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辛妈妈来了,白歌明显精神变好了许多。
而且因辛妈妈从小照顾她,对她的喜好和习惯都很清楚,不仅与那位东临阁的大师傅沟通了做菜的口味,还经常下厨给她做一些淮安特有的点心和小吃。
过了前几个月,白歌的胃口也渐渐好了许多,在辛妈妈的用心调养下,脸色也愈发红润起来。
谢尘看着她逐渐好起来的气色,也是松了口气。
十月末眼看着要入冬,天气越发冷了,韶音阁里早早就烧上了上好的银丝碳,打了帘子进来,便是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辛妈妈正在给白歌按着小腿,她的小腿最近总是夜间抽搐着疼,甚至有几次夜里疼醒了,把睡在一边的谢尘惊醒,吓得连夜让李滨去宫里请了太医来。
结果太医来了也只是说,这是寻常的孕期反应,注意多休息,适当按摩,多吃些滋补的膳食就行了。
语气里,免不了带了觉得他们大惊小怪的无奈。
谢尘倒是半点没这么觉得,让太医开了药膳,照着方子让厨房每天做了送来,又让人去请了专檀按摩的大夫来。
只是大夫大多是男人,白歌实在是觉得不得劲,便拒绝了。
辛妈妈瞧着了,就去跟着大夫学了按摩的手法,每天帮她按一会儿,倒也缓解不少。
姑娘,四姑奶奶来看你了。翠衣走进来禀告道。
白歌略打起精神,道∶快让她进来吧。
谢如眉有了身孕后,就被谢老夫人接回了谢府养胎。
她的夫君许晋兴并非出身大族,母亲早亡,家中只一个老父亲。
因此,谢老夫人担心女儿孕期婆家人照顾不周,便派人接回谢府来。
谢如眉在府中也是无聊,自从得知她也有了身孕,就常来看她。
她也是个妙人,许是后来猜到了什么,每次来看她的时候从来没问过她为什么会没名没分的就有身孕。
起初谢尘还拦了一回,但后来见白歌并没因此不悦,也就不再管了。
谢如眉被丫鬟搀着进来,见了白歌就笑着道∶你这还没吃午饭呢,可正好。
白歌坐起身,让辛妈妈歇一会儿,招呼谢如眉坐下。
你是掐着点儿来的吧?
她笑着问了一句。
谢如眉坐下也不客气的拈了一块儿桌上青瓷碟子里的梅花糕咬了一口。
谁让你这东西好吃呢,我最近胃口差的很,吃什么都吃不出味儿来,就你这儿的东西还算顺口了。
白歌浅笑着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你喜欢就过来吃,我是没意见的。
谢如眉蕴了口茶,闭眸品着那茶香余韵,半晌才睁开眼,略显幽怨的悠悠道∶我三哥可真是偏心,这样好的茶,我前天去他那都没给我上。
白歌喝了口茶,垂眸看着茶盏上的花纹,没接她的话。
谢如眉叹了口气,她虽然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三哥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她还是头一回见。
见她不搭话,谢如眉只得换了个话题道∶昨儿个戚国公府的人来了,你知道么?
白歌倒真不知道这事,天气愈发凉了后,她就不怎么出门了,再加上前些日子谢尘整顿府里上下,又趁着谢明朝乳母的事情抓了几个典型的发卖了,谢府现在规矩严得很,就连小招都打听不出什么来。
谢如眉道∶现在天儿冷了,三嫂的病好像又严重了,戚伯伯不知从哪请了个名医,昨儿带着那大夫一起来的。
白歌皱眉道∶大姐姐病得这么重了?
谢如眉握着茶杯点头道∶应该是吧,我前些日子也去看过大嫂一回,瞧着那气色实在不太好,而且母亲怕我过了病气,就不让我再去了。
听说戚白玉病得这么重,白歌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对戚白玉有怨气,但觉得自己的事总归是不能都怪她,她也是被利益权势操弄的棋子罢了。
谢如眉没留意她的神情接着道∶而且连白芷也跟着来了,还过来看我了,说了好一会儿子话。
白歌愣了一下,品了品谢如眉刚刚话,问道∶你是说六姐姐也来了,你与她很熟么?
谢如眉笑着瞥她一眼,道;当然了啊,谢家与戚家是亲家哎,而目我们年纪又差不多,我出嫁前参加各种宴会场子,都会见到她的。
对了,她还和我打听你来着。
白歌疑惑道∶打听我?
谢如眉道∶对啊,不过我都推说不知道的,估计她也想来看你,被三哥的人拦下了吧。
白歌想不通戚白芷为什么要打听自己,疑惑片刻,也就不再深究,两人转而聊起了午饭的汤应该选什么口味。
戚国公府。
戚白芷坐在何姨娘的屋子里,抱怨道∶姨娘,爹爹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没问问清楚?
何姨娘无奈的看着她∶你爹爹只说了有那个打算,还落定想法呢,你还说呢,你昨天非得缠着你爹去戚国公府,怎么样了,瞧出什么了?
戚白芷一双细长的眉眼不悦的扫过去,道∶三房那个我也没见着,谢如眉一水儿的装傻,除了戚白玉看着确实活不了两年,我还能瞧出什么来?
何姨娘端了一碗燕窝递到她身前,要我说,你还是少在这上面费心思,那谢尘再好,你大姐嫁过去十年,得了什么好了,把自己身子都熬坏了,年纪轻轻的连个孩子还没有呢,就病得不行了,你还见天想着往里钻。
戚白芷接过燕窝用囊匙搅了两下,反驳道∶那是大姐不懂得怎么讨男人欢心,就她那又臭又硬的脾气,哪个男人会喜欢就怪了。
她看着何姨娘道∶姨娘不是你教过我,男人最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心里要强嘴上要弱身段要软,要给足了男人面子的。
何姨娘翘着手指捂着唇笑了起来∶你啊,还真是我肚子出来的,和你姨娘我一个样儿,要强的很。
见戚白芷喝了口燕窝,她才正色道∶我原本还奇怪怎么忽然就送了个三房的去谢府,前两天派人去夫人身边打听了才知道原委。
戚白芷顿时来了精神,将燕窝碗放下,问道∶因为什么啊?
何姨娘道∶是因为三房那个长得神似谢尘以前的一个心上人,那心上人十年前好像就死了。说起来,你父亲本来是打算三房那个有了身孕就接出来免得麻烦,可能也是因为这个,谢尘一直没放人,看意思是要纳了做妾了。
戚白芷这才明白过来,她皱眉道∶那要是这样,就算将来我嫁过去,岂不是也要被她膈应死了。
何姨娘叹了口气道∶那也没办法,这事谁能想到呢,本来就打算借腹生子,现在倒好,成了正经妾室了,那孩子倒成了她的护身符了。
戚白芷细长的眉拧起,想到谢尘清俊出尘的面容,想到大姐戚白玉每每被人恭维钦菱的画面,狠狠咬了下唇,也没什么心情再吃燕窝,起身就往外走。
何姨娘看着她的背影忙道∶哎,你去哪啊?
戚白芷回她一句∶出去散心。
出了何姨娘的院子,戚白芷把丫鬟也打发了,自己一个人走在小径上。
想着昨日那位名医对父亲说的话,话里的意味分明就是说,戚白玉的身体因长期的寒症,亏空的厉害,最多也就半年的时间了。
听到这话时,她心里闪过的念头便是,自己的机会真的来了。
从小到大,因为父亲对姨娘的宠爱,她虽然没占了嫡女的名头,但吃穿用度样样不差嫡姐什么,从心里,她也不觉得戚白玉比她强多少。
而唯独戚日玉的夫君,那位位高权重,又俊美的好似仙人一样的男子,是戚白芷真心嫉妒戚白玉的地方。
自从去年,父亲偶然提及想要她去谢府给谢尘做妾室,巩固两家的联系后,戚白芷就控制不住的幻想,如果谢尘是她的夫君该有多好,哪怕是做妾,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没想到,戚白玉不知给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最后竟让一个三房的庶女进了谢府。
结果倒好,戚白玉人都要不行了,还整了这么一出碍她的事。
戚白芷越想越气,不知不觉的竟走到国公府下人住的地方附近。
不远处,打骂声传进她耳朵里。
你还往外跑什么,不是跟你说了么,你要是敢去谢府报信儿,老爷就得把咱们全家都发卖了!
男人的声音不小,骂骂咧咧的,还伴随着手掌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别不识好歹,你若是再敢跑,让我没了银子娶媳妇儿,我就把你的腿打折!
戚白芷本来对这些下人的家事没有半分兴趣,可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谢府两个字。
去谢府报信儿,报什么信儿?
这要报信儿的人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