些头疼，她莫名的就要担负起找社会哥的任务。
第一想法就是地下台球室，聚众喝酒的地方。
转念一想，也不是，若是在那，沈璇怕是早就找着了。
灵光乍现，她想起来那个露天赌场。
匆匆跟樊茉告别，凭着记忆，兜兜转转，总算找到那个小木屋。
屋子不大，依旧是那扇破旧的门，门上挂了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门口聚集着一大堆人。
除了十几个或坐或站的坚实壮汉，还有一群看着面生的人。
领头是个非主流男青年，刘海几乎遮住眼，身后爆炸头的，锡纸烫的，扎辫子的，应有尽有。
跟刘海男说话的是沈璇。
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是标配，此时也不例外，双手环抱着胸，脸色不耐。
离得远，姜茶只听见刘海男趾高气扬的一句话，“最迟今个下午，他有胆闹还怕怂？不出来见老子，他妈的就是个孙子！”
姜茶见识过学校里那些自以为是的混混。
谁惹了他们，就集结一群狐朋狗友，揪着人的衣领吼几声，恐吓恐吓胆小的同学。
这是她第一次见着如此豪横的约架手段。
来不及多想。
趁着还没人注意，姜茶快速拨打了自己大伯母的电话号码。
“嘟嘟”两声后，那边接通。
简短汇报完，姜茶挂了电话。
这些事就交给警察来解决。
她正准备偷偷开溜，结果许晴眼睛比猫还尖，手指一指，声音尖细，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先把她抓住，她肯定知道沈哥在哪！”
沈璇旁边两个小弟丝毫不马虎，扑过来拧住她的手腕往回拽。
跟押送犯人一样的姿势，姜茶瞪着眼，使劲挣扎，“松手！”
“都这时候了，还这么蛮横？让你找沈哥你当耳旁风是吧？”
嘴上说不解气，许晴扬起手，一巴掌扇在姜茶脸上，女孩子脸被打的侧过去，白皙皮肤上的红印迅速凸显，好不可怜。
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姜茶动弹不得，堵着胸腔闷气，眼泪快要抑制不住。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脆弱，任人宰割，甚至毫无反手之力。
周围一群人无动于衷。
不少人还是一中的，旁观着平日管教自己的纪委落难，心里好生快活。
“叫声哥哥，他们不懂得心疼你，哥哥疼你啊。”
刘海男眼睛精光闪现，拉过姜茶胳膊，就要往自己怀里带。
许晴捂着嘴娇笑，“姜茶，你这是因祸得福，挨了一巴掌，得了个男朋友，这是赚了。”
“滚开！”
她抓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狠狠咬下去。
伴随刘海男的哀嚎，还有他毫不客气赏给姜茶的巴掌声。
“啪——”
比许晴刚刚那一下还要狠。
那张雪白的脸，此刻面颊通红，高高肿起。
撩了撩自己快要遮住脸的长刘海，刘海男甩甩手，看看自己被咬伤的地方，骂了句：
“操/他妈的贱人，是不是维护沈小春的姘头？看中那小子哪了？脸吗？”
面色有些微的自信，“我要是剃个头，整个沈小春一样的发型，比他可丑不到哪去。”
周围人被他逗乐了，包括他这边的兄弟。
沈小春啥样，又不是心里没数，人家混归混，可若是有朝一日，想靠脸吃饭，铁定是活的漂漂亮亮的。
提到沈小春，他脸色瞬间又开始难看，“那龟孙到底哪去了？打个架昨天拖到今天，今天拖到明天，我看是缩进乌龟壳里，不敢出来吧？”
欺人太甚。
姜茶捂着脸，冲他笑，“我知道他在哪。”
刘海男一愣，“哪？”
“今早他上山砍竹子受伤了，暂时不能来赴约，等会吧。”
等会警察来，通通缉拿归案。
“你怎么知道？你在哪看到的？”
沈璇一把抓住她不松手。
“说了竹林，后山，懂吗？”
这群人看起来倒还信以为真。
刘海男茫然的点点头，随后大手一挥，“就在这里等着，半小时内，他要是再不来，那就跪地上给我磕响头叫爷爷，老子地盘上称王，活腻了。”
姜茶捂着肿着的脸，不动声色的笑笑。
等着就行了。
沈璇不肯罢手，扣着姜茶的手腕，把她拉到旁边一家酒吧。
“说，你怎么看到他受伤的？”
她这幅紧张的样子，说是姐弟不会有人信。
姜茶不是傻子，她能确认，沈璇喜欢沈小春。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但那男人身边莺莺燕燕太多，美色也见得多了，目光不愿意放在痴痴苦盼的沈璇身上。
“他什么样子你自己清楚，没必要来问我。”
姜茶淡淡一句话，沈璇顿时不言语。
她当然清楚。
从沈小春要转过来时，她就知道了那些提不得的事。
但她不愿意用那些事戳沈小春的心。
见她沉思，姜茶猜到这是跟沈小春的私事有关，她不清楚。
这会儿她知道有机会了，从沈璇嘴里套话。
从交谈的几句中，姜茶猜的八九不离十。
无非就是沈小春身世特殊，被人送到淮城这边，身边除了方姨外，没有其他亲人，无人管教，拖给沈璇父母帮忙照看一下。
姜茶眼里划过一丝了然。
“滴”一声，沈璇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录音界面。
“你做什么？”
沈璇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做什么，只不过沈哥非常厌恶别人私下议论他的事，我得多留个心眼，免得到时候你诬陷我，我可百口莫辩。”
从酒吧出来，那帮人还堵在那，抬手看看手表，半小时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那边人骂声一片。
姜茶拨通了樊茉的电话。
电话接的快，樊茉这丫头一看就知道没在好好学习，电话那头是电视机的声音，掺杂着各种说话声。
透过无线电波传送到她这里，姜茶没觉得聒噪，反倒心安。
简单叙述了下，樊茉在电话那头大喊大叫，“你怎么答应这种事呢？怎么无缘无故就卷进去了？那些人不能靠近，是无底洞！”
她越说越着急，尤其是听到沈小春没露面时，“啪”一声拍了下桌子。
“这帮狗！天天欺人太甚！不行，你有难，我绝不能见死不救。”
姜茶难得有心情打趣她，“怎么，你要跟我对抗那些人？我两去送人头？”
说话间，她听到樊茉那边迅速的开门声，“你等等，我去问问付斯齐，说不准他有办法。”
电话“嘟嘟”挂断，姜茶放空大脑。
她跟沈小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处于不同的水平线，永不相交。
或许他们并无来往。
甚至有时她会想，沈小春转学那天，她要是没有多管闲事，没有挂着这个头衔，那么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多余的交集。
心头被各种难受的情绪缠绕，乔染手放在脸上，挡住直射的阳光，阳光穿过她的手背，在她雪白的脸上投射出淡淡光影。
她久久的发着呆，手机铃声响时，接电话都是有气无力。
“姜姜，我看到沈小春了，他在付斯齐家里。”
—
一众人坐在露天赌场的长板凳上，刘海男那边的人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找沈璇开涮。
“沈小春那瘪三到底来不来了？浪费我们兄弟的时间！”
沈璇只能转头质问姜茶，被人这么叫嚣她也不痛快，只能挑软柿子捏。
“你到底找着没有。”
姜茶看着她的眼睛，不躲不闪，“没有。”
即便樊茉已经告诉她，沈小春在付斯齐那里，姜茶也不想把他捅出去。
倘若他真来了，那才糟糕。
而且——
她抬腕看看时间，大伯母在淮城警察局工作，半个小时，完全足够从市中心赶到城南这里。
她胡思乱想着，突然“嘭”一声，思绪被打乱，在场的人被吓了一跳。
是对方的一个高大男生，站起来举了凳子直接砸在小木屋的门上。
门摇摇欲坠，本来就不太结实，这么一下，更是雪上加霜。
“妈的，老子不等了。”
他恶狠狠的看着姜茶，“既然他不来，我就先搞死这个娘们。”
眼看着他一步步的过来，姜茶双脚跟定住一般，强烈的恐惧让她无法移动，眼睁睁的看着壮汉靠近。
而她身旁的沈璇许晴都成了旁观，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他手没挨着姜茶，被一道男声打断。
沈小春手插着口袋，上身披了件黑色外套，里面是在竹林里穿的黑色背心。
没跟往常一样戴连衣帽，短短的头发配着他英挺硬朗的五官，眉眼间的深邃，好看的不像话。
耳朵上夹了根烟，站定时，修长的手指取下来，扔在一旁。
那双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
刘海男挡住刚才摔凳子的大块头，往前走了两步，跟沈小春对视，“到现在才出来，你是怕了吧？告诉爷原因，爷让让你。”
这刘海男倒挺八卦，变着法的打听人家迟到的原因。
沈小春没恼，嘴角勾了下，看的女孩子们心尖一颤，他本来就长得好看，痞里痞气的样子平添几分魅惑。
“老子送隔壁家的奶奶去医院，做好事呢。”
姜茶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编出来的，总之那个摔凳子的大块头第一个笑出来，笑声难听又夸张。
“这瘪三是想不到理由了吗？你直接说怕，张哥我饶你一命。也不过分，你跪地上，给咱们磕几个响头，叫几声爸爸，咱们就放过你，怎么样？”
一边讥讽着，还对着身后其他人道。
“谁他妈传的阎王沈小春？怂货差不多，人在道上混，你有那心送人家去医院？”
大块头跟旁人贱笑着，沈小春漫不经心的走近，表情波澜不惊。
下一刻，他陡然出拳，周围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拳头，人就已经被他打趴在地上。
号称张哥的大块头四脚着地，半张脸趴在路面，他出拳迅速敏捷，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
这一拳头，看着似乎没用多大力气，可张哥硬是四肢摔得发疼发软，动弹不得，爬不起来。
少年一只脚踏在他厚重的背部，稍微用了点力，趴着的人溢出几声闷哼。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再掏出打火机点着，歪着头，看看瘫在地上的人。
“我当然有心送人家去医院，不仅如此——”
他脚下再一使劲，“老子他妈更想送你去医院。”
他瞳孔泛着森森冷意，瘦削立体的五官逆着光，打上阴暗的侧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刘海男咽咽口水，四周都是看热闹的观众，就此跑路他岂不是丢脸丢大发。
“妈的，你个兔崽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好几个人一起冲着他去，姜茶在一旁捏紧拳头，那么多人对付他一个，他怕是应付不来。
一中的小弟们也见不得他受辱，尤其是一块赶来的马涛。
冲进混杂的人群抱住一个大汉的腰，朝墙上猛然撞过去，对方被撞得头晕眼花，脚底虚浮。
沈小春眼瞳发黑，脖颈上的青筋浮现，伸手扣住挥拳过来的刘海男，抓住他的手腕，猛然后摔，人飞出去，摔在身后的小弟身上。
察觉到后背遭袭击，他翻身后转，抬腿正中对方下身要害。
扎辫子的社会青年捂着腿直蹦，咿呀怪叫。
他手臂肌肉隆起发力，力气惊人，背过身扫腿就踢翻另一个准备趁其不备袭击的绿毛。
现场一片狼藉，沈小春带的那几个男生战斗力都不弱。
局势被迅速扭转，他掐着地上一个男生的脖子，左右两拳，男生鼻孔往外直溢血。
“沈小春！快停下！”
这么打下去，姜茶害怕会出事。
“前面怎么回事？！全给我蹲下！放下手里武器！迅速！”
警笛乍响，一大帮制服警察从警车上下来。
所有人慌了阵脚。
除了沈小春，其他人满脸惊恐的丢下手里东西，抱头蹲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