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儿小小的一个,圆圆软软的活像个肉团子,让锦艺阁这群姑娘们喜爱的不行。岸儿虽说是晚月带大的孩子,可性格是一点点都不想晚月,话少,害羞,有时候与他说上好多句他都不一定能回上一句话。
被大家围观起来的时候,只会躲在含杏的怀中偷偷看大家,那样子着实可爱极了。但若是谁想要抱一抱岸儿,那岸儿也是叫抱得,当真是可爱极了。
荣妈妈将晚月拉到一旁,避开了人群问晚月道:“这就是时蕊的孩子吗?”
“嗯。”晚月点点头,“时蕊姐姐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我应了她不会叫那范家的人知道,所以岸儿现在是我和时元的孩子,母亲切勿说漏了嘴。”
想起时蕊,荣妈妈又忍不住抹了抹眼泪,“我自然是知晓的,只是可怜了时蕊。那年范文疯了之后,范家就将他赶了出来,只是月前范家忽然遭了难,欠了人钱被抄了家,眼下依然破落了。我思来想去,范家虽然行事不轨,但还算是家底深厚,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想来应该是你的那位靖北候做的吧。”
晚月回想了一下,这般雷厉风行不给人留余地的手段,的确像是陈潜的手笔。
陈潜在洛城的时候,就与时蕊有些交情,如今又是岸儿名义上的父亲,自然是看不惯范家的。说白了陈潜做的事,晚月早就想做了,时蕊经受的一切,和她的死,范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更别提范文了。
提起来时蕊荣妈妈就高兴不起来,从小的时候时蕊就是个十分要强的姑娘,绣技也是相当不错的,没想到会因为一个男人落得这样的结局。她原本是最有可能继承荣妈妈的锦艺阁的,想起来这个姑娘,荣妈妈总是觉得可怜又惋惜。
小时候好容易从原生家庭的魔窟中逃出来,却又落尽另一个魔窟。
荣妈妈了解她,她是个倔强的姑娘,找到晚月之后自尽不过是逼迫晚月收下岸儿罢了,她自然知道这样做太自私了,可父母之为子,则为之计深远,她自然不舍得自己的孩子,却又不得不为岸儿的将来打算。
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的时蕊历经磨难,早就已经没有了活着的想法。多么坚韧的一个姑娘,最终还是被爱情摧残的失去了生命。
不只是心痛,更是惋惜,越是这样,他们范文的恨意便越深。
荣妈妈擦了擦眼泪,“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你不是在京都陪着时元吗?怎得舍得抛弃你的侯爷,来看我这个老妇人了呢?”
晚月拉住荣妈妈的手撒娇,“母亲说的哪里话,我自然是想念母亲了。”
荣妈妈的话有些责怪的意思,晚月原本没有多想,可忽心头一滞,想起了什么,试探问荣妈妈道:“不是母亲寄了信与我,叫我来的吗?”
“寄信?”荣妈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你去了京都我还从未寄信与你啊。”
坏了。
晚月心头一空,原来自己的猜想不是多余的,荣妈妈压根就没有寄信给自己,是陈潜有危险了,他知道晚月留下来不安全,才设法将晚月骗回洛城。
晚月猛然站起身便要向外走,荣妈妈看她神色紧张,连忙拉住她:“怎么了?”
“母亲,时元在京都有难,我必须回去,我必须回去帮他。”晚月一着急,眼泪便落了下来。
“周衍周翊!”荣妈妈连忙叫来周衍周翊。
看着两人微妙的气氛,绣娘们也不再玩闹,含杏抱着岸儿带着其他人去了后院,周衍周翊小心翼翼地进来,关上了锦艺阁的门。
“怎么回事,说。”荣妈妈冷声道。
周衍与周翊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周衍说了出来,是陈潜打算起事,怕晚月在京都有危险,才设法将晚月带回了洛城。
晚月跌坐在凳子上,果然就如同她想的一样。
这周衍与周翊也不是嘴巴不牢,只是荣掌柜是他们的主子,他就是死也不可能帮着陈潜骗自己的主子啊。
“不对,不对。”晚月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在京都见到徐森,江柏舟早就与缙绥门有了关联,为何起事荣妈妈不知道,这事不对。
“怎么了?”
晚月问荣妈妈道:“他们要起事,缙绥门没收到消息吗?”
荣妈妈看了周衍、周翊一眼,看来江柏舟与缙绥门的事情晚月已经知道了,只是晚月确实发现了问题关键,他们要起事,缙绥门确实没有收到消息,至少荣妈妈不知道。
荣妈妈问周衍道:“徐森呢?”
周衍小心翼翼答道:“我俩来了洛城,就没了森叔的消息,森叔此时应该还在京都。”
听着周衍的话,荣掌柜也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与晚月说道:“江柏舟确实找了缙绥门,我看在她是我姐姐留下的血脉的份上,应了帮助他,我也该帮他。只是从前只说随时准备,缙绥门确实没有收到消息这几日要起事。”
“怎么会这样?”晚月细细思索着,“缙绥门怎么可能没有收到消息...”
晚月手指紧紧扣着桌面,抿着嘴唇思考着,之前在京都见到徐森的时候,陈潜就问过晚月的态度。晚月个人是十分支持江柏舟的,缙绥门虽说是认了晚月做主子,那还是因为晚月有海棠玉令,实际上还是在荣掌柜的掌控中。
而且缙绥门多半是前朝旧人,自然更加信服昭御公主的。
他们都是昭御公主的死士,绝对不可能背着主子做出什么来,缙绥门的统领徐森,更是在宫中时候就跟着昭御公主的,背叛皇室是死罪,绝对不会在没有荣掌柜指令的情况下,背着他带缙绥门做出什么来。
思来想去晚月只想到一种可能,陈潜怕晚月以身犯险。
如果说起事失败了,他们没成成功推翻当今赵氏政权,那么参与的人必然都是死罪,缙绥门这个前朝组织,荣掌柜这个前朝公主也会暴露于公众眼中。
晚月姓荣,是昭御公主的养女,又是缙绥门的主子,自然是难逃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