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问对此很是好奇,可是病历本上并没有写明多少东西,只有最基本的而已。
“宁先生,您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太好。”李医生很快就带着就诊记录过来了,“这是您的就诊记录,您看一下。”
“没事,我只是刚醒来,有些精神恍惚。”宁不问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将就诊记录拿了过来。
就诊记录一共有十三次,差不多一个星期一次。
“因为宁先生您是三个月前才来我这里的,所以我的记录只有这么多。”李医生在边上说道,“这三个月,我一直在为您催眠,但是收效甚微。宁先生,您是一个很独特的病人,但是您的心防也很重。如果您真的想要治好的话,建议您可以对我更加敞开心扉一些。”
敞开心扉?
宁不问心里笑了笑,对此不屑一顾。他若是敞开心扉,被人知道自己失忆了,岂不是将自己送上绝路?
“看样子,你的水平也没有传闻里的那么高。”宁不问故意如此说道。
李医生的脸色有些发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宁先生,当初老师推荐您到我这里来就诊,就将您的情况和我简单说过一下。不瞒您说,您这样的症状对我来说也是第一次见。这治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想……”
“我就这么一说。”宁不问看着他说道,“放心,李医生,我应该还会来找你的。”
李医生有些局促,不过宁不问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他怕自己待的时间久了,会被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宁不问从李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他试着输入李一的名字和职业,看能否从网上查出点什么东西来。
很快,宁不问就查出来了。
因为输入“李一心理医生”之后,跳出来的第一个就是他。
下面是李一获得的各种奖项,还有常常的描述。
而这个关键词的链接,则是“李一预约费用”,跳出来了一个五位数的数字,还是按照小时算。
这个价格?
宁不问微微挑眉。
就算他现在失忆了,也能知道这个价格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负担得起的。
而且以他的就诊记录来看,他可不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买,而是一天半天的买。这个费用,恐怕已经足够普通人买套房了。
事实上,宁不问远远不是一个赌场人员这么简单。
因为从心理医生的诊所里出去之后,宁不问就看见外面停着好几辆豪车,各种美男保镖严阵以待,等到宁不问前脚踏出,后脚这些美男保镖们就齐刷刷的朝着宁不问行礼,“老板好。”
宁不问被他们的架势给吓了一跳。
他们口中的“老板”是在叫我?
宁不问试着往前走了一步,这些美男保镖的目光也跟着挪了挪。
的确是在叫他。
他们将车开到了宁不问跟前,还为他打开了车门。
这些保镖的颜值,出道做明星都够了,现在这么齐刷刷的穿着黑色制服站在他面前,就算这些人不太符合宁不问的审美标准,也不得不承认实在赏心悦目的很。
最重要的是,他对这些保镖的脸,或多或少都还有些印象。
这是我脑中残存的记忆么?
宁不问心里狐疑,面上却半点没露,还是直接进去了车里。
“老板,在您就诊的这一天里,有好几股势力想要趁机打探您的行踪,其中包括安不理、文多多、所罗门……”车里还坐着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在宁不问上车之后,就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板一眼的说着一些叫宁不问熟悉的名字。
这些人的名字我很熟悉啊。
宁不问心里隐隐生出这个想法来,但他并没有打断这个秘书的说话。
他现在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有别人的身份都不熟悉,但是直觉告诉他,被人发现这一点的话他恐怕讨不了好。因此,他只能通过周围人的反应还有一些记录来拼凑出真相。
秘书说了很长一段,看得出来是个格外细致认真的人,不该问的不会多问,不该说的也不会多说。一些事情他不确定的,就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这倒是省了宁不问很多事情。
从秘书的话里,宁不问可以知道,刚才那些熟悉的名字,全部都是他的老朋友兼老对手。
后面的身份更居多一点。
这个城市的支柱性产业就是赌博和旅游。
而作为目前最大的一家赌场的老大,宁不问的地位自然受到了很多人的觊觎。刚才秘书口中的文多多也好,所罗门也好,基本也都是其他赌场的老大,一直想要抢夺他龙头老大的位置。不过,平时他们也会有很多的利益牵扯,没事也会一起喝喝酒打打球,称得上相识多年。
“不用理他们,我只是惯例就诊,在诊所里休息了一会儿。”宁不问还是在秘书的等待之中给出了回答,“越是表现的紧张,他们就越是好奇,他们要打探就随他们去吧,不用过多理会。”
“是。”秘书点点头。
等到他们报告完了,司机才见缝插针的问了一句,“老板,我们去哪儿?”
“老地方。”宁不问只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然后闭上眼睛靠着椅子休息了,似乎很是疲累一般。
司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启动了车子准备出发了。
宁不问当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只能交给司机自己判断。“老地方”里也许会有一些自己熟悉的人或者事,能够叫让自己想起更多的东西呢?
车平稳的开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停到了一栋豪华别墅前。
“老板,程先生的地方到了。”司机恭恭敬敬的说道,“刚才已经请程先生准备过了。”
虽然话语很平静,不过宁不问还是听出了司机口中的暧昧之意。
看样子,自己是被带到自己的“小情人”的地界了,而且听内容小情人还是一个男的?
宁不问不由的沉默了一会儿。
自己喜欢的类型应该是那种温和无害的美人。
宁不问忍不住如此想到。
“老板,我好想你。”
宁不问刚从车上下来,就被一个少年直接扑了个满怀。
这少年大约比他矮半个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头发有些卷,皮肤白白嫩嫩。然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宁不问就被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给迷住了。
他真好看!
宁不问心里生出浓浓的喜色。
这个人仿佛是按照他审美标准长的一样,漂亮的叫宁不问一时间都忘记给出反应了。
“小程先生。”司机和秘书看见少年,喊了一声。
恩?
小程先生?
之前好像没有加个“小”字吧,难不成还有一个“大程先生”?
事实证明,宁不问的猜测是正确的。
除了面前这个小程先生之外,还有一个大程先生。
“你们真讨厌,每一次都喊我叫小程先生,就不能喊我程先生么?”少年微微鼓起脸颊,似乎有些不开心,“算了,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过来找我哥的,我哥正在看书呢。”
司机和秘书两个人都笑了笑。
“小程先生,那请您带着老板去见程先生吧,我们这就离开了。”秘书一本正经的说道。
“拜拜。”少年爽快的挥手。
宁不问转头看去,发现司机和秘书的确都离开了,不过另一辆车上的美男保镖们倒是一个个都下车了,然后很快分布在了这栋别墅的周围。
“走吧,老板,我带你去见我哥。”少年挽着宁不问的手说道,“老板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么?我可比我哥讨人喜欢多了。”
额……
宁不问陷入了纠结之中。
平心而论,这个少年的确是他喜欢的样子,不过既然这个少年的哥哥才是自己的“情人”,自己要是胡说八道说不定会被认出来。
还是少说为妙。
宁不问不答话了。
不过少年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老板真贼,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就不说话了。”
应该是我在失忆之前也没有办法回答吧,这种问题怎么回答啊?他又不是贪得无厌。要是将兄弟两个都收了,想想就会叫人头疼。
这个弟弟带着宁不问一路走到了别墅的二楼,然后到了一间书房前,敲了敲门,“哥,宁老板过来了。”
很快,门就打开了。
宁不问下意识的朝着门内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和少年十分相似却显得更加成熟的一张脸。
宁不问当即不会动了。
如果说他看见少年的容貌的时候,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那么在看见这个人之后,宁不问立刻就相信对方是自己的“情人”了。
因为这一个,绝对是属于我在大街上见到都会死皮赖脸的上去要号码的那种。
怪不得我在“失忆”之前面对小程的各种勾引都不动心,原来是有个正牌的在这里?
虽然兄弟两人的模样差不多,但气质上面的差别就犹如云泥之别了。
小程的开朗活泼是很讨人喜欢,不过相对来说,宁不问肯定还是更加喜欢大程的稳重严肃。
“进来吧。”这位程先生朝着宁不问微微颔首,然后将少年挡在了外面,“你的作业还没有做完,快去。”
“哥哥真讨厌。”少年有些生气的将宁不问往门内一推,不情不愿的走了。
宁不问刚好被推到这个大程先生的怀里。
咦,我居然还比我的情人矮一点?
宁不问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这一点。
刚才只顾着看脸了,哪里还关注这些?现在倒是反应过来了。
“看样子,你又忘了我。”大程低头看了宁不问一眼,随手将门给关上,然后扶着宁不问到沙发上坐下,熟练的从抽屉上拿出一本记事本来,“你自己看看吧。”
“啊?”宁不问还是一头雾水,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着这个大程的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你知道我失忆了?”
“你不是失忆,是生病。”大程叹了口气,“你肯定也忘记我叫什么了。我叫程欲,我弟弟叫程雪,你叫宁不问,是赌场老板。”
“你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只能记住七天之内的事情。”大程似乎已经解释过很多遍,现在再说一遍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你为了怕自己忘记,每一次就将自己记得的事情写下来,让我交给七天后的你看。”
宁不问摸着这本厚厚的笔记本,打开一看,的确是自己的字迹没有错。
“你慢慢看吧,如果觉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抽屉,都是你之前写的。你得这个病,差不多有三年时间了,但是你一直隐瞒的很好。为了防止别人知道,你都是手写,没有做任何电子记录。”程欲伸了个懒腰,有些不耐烦,“有什么问题的话,我知道的都会帮你解答的。”
宁不问将信将疑,打开了笔记本,就着上面的内容慢慢看了起来。
“……通过种种迹象表明,我的确是生病了,程欲并没有骗我。今天,我约了在脑科方面享誉全球的专家来为我看病,但是没有检查出什么东西来。专家说,人家的大脑结构太精密了,就算是现有的科技水平,也不能完全将人类的大脑解密出来。”
“今天,我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兼老对手文多多,他对我挑衅了一番,我没有理他。我已经弄明白了我接下来要完成的赌场工作和下一步的工作计划,我将计划写在后面,当‘我’再一次过来看见的时候,按照上面的做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点东西,我总是将目光放在赌场的骰子上。我一口气给自己买了几箱各种各样的骰子,但似乎都不是我要找的那一颗,真奇怪。”
“今天是最后一天,我明天这个时候又会失忆了。我已经来回换了七八个心理医生,确定这些心理医生都没有问题。可我却总是被一种未知的恐惧笼罩。我找不到这个恐惧的源头在哪里,我希望‘我’在看见这段话的时候可以继续去查,有些路线我已经查完了,还有些没查完的我将它写在了后面……”
宁不问一口气看完了好几本的笔记本记录。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了过去发生的事情,也写明了保镖团和秘书司机的名字和事迹。那些他失去的记忆,以这样一种文字的形式直接表现了出来。
虽然仍旧不能叫宁不问彻底相信,但起码能够让他相信个九成。因为这上面写的笔记,还有上面的思路和想法,都和他现在的状态是符合的。
也就是说,除去“自己”之外,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能够将心思写到这个程度。
当然,每一个七天笔记的后面,都有一段话,说“只有一个人是可信的,就是程欲。”
“你……你掌握了我的把柄,我又这么有钱,你完全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宁不问看完笔记之后,忍不住看着程欲问道。
在笔记里很清楚的写明,他和程欲目前还不是夫夫关系,而是普通的情人关系。
他比程欲还要小两岁,是“他”趁人之危,在程欲家里破产的时候,帮程欲还完债,还帮他抚养弟弟,条件就是让程欲成为他的情人。
这样的关系维持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三年了。
而他得病的时间,则差不多是两年半。
“你好像每一次回来都要问一次。”程欲有些无奈了,“好吧,是我舍不得你。你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相反帮了我很多,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的病情,要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宁不问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你这么聪明,完全可以取代我成为老板啊。”
“我喜欢你,行了吧,你烦不烦?”程欲皱眉道,“你再不治好你的病,我说不定真的要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欲摆出这样的臭脸的时候,宁不问觉得安心了不少。
果然,我和他的关系是真的很亲密。
宁不问更加确信这一点了。
“好吧,我还有点别的事情想要知道。”宁不问赶紧将这些旖旎的心思收回来,换了个问题,“我看了笔记,好像我在每一次的第七天都会变得很焦躁,是真的么?”
“是真的。”程欲知道这个问题比较重要,态度也正经了起来,“你好像在惧怕什么东西。而且在第七天的时候,你试着重新进入深度催眠之中,想要刺激自己看能不能想起一些新的事情,但是说出来的话很奇怪。”
“哪里奇怪?”宁不问赶紧问道。
“你说,你想要到达第八天。”程欲肯定的说道,“医生说,这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只有七天的记忆,想要治好自己的病,才会对第八天念念不忘。”
“是这样么?”宁不问觉得这个解释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可是想要到达这八天这一点,宁不问能够感受得到。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程欲刚说出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追寻的东西。
可是,要到达第八天,我却只有七天的记忆,这要怎么才能做得到呢?
宁不问想不明白,干脆就先不想了。
既然自己已经得病这么久,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问题,还是既来之则安之。
“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宁不问将笔记本合上,好奇的看着程欲。
“看你想要做什么了?”程欲脸上带笑,看着宁不问的眼神里充满了暧昧的意味,“我是你的情人,这里是我们的房间,我们要做什么还用说么?”
宁不问陡然而惊。
这……这……这不太好吧。
宁不问的脸顿时红了。
虽然他们现在的确看上去是情人关系,该做肯定也都做了(放着这么一个大美人不吃肯定是有问题),不过现在他什么都忘记了,突然又要和一个陌生人滚床单,还是有点心理障碍的。
怎么说呢,正因为程欲长的太符合宁不问的审美了,对他来说是终极大餐。
在吃这种大餐之前,难道不应该先沐浴焚香,做好各种准备,然后挑一个天气晴朗的吉利日子才正式开吃吗?
宁不问就是这样的个性,他喜欢将最好的东西留到最后。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色心占据了上风。
“那需要我先去洗个澡么,或……或者一起洗也不是不可以。”宁不问一边说,一边悄咪咪的去偷看。
心里有点小期待。
“你打地铺吧。”程欲深深的看了宁不问一眼,“看来你也不是每一次都做同样的反应。”
“嗯?”
“从你得病到现在,我的邀请已经有很多次,但是你答应的次数寥寥无几,这么主动来问我的时候更是第一次。”程欲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真的没有恢复记忆么?”
以前的我这么怂的么?
宁不问惊讶了起来。
卧槽,以前的我是不是有病啊?这么一个美人对你发出邀请,不答应简直是暴殄天物好么?
不,也许正因为以前的自己出于害羞或者想要留到最后等等心理错过了,导致一直心有遗憾,然后这种遗憾的心情积累到现在,已经想要爆发了也说不定。
宁不问如此安慰自己,实在不想承认那个怂怂的人会是自己。
“真的没有恢复记忆。”宁不问敢打包票,“结果我还是要打地铺么?”
“你也可以和我一起睡,我又不介意。”程欲笑道,“我只是给你这么一个选择而已。和我睡也好,免得到时候我弟弟又要偷偷溜进来。”
……所以你弟弟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话说回来,你们兄弟两个长这么像,还一直勾引我,真的没有问题么?
宁不问有些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
他应该不是这么花心的吧。
虽然这也不是一个坏选择,因为他毕竟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
“我还是和你一起睡吧。”宁不问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保证就纯聊天,肯定不会做什么。”
当然,到时候聊天聊得开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做点别的什么。
都什么年代,纯盖棉被聊天这种事,说出去连小孩子都不会信的。
宁不问对自己的自制力很有信心。
嗯,到时候一定会支撑不住举手投降的。
“哦——”程欲拉长了声音,没有反对,“好,那我先去洗澡。”
宁不问有点暗搓搓的想要跟着一起进去洗,无奈话还没有说出口,程欲已经抢先一步离开了,让宁不问有些失落。
哎,其实鸳鸯浴也很有情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