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摔下去,”他忍了半晌,终究开了口,“地方这么大,你偏缩在一边,害本王担心你,睡不好觉。”
“咳咳...”顾七干咳两声,平躺着身体向里挪动两番后,又背对着侧躺,“谢殿下,殿下快快歇息吧。”
“嗯。”薄唇轻抿,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喉咙翻滚,即便是简单回应,也觉得心里发甜。她在身边躺着,自己怎么睡得着?
手腕发酸,不得不放下胳膊,头触着软枕,即便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和脊背,也不愿挪开眼睛,就这般痴痴望着,傻傻笑着。
许是匕首碍事,硌得腰酸疼。顾七抬手绕到后腰,将匕首抽出放到床头。缓了半晌,却觉得腰背发酸,肚子也疼了起来。
难不成被秋桑撞到地上的时候,磕坏了?
可自己困顿得厉害,再没了睁眼的力气,只好闭着眼睛捏了捏腰,昏昏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总做些奇奇怪怪的梦,零零碎碎的画面拼不成一个故事,偶尔是元哲,偶尔又是韩子征,或笑或怒,地点也是换来换去...
忽然,下身传来异样!
坏了!
一股暖流涌出,瞬间浸进衣服里,透出丝丝凉意。
顾七猛然睁眼,“唰”地坐了起来!
自吃着晏楚荣给的药,害得自己体寒,月事常常不准,最长两个月才有一回,自己便从未在意。
怎的今日,突然就...
只怕里面的衣服已经污了,自己睡得昏沉,若外衫也污了,明日可怎么回去?
她不敢掀帘点灯,更不敢贸然冲出去。
胡思乱想之际,听到耳边轻哼。
“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透出关切,害得顾七更觉窘迫!
眼下,只有元哲能救自己!
视线稍有模糊,元哲揉了揉眼,支起上半身缓缓凑了过去:“做噩梦了?”
顾七扬着双臂,紧揽住元哲的脖子!
“咣当”一声!
两个人倒在床上。
听到闷哼,想来磕得生疼。
顾七趴在元哲身上,闪过一丝心疼,可事出紧急,自己实在没法子了!
只见她揽着元哲,往怀里钻了又钻,羞红了耳朵,喃喃低语:“殿下,救救我...”
肩肘磕在床上,疼得动弹不了,许是牵扯过大,后背的伤口也传来剧烈疼痛。听到怀中人轻声呼救,他眉头一皱,大手覆在纤细腰肢上,朝怀里紧拥:“别怕,本王在呢,噩梦而已,都是假的。”
“不是的,殿下...”顾七直觉脸颊滚烫,实在羞于开口。下身传来异样,她强忍着身心不适,仰头附到元哲耳边:“殿下,我...我月事来了...”
“啊?”元哲一惊,拽过身后的被子,慌忙盖在顾七身上,“那怎么办?”
“殿下,您...”顾七难掩尴尬,更不知如何开口。
若自己衣衫污了,定是要换了才能出去。可元哲贵为亲王,怎会愿意旁的人弄脏他的衣服呢?
“怎么了?”元哲抬手摸了摸脸,滚烫异常,不由得担心起来,“可是哪里不舒服?你别窝着不说话!”
“我想...”顾七闭紧双眼,手心攥出汗来,“我想跟您借套衣服!”
忽然,没了动静。
顾七懊恼地皱着眉,怎会这么蠢,天真的以为他会帮自己呢?
倏地,一只大手揽到腰间,将自己往他怀里拥了几分。
头顶传来长长的呼气声,带着幽幽轻叹:“我当什么事,箱子在床下,拉出来随便挑一身便是了。”
“谢殿下!”
顾七欣喜异常,挣脱怀抱后,迅速翻身下床。又恐元哲看见自己这般窘态,先将厚厚帷幔归拢起来,将床榻掩得严实,随后燃起桌上烛台。
果不其然,外衫脏了。
她轻叹口气,蹲着身子,用力将箱子拽出来,打开箱子,一股淡淡的沉水香扑鼻而来。华贵衣衫叠得整整齐齐,翻翻看看,不是镶着金线,就是嵌着宝石,即便是素净的衣衫,料子也贵重得很。
“殿下,您的衣服都太贵重了。”顾七有些丧气,这些哪是自己能穿的?
床上传来沉沉笑声,低哑的声音透着淡淡慵懒,极尽蛊惑:“随意哪套,即便是蟒袍,你也穿得。”
顾七双手环膝,听到元哲这番话,不由得心生感动。随后扯出一套青灰色薄衫,将自己的外衫换下,抄起草纸飞似的蹿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元哲方掀开帷幔,看见自己凌乱的衣箱,不由得笑出声来。余光瞥到旁边矮凳,微微探头,见衣服上沾着一抹血红。
面露惊讶,随后脸红了起来。
可以说,皇子们都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
后宫中,太监若不算男人,便只有九五之尊的皇帝,和一众年幼的皇子。
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中,多少懂了些女儿家的事。
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女子的...
他干咳一声,缓缓拉开被,见床上残存着血痕。
若是被发现,可不得了。
正不知如何应对,后背传来阵阵疼痛。
他心下一喜,抓起枕边的匕首,用刀柄照着伤口用力一划!
本未愈合的伤口,受到撕扯顿时涌出鲜血,混着淡淡的药香,不一会便浸透了衣衫。他强忍剧痛,躺倒顾七的位置上。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顾七便飞奔回来!
“殿下!”推开门,见元哲仰躺在床,额上沁满汗珠,唇色越发惨白!
快步上前将元哲扶起,见床上映出大片血红。
“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发现。”元哲笑了笑,拉过顾七冰凉的手,揣入自己怀中,“外边太冷了,再出去,披上本王的大氅。”
“殿下...”许是外面太冷,屋里太暖,一时间鼻头泛酸,激得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再有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元哲微微仰头,半睁的眼睛里,藏不住无尽柔情,“你睡里面,本王守着,定不会有事。”
顾七点点头,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将箱子推进床下,又将矮凳上的衣服团起,拿到床上。
烛火未熄,帷幔也没掩。
顾七转过身来,面向元哲。
烛火照耀下,半张脸显得焦黄,泛白的薄唇轻抿,眉头却始终紧紧皱着。
想来,伤口很疼。
不知为何,见到这样的元哲,有些难过。
好像自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每每想的,都是利用他,伤害他。
顾七凑近几分,指尖轻轻抚过紧蹙的眉头,心中喃喃自语:若有机会,希望能报答你的恩情。
忽然,一双大手攥住自己的手腕。
顾七一惊,见元哲眯着眼,掀着唇角坏笑:“你若执意撩拨,本王也只好带伤上阵了。”
“去哪?”她面露不解,还以为元哲在说梦话,“回青州打仗?”
元哲怔住。
几时见过她这般模样?
虽神情淡然,眼底却忽然澄澈起来,透着一股子天真无辜,全然没了往日的琢磨算计,更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喉结滚动两番,勾起心中悸动,犹如海浪猛拍过来,害得心脏骤停,尔后又加速跳动!
狭长的眼眸彻底睁开,即便没了烛火,也在黑暗中燃起炙热的光。他紧盯着顾七,从发丝到眉眼,从鼻梁到软唇...
终究没能忍住,一把将人圈住,身子压了上去,趁顾七呆怔,快速衔住软唇,轻轻摩挲。
舌尖扫过唇峰、唇角,却仍不知足,微微用力,想要撬开贝齿,探索更多!
忽然,她反应过来,开始挣逃!
大掌掐着软腰,狠狠禁锢着她,元哲红了眼,松口朝身侧扎去,沿着光滑的脖颈一路向上轻吻,唇角划过耳根,照着娇小的耳垂轻咬...
顾七打了个激灵,身子绷得僵直!
“殿下...”颤声中带着淡淡哭腔,言语中透着丝丝恳求。
“唉...”元哲长叹口气,努力克制着原始冲动,却仍不肯脱离。大手沿着窄腰攀到胳膊上,又顺着胳膊抚上一张小脸:“别做官了,做王妃好不好?”
整个身子压在上面,完全见不到光。
顾七惊恐地睁着大眼,却仍看不清元哲的眉目。
此时,自己仿若一个待宰的羔羊,丝毫没有逃脱的机会。
想张口求饶,喉咙却越来越紧,发出不一丝声音。
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不一会便浸湿了鬓边的碎发。
“殿下...”顾七缓了半晌,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开口时却依旧发颤,“您可扪心自问过,对我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
“喜欢!”
元哲目光坚定,心中底气十足。
恐顾七逃走,干脆紧紧抱住腰肢,侧躺下来,强势地将她往怀里塞:“本王知道你的意思,自幼时一劫,本王便格外痴迷药香,曾几天几夜睡在太医院不肯走。在本王心里,那药,就是用来救人的。”
每每提起那一夜,总是心揪得生疼。元哲强忍哽咽,幽幽道:“这是本王的隐疾,一直都在努力克制。初见你时,本王有过心猿意马。恐你是云国细作,对你多番试探。”
提起云国,顾七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不由得屏气凝神,生怕漏了哪句致命的信息!
“你这般柔弱不堪的书生样,好像风吹一吹,就坏了。”元哲沉沉笑了两声,下巴埋进顾七颈窝,“可本王却越一发不可收拾,国都之别,思念入骨,收到赵德勋的消息,便急忙撇了青州奔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