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早就傻了。
脑海里滑过的不是爷爷为什么打他,而是他痛不痛?他痛不痛?
“知道错了吗!”
老爷子手里的拐杖在桌子上敲得直响,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他每敲一下,江眠就抖一下,紧紧地盯着他手里的权杖,深怕下一秒那硬硬的红木权杖就要打到成煜深的身上。
“爷爷,煜深知道错了。”
成煜深头微低,在外面他是那个威风八面的最年轻上将,军队中人人闻风丧胆的沙漠孤鹰,在家里,他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晚辈。
军中向来军令如山,而在这个世代从军的军人家庭,令行禁止的号令更是深入每个人的骨髓,哪怕是一向吊儿郎当的张拓文,骨子里流的也是军人铮铮铁骨的血液。
更何况是成煜深。
“跟我到书房去!”
老爷子扔下一句话,抬腿便踏上了楼上的书房,军人态度展露无遗,即使年纪大了,走路却还带风。
“爸爸,煜深哪里做错了!”成娟一脸的着急,却见自家父亲头也不回,“煜深,别理你爷爷,跟姑姑来,你爷爷年纪大了,脾气也跟着大了!”
“是啊,表哥,你还是不要去了!”看着张拓文也严肃的表情,江眠终于从刚刚一幕幕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紧紧地盯着身边的男人。
成煜深看了她一眼,眉眼深深,“姑姑,你帮我照顾一下眠眠,我等一下就下来。”
他的手一松,便要把江眠往成娟面前推。
“不要。”
江眠声音小小的,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害怕和担心,乌黑的眼瞳里面如一汪深深的水,看得成煜深心里又忍不住一软。
“没事,等我下来我们就回家。”
江眠只觉得他大大的手在自己的头上一揉,身体被他推到成娟的怀里,接着他便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高大的背影,笔直的脊梁在灯光下格外的清晰,笔挺的军装包裹着江眠的眼睛。
“姑姑,他会不会会不会又被爷爷打?”
江眠声音里面带着点颤抖,急急地抓住成娟的手,爷爷那一丈下去,下手可不轻,江眠的心都跟着抖了。
成娟叹了一口气,安慰地拍拍江眠的肩膀,脸上却带着焦虑,“父亲脾气一向如此,成家家训,大错小错可免,原则问题却不可犯。”
原则问题
原则问题
江眠睫毛一抖,一向机灵的脑瓜子高速运转起来,选择难道是爷爷刚刚误会了什么?
“如果犯了会怎么样?”江眠颤颤地开口,恐怕不是一拐棍那么简单吧
张拓文掀起衣服,“小嫂子,也不是特别严重,这是我十六岁那年追我们班一个女孩子,结果把人家逼得不敢来学校,这是那次爷爷给我的教训!”
声音轻飘飘地,江眠一低头,眼睛一瞪,眉毛一抖,一下子炸毛了,也顾不上礼貌了,甩开成娟的手“噔噔噔”地往楼上跑,小步子迈地如飞一般,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小嫂子,这是要学白娘子救夫吗?可要悠着点啊!”张拓文不嫌事大,满脸的兴奋,在下面高兴的大喊,差点要跳起来。
“你这小子,还不打电话给你舅舅!要这事闹大了,下个月就把你送到你爸爸的特种部队去训一个月!”
下面传来成娟生气的声音,“哎呦,你是我的亲妈吗,有这么对待自己亲生儿子的吗?”
江眠早顾不得下面的动静了,只四处寻找着书房。
成家老宅大的惊人,处处是名贵的古木和泛着白光的花瓶,江眠一间一间地找,终于在走廊深处看到门缝里泛着灯光的房间。
才走到门口,里面传来一阵响声,江眠还想着先观察观察敌情,听到这动静,可忍不住了,莫不是老爷子又动手了!按照刚刚那力道,成煜深这厮今晚可要遭殃了!
“老头子,你不能这么对我老公!”
江眠一鼓作气,推门而进,气势汹汹地指着书桌后面的老爷子,手一伸,就把成煜深挡在了自己的后面。
成煜深只感觉心一抖,刚刚那句“老公”还还耳边回荡,萦绕着不肯散去,莫不是刚刚耳朵出现了问题?鼻尖一片清香,少女小小的身躯挡在他的面前,不是幻觉。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爷子面上也染上了一丝惊讶,手放在桌子面前的木箱上面,还没来得及打开,便被江眠这一声吼挺住了。
一片寂静。
江眠和老爷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输,眼神在空中较量着,老爷子只感觉心中有趣,嘿,他军旅生涯四十多年,十六岁入伍,六十五退休,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哪怕是军区首长,也是要礼让三分。
这老头子这边称呼,除了多年的战友,还真没人敢叫!果然是个泼辣的小辣椒!
江眠被老爷子瞪得全身发毛,脑袋里刚刚那一股冲动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果然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江眠又要怂了。
“那个我刚刚什么也没说!”江眠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手肘蹭了蹭后面的男人,转过头去朝他示意,“成煜深,你说是不是,你刚刚什么也没听到对不对。”
这是要颠倒黑白?
成煜深看着眼前姑娘乌黑的大眼睛,只觉得腿上的疼痛一阵阵消退。
“嗯,眠眠刚刚什么也没有说。”
成煜深伸出手把面前的女孩不懂神色的搂到怀里,微微挡住老爷子的目光,明明是颠倒黑白的话,说的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老爷子刚刚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又抖了起来。
“好啊,你们这两个是夫唱妇随,一起来欺负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老爷子气的胡子一抖一抖地。
江眠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