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灰?”杨富贵看向了他,“什么草木灰?”
吴锡元带着大家来到了吴二柱的窗前,伸手在地上抹了一下,然后给他们看,“您看,草木灰。”
杨富贵还是没太懂,吴锡元又说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二柱的鞋底上也应该有,不知道二柱敢不敢给我们看一看呢?”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吴二柱,嘴角还带着笑。
吴二柱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到底还是自己失算了。
杨富贵虽然还搞不清楚这草木灰跟偷窃有什么关系,但他下意识地就觉得听吴锡元的不会错。
便也跟着问道:“二柱!把鞋脱下来给大伙看看!”
吴锡元却连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一个都没放过,就对着他们也说道:“你们的鞋子也都脱下来看看。”
大家伙儿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杨富贵一个字,“脱!”
大家这才不情不愿地将鞋子脱了下来,院子里只有月光还是有些黑,杨富贵让吴忠点了一盏煤油灯来,挨个看了这几个臭小子的鞋子,才发现他们的鞋底果然有草木灰。
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就看向了吴锡元,问道:“锡元,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看着吴锡元,一脸不解,大晚上的吴锡元也没有卖关子,就直接说道:“这几日村子里各种风言风语的,说我们家捡到金子了。我娘都解释了无数次,奈何大家就是不信。我就想着以防万一,给墙根底下都撒了一层草木灰。如今他们鞋底都沾了这灰,八成个个都造访过我家。”
杨富贵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夸赞道:“能考中秀才就是不一样,这脑子还真是比我们这些榆木疙瘩要聪明许多。”
说完,他又转过脸去看着吴二柱等人,宛如变脸一般换了一副面孔,黑着一张脸质问道:“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大家都不置一词,显然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他们也都没想到。
吴忠和黄氏两人也没想到自己儿子真的和这事儿有关系,整个人都傻眼了。
牵扯到的人太多,杨富贵干脆大手一挥,“报官吧!”
吴忠和黄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扑倒在他面前,“村长!杨大哥!您可不能报官啊!一旦有了案底,二柱后面可就全毁了!”
杨富贵却哼了一声,“要我说,报官顶多就不能科举,可若是不报官,你们这个儿子约摸就彻底毁了!要做人先立本!连做人都没学会,这样的人就算考上了,以后也是朝廷的蛀虫!”
吴锡元暗自点头,他们村的这老头子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吴忠和黄氏到底是做人爹娘的,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前途尽毁?只哭着求村长再给他们儿子一次机会。
“二弟,你也帮着求求情吧!我知道这次是我家对不住你,但毕竟你家也没丢什么东西,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你侄儿这一次吧!”
吴传心情复杂,还真没想到居然是自己侄儿带头算计自己的。
如今大哥大嫂苦苦相求,他是有些心软,可他看着自家媳妇儿黑着一张脸不说话,他也就聪明地闭了嘴。
他知道他家老婆子聪明,比他脑子够用多了。平日里家里什么事儿都不用他操心,这一次他干脆也就不管了。
刘翠花见到杨富贵也看向了她,毕竟他们家才是受害人。
她想了想,说道:“要我说,想要放过他们也不是不行。”
黄氏和吴忠愣了一瞬,心中暗自高兴,知道她这是要谈条件了。
果然,就听刘翠花又接着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今儿咱们就当着村长的面儿说个清楚,从此我们两家彻底分家,各自另立宗祠。”
她嗤笑一声,“这样就不会再来我家拿东西,还说是一家人左手换右手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吴锡元和吴传父子两个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过吴锡元还是乐见其成的,这样惦记自己媳妇儿的亲戚不要也罢!
吴传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刘翠花却又掷地有声地说道:“今儿我话就撂这儿了,我刘翠花也没有看不起谁,我家就是不想再受他牵连。或许今后他也能做个大官啥的,也跟我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这样一说,吴传的脑子也转过弯来了,什么都没有儿子的前途重要,二柱年纪轻轻的就有这种坏心思,可别回头真连累了自己儿子。
他也点了点头,开了口,“分!”
说到底他才是吴家现在的当家人,他这话一出,吴忠的脸也黑了。
“老二,你当真要分?”
吴传抽着烟袋锅子,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大哥,咱们兄弟俩情分不浅,如今为啥能走到这一地步,你可真得好好想想。若不是你没把儿子教好,能成这样吗?”
吴忠看着自己儿子,也确实开始反思自己了,莫非真是自己的问题?
到底他们两家还是分家了,还一起去老爷子的坟头磕了个头。
就在辰时的时候,村口又来了几个人。
领头那人穿着玄色的铠甲,头上的帽子上戴着红缨,一看就是打仗的大人物。
村民们远远地看着,甚至都不敢上前说话。
还是一个小兵叫了个人过来,“大娘,您知晓苏九月家怎么走吗?”
“是九丫啊?吴锡元家的媳妇儿?”
小兵哪儿知道,就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将军,见他点了点头,才说道:“正是哩!您可知道怎么走?”
“知道知道!”对方忽然就热情了起来,“您跟我来,我带你们过去!”
来到老吴家门前,她急匆匆地上了土坡,朝着门里喊道:“翠花!翠花!你快出来!你家来贵客了!”
许是她嗓门真的有些大,就连后院的黒黑也跟着叫了起来。
刘翠花挑起帘子走了出来,“谁来了?”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了外头牵着马的几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换上了些许迷惑。
“这……几位这是来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