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叫声此起彼伏,隐藏在黑暗里,令人发指。
在这样冷的环境下,王子默竟然满头大汗,嘴巴里一个劲儿的嘟囔着刚刚学会先天十胎音。
“唵、噤、醚、嚅、嗾、叭、哑、噫、毗、啶。”
一遍一遍,不断重复。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用,但是总比一筹莫展强吧!
十胎音不愧是胎儿在母腹中发出的声音,王子默念到第十遍的时候,怦怦跳的心脏渐渐沉静下来。
但那张惨白的脸,却突然附在右侧肩膀上,跟王子默一样嘴里嘟囔着奇怪的话,分不清是男是女。
那张脸极其狰狞。
像是在高温下融化的塑料面具。
而它的声音也仿佛隔着一层滤膜,将所有的声调全部抹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奇怪的声音混合着王子默念出的先天十胎音,一起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邬咕伱卜韦洳吐。”
“唵噤醚嚅嗾叭哑噫毗啶!”
“邬咕伱卜韦洳吐。”
……
两种音夹杂在一起,不断混淆,互相纠缠着钻进王子默脑子里。
慢慢地,王子默舌头拐了个弯,也不知道吐出的是先天十胎音,还是跟着那张脸念出的晦涩语言。
冲在前边的鲁都天一边操纵飞剑吃力前进,一边听着身后的动静。
阵阵阴气四处弥漫,他必须分出精神保护自己的丹田不受干扰。
忽然间,鲁都天打了个冷颤。
顿时感觉一股阴冷的湿流,沿着脊柱逆袭而上,瞬时全身的汗毛倒立起来。
“妈了个嘴巴子的!混蛋,不好生念先天十胎音,竟然乌哩哇糟的念起了鬼语。”
“简直……胡闹!”
鲁都天拧紧头皮,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不敢回头,太傅临别前曾告诫他:人体有三盏灯,分别在天冠和双肩,若是回头,阳灯便会被浊气吹灭,阳气虚弱更容易被湿邪入侵。
王子默越念越快,乌哩哇啦,竟然比念先天十胎音还带劲儿!
“混蛋!你个鸡爪子,快给老子住嘴!”
鲁都天急了,豆大的汗水从脑门上流下来。
这混球再念下去,非把自己念死不可!
鬼语像紧箍咒似的一茬一茬围着鲁都天的脑袋往里缩,他急忙从兜里掏出个小镜子向后照去,这一眼差点儿吓得从飞剑上一头栽下去。
只见王子默身旁的那张鬼脸越来越清晰,隐隐现出高大魁伟的身躯。
“鬼王?”
鲁都天缩紧膀子,越发感觉背后冷的难受,他不知道王子默在捣鼓什么,索性收起飞剑,任由王子默像栽萝卜似的,从高空直勾勾地栽下去。
黑漆漆的鬼影呼啸坠地,那鬼影趴附在王子默背上,回过头过恶狠狠地瞪了鲁都天一眼。
这一眼,带着浓浓的威胁。
仿佛在告诫他不要多管闲事。
“妈的!拼了!”
要不是鲁太傅再三叮嘱把王子默安全带到殷墟,鲁都天真想就此回去。
他不敢大意,急忙操纵飞剑追了下去。
鲁都天不是方士,自然没有对付鬼魅的术法。但王子默是人,只需把他弄晕了就可以了。
道修虽怕鬼,那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怕被鬼偷袭最脆弱的元神,导致丹田灵力亏空。
若提前封死丹田,则不惧!
不过那样也就跟废人差不多了。
鲁都天将丹田彻底封死,瞪着一双牛眼噘着嘴极为气愤。
王子默落地后不仅没摔坏身子,反而身手矫健地在跑来跑去,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摁住。
王子默挣扎,力大无穷。
鲁都天自封了修为,身子骨跟王子默比起来相差甚远,好几次竟被王子默追着暴揍。
四周的阴气越来越重,遮住了天上的圆月盘,将针叶林衬得更加阴森。
“笃,笃笃。”
“咕咕,咕咕咕……”
渐渐地,阴气浓如墨雾,里面不断传来怪异的叫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尖锐刺耳,惑人心神。
王子默嘴里还是鬼话连篇,乌哩哇啦。
“跟特么茅坑里拉稀似的!噗噗噗!”
鲁都天边跑边在四周撒了些鲁太傅给他的朱砂,围城个圈后跳进里面,又冲着王子默撒了一些,确定不再阴气环绕后,他屏气凝神,偷偷将丹田打开一条缝,操纵飞剑的剑柄,对准王子默的后脑勺猛地砍下去。
这小子顿时翻起白眼,软成泥鳅贴在地上。
“呼!耳根终于清静了。累死老子了!”
鲁都天瘫在地上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才骂骂咧咧地走到王子默跟前,摸着青一块紫一块,到处火辣辣疼的脸蛋,恨不得把王子默夯锤成肉饼。
突然,一道残影猛地窜过来。
鲁都天脸色瞬冷,继而变得苍白。
他急忙闭目调息快速将丹田封死。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捂着胸口身影踉跄,差点儿趴在地上。
“惹事精!要了老命了!”
鲁都天脸色苍白,对准王子默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一边骂一边吃力地把他扛起来,抬头望了望高高的城楼,向着前方奋力奔去。
“朱砂对昆虚的鬼不管用,刚才竟是掉进了鬼圈套!”
鲁都天脸上阴晴不定,“哎吆,要了老命了!”
他印堂乌青表层还笼罩着一团黑气,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簇火焰在阴影中摇曳。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
那也得分什么场合,如果这“吃一堑”直接要了老命,还谈什么“长一智”?
鲁都天苍白的脸越来越紫,就像有人掐着他的脖子,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哈哈哈,跟我走吧!”
“现在就出发!”
“什么荣华富贵,执掌权利,纸醉金迷,漂亮女人,这些都是你的!”
渐渐地,鲁都天高昂的脑袋慢慢低垂。
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抵挡不住阴气浸扰,目光开始涣散游离,时而浑浊不堪时而清明如镜。
他两耳空空,背着死沉死沉的王子默,走路时脚底无根像是踩在棉花上。
“跟我走吧!”
空洞的声音背后,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红色袍子,露着半截白花花腿肚的女人,跟在鲁都天身后。
她不断叮咛,见鲁都天不理不睬,离着殷墟越来越近,赶紧急追两步,猛地回过头。
只听“咔嚓”一声,那颗披散着头发的脑袋突然裂开,猛地向后掀开,留下一排又白又整齐的牙齿,栽在下巴上,像是被人从前面削掉了半个脑袋,仅有一块儿皮囊还连着。
鲁都天紧闭着眼,双手使劲儿拖着王子默的屁股,嘴里不停断地念叨着先天十胎音。
不管灵验与否,死马当活马医!
况且现在鲁都天自封了丹田,废人一个,也只能用嘴皮子下功夫了。
那女鬼离他们越来越近,一只小手突然从她的喉咙里伸出来,想要抓住王子默,把他从鲁都天背上拽下来。
以鲁都天的步伐推断,不出半息时间,那只小手就会抓到王子默的胳膊。
半息,不足一个呼吸的功夫。
“唊!嘶嘶嘶!”
突然,那只小手发出吱吱怪叫,声音很短,略带稚嫩,却充满不甘心的暴戾之气。
一切来的太快了,只见王子默伏在鲁都天背上,胸前突然绽放白光,映得身子晶莹剔透。
接着那只小手陡然害怕起来,迅速缩回女鬼肚子,顺带像是阖死地道口的盖子一样,“嘭”地扯回女鬼的上半块脑袋,怪叫一声,逃之夭夭。
四周豁然明亮起来,一朵白莲花映出虚影,慢慢地悬浮到王子默头顶。
霎时间,前路通畅无阻,悚悚鬼影潮水般退回到旁边的树林里。
“鬼母?”
鲁都天回过头,望着渐行渐远的那抹刺眼的红色陷入沉思。
一开始是鬼王,后来又吸引的鬼母前来。
这个皮蛋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的?引得鬼王和鬼母前来抢夺。
鲁都天抬头看向将王子默护在下面的白莲花,乌眉紧锁,似是想起了什么,继而舒展开来。
“我靠,差点儿要了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