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卫昔彦很不想承认。
但这是他一路上思考得出来的结论。
“是啊，不然她为什么哭了。”
“哥，你不知道，她一哭我简直慌死了，什么话都不敢说，就觉得都是我错了。”
少年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有些垂头丧气的。
卫昔迟眸光微动，他看着自家弟弟，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不是正好吗？你一直跟我说想要和她解除婚约，如今沐小姐又另外有喜欢的人，你们不如就此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对于双方而言，都有利无害。
在南城，他们一军一商，强强联合，完全可以将此地打造得如铁桶一般，不被战乱侵袭。
如果没有这一层纽带在，彼此都很难信任对方，外人也无法相信他们的合作联盟。
卫昔彦怔了怔。
他天天都在家里和卫昔迟说想要解除婚约，在姬湮那里也总是提起。
如今卫昔迟真的这么说了，他反倒心里惴惴了起来。
“哥，你是说真的？”
卫昔迟面色平静。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沐小姐，我不会牺牲你的幸福来维系和沐家的合作关系。”
卫昔彦以前起码说了三百遍让他不要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当筹码。
如今卫昔迟这么说，他就觉得心里面怪怪的。
他茫然地张了张唇。
“哥，你真的答应解除婚约吗？”
卫昔迟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神情，心中却是莫名沉重。
“前提是你不喜欢沐小姐。”
他了解自己这个弟弟。
正义凛然，初生牛犊不怕虎，又仗着有他在，什么事都敢掺一脚。
如今说起他心心念念的解除婚约一事，却是这副模样。
很可能是对沐烟上心了，却不自知。
卫昔迟想起那个既能在父亲肩膀上撒娇，又能沉稳从容和他谈论山匪杀人之事的女孩。
放在桌上的手掌缓缓收紧。
男人长睫微垂，掩下眸中深色。
“你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决断力，卫昔彦，告诉我你的决定。”
卫昔彦慌了。
他无措地拿起筷子。
“我……哥，你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再说了，不是我想解除就解除的，沐烟一直都没答应我呢！”
说着，他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跟沐烟说过好多次了，她都不肯解除婚约呢。”
“她不肯？”
卫昔迟轻嗤一声，“你今天都把沐小姐气哭了，你觉得她还会不肯？”
卫昔彦不知道，但他下意识地逃避了话题。
“哥你这么着急干嘛？怎么好像巴不得我们俩解除婚约一样，你快别说婚约的事了，”
卫昔迟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戳中了某种隐秘的心思。
他掩唇轻咳了一声。
“明天我带着你上门赔礼道歉。”
“啊？要这么隆重吗？”
“沐家唯一的千金，沐伯父都不舍得她哭，你把人家姑娘气哭了，你觉得呢？”
“……好吧。”
……
第二天，待在家中的姬湮迎来了两位意外的访客。
卫家两兄弟。
卫昔彦抱着一个巨大的毛绒娃娃，探出一个头，赔罪地冲她笑。
姬湮冷淡的眸光直接略过了他，看着他身后的卫昔迟。
讶异地挑了挑眉，“卫司令怎么过来了？我爸已经去公司了。”
卫昔迟照旧一身笔挺军装，长身玉立，俊美不凡。
他唇角勾起，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浅浅笑容。
衬得站在他前面抱着个熊的卫昔彦像个傻憨憨。
“昔彦昨日得罪沐小姐了，我押着他过来向你道歉，顺便有事和沐小姐谈谈。”
姬湮哦了一声，侧过身，“进来吧。”
卫昔彦悄悄松了口气。
刚迈出一只脚，就被姬湮一只手按住了毛绒娃娃，不让他进去。
旁边卫昔迟已经越过他走了进来，并换好了鞋。
姬湮又发狠推了他几步。
卫昔彦踉踉跄跄着后退差点摔一跤，气得想要骂人。
但一想到姬湮正是气头上，又只好闭了嘴。
“砰”地一声！
沐公馆的大门就在他面前关上了。
卫昔彦抱着娃娃，傻眼了。
屋内。
卫昔迟忍俊不禁，黑眸中漾起了波纹般的浅浅笑意。
“没想到沐小姐还有这么凶蛮的一面。”
姬湮拍了拍双手，“放心，以后卫司令还会见到我更多不一样的一面。”
卫昔迟心头微微一动，有一种被她撩到了的感觉。
但细看女孩的神情，却是漫不经心的，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抿紧唇瓣，收敛了笑意。
“坐吧。”
不管门外坚持不懈按起了门铃的卫昔彦，姬湮招呼着卫昔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还让佣人给他上了杯清茶，自己的则是黑咖啡。
卫昔迟记得昨天卫昔彦从那个外国商人手中买了台咖啡机，说是送给了沐烟。
看着那杯颜色漆黑看着就很苦的咖啡，他微微挑眉。
“这是昔彦送给你的那台咖啡机做的？”
“嗯。”
“给我也冲一杯尝尝。”
姬湮好心提醒他：“很苦的。”
卫昔迟表示没事。
他行军打仗，吃过的苦头不少，咖啡能有多苦。
然而一入口，他就知道了，咖啡居然可以这么苦。
看着男人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姬湮忍不住笑了。
“司令，要是觉得苦的话，加点方糖，或者我去给你拿几颗奶糖吃。”
卫昔迟：“……不必。”
但是接下来，是一下都不肯碰那黑咖啡了。
“司令有什么事想要和我谈？”
卫昔迟喝了口水，稍微冲淡了嘴里的苦味。
他拿出了一份信笺递给了姬湮。
“这里有封昌州来的密信，你看看。”
姬湮有些惊讶，“给我看，合适吗？”
“我说合适就合适。”
女孩抬手接过，柔软的指尖在他掌心微微划过，带来一阵颤栗的酥麻。
卫昔迟心头微悸，缓缓收回了手，在身侧松松地握成了拳头。
姬湮却是仿若未觉地垂眸，大概扫了眼那信。
主要是说昌州徐氏军阀内多了一位智囊般的人物。
徐氏首领对他非常器重，还将昌州境内一些军火生意交给了这个人。
这人左右倒腾，令徐氏收获不小。
“这个人，应该就是沐斐。”
卫昔迟看着姬湮，眸光深邃。